从受到那个血淋淋的‘死’字, 林毕便开始派人在金陵大肆追缴,只是薛静影在武林的名头里是一个早死之人, 林毕派人追查也不能说出是追查薛静影,便只说有可疑之人送了一个有毒的红盒做贺礼, 在金陵只要看到行为鬼祟的便都先带回来盘问。
是以那日之后金陵城中便是人心惶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但林毕派人巡查了数日都没找到江陆羽所述之人, 是以日夜不能安枕,只能更加扩大范围巡查, 也派人去给定京的贵人传了封书信。
而薛静影这边, 从那日水沉璧走后,他已经在别苑中又困了近一月, 在这一月之中, 除了水沉璧会时不时的到来,再别无他人。
薛静影每日面对的便是那群隐藏在树上的暗卫,还有耳聋口哑的仆从, 再便是唯唯诺诺絮絮叨叨的胡太医。
这日,院中树下。
薛静影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那胡太医便又背着药箱颤颤巍巍的来了, 他虽十分惧怕这凶神恶煞的美貌公子, 但是也不敢枉顾国师大人的交代,虽怕的要死,仍是每日尽心尽力过来替薛静影把脉。
他走到薛静影跟前,俯首行礼,薛静影眼都没睁, 那胡太医知道他的意思,谨小慎微的放下药箱,便坐在他跟前的石椅上替他把脉。
他替薛静影把脉已有一月,薛静影脉象十分稳健,除了最初两次的呕吐和昏迷,他再无不适过,只是有些嗜睡,现在近四个月,他神色更好。
那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知道自己并不讨喜,从来乖乖的没闹过。
胡太医把着脉,榻上人今日的脉象依旧十分稳健,不亏是习武之人,他想着啧啧称奇,眼神不由从薛静影的手腕挪到薛静影的腹部。
已经四个月了,不知道这软塌之上的青年发现了没有,他腹部已经有了微微的隆起,此刻仰躺在榻上,衣衫贴着腹部,形状更为明显,只是比起寻常的妇人小了许多。
不过脉象稳健,便也无需担心。
胡太医心下又是惊诧暗叹,这么多日他也没有完全接受过来,他一生专治为妇人调理,手底下接触过的有孕妇人不知道多少,却从未听闻过以男子之身能怀孕的。
少时跟随老师父倒是有听闻过男有女相的之人可能会如此,但是这仰躺着的公子虽然容颜俊美,但外貌和神色无一丝女相,明显是个完全正常的男子,还是一个性情孤傲狠辣的男人。
这人如何有孕……实在是一桩奇事。
他还一边想着一边摇头,薛静影感觉这把脉把的实在有些久,不由不悦的睁开眼来,一睁眼就见那老太医一副老学究的样子,魂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即面色一沉,把手抽回,不悦道:“你在念叨些什么?”
那胡太医听他一声,吓的连忙回过神,告罪道:“公子恕罪,公子恕罪,老朽只是想记录一下脉象。”
说着,奉承的笑着把手里的出诊记录给薛静影看,薛静影一看那本上记的全都是什么‘脉象大小平安’,还有孕期的月份,当即大怒,一把把那本子砸在地上,把那太医的领口揪起来:“你这老家伙记这些干什么,本座警告你,若是你敢把这事泄漏给旁人,本座恢复后的第一件就是让你尝尝本座的冷血手段!”
胡太医吓的连忙拱手:“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啊,这本子老朽只是作为推算,老朽不敢造次,定守口如瓶。”
薛静影扫视他两眼,冷哼一声放开他:“本座谅你也不敢。”
那老太医被他松开,生怕再惹怒了他,不敢再与他待在一块,吓得连连告辞,连走带跑的出了院中。
薛静影冷哼一声,刚想再躺下,突然便觉脚下踩了一个东西,他挪开脚低头,就见脚下不知何时插了一只黑色的飞镖。
那飞镖上一个刻了一个‘魔’字,正是他西魔教常见的暗器,薛静影眼眸一沉,他面上镇定,故作若无其事的抬眼扫视了下四周。
四周依旧是高高的围墙,一片寂静,并无异常,那些暗卫也没有动静。
薛静影凝眉,用脚踢起了那飞镖,就见那飞镖上插了一小块碎布,碎布之上只有两字,写着:屋内。
薛静影依言进屋,他刚一走进去身后的门便被掌风关上,有一人从横梁之上跃下,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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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禄阁外,一慈眉善目的老太监率先走出,他一脸奉承的看着身后一名紫衣银面的长袍男子,一边为他推开阁帘,一边冲他笑道:“国师大人日后还是要多来面见圣上,您离京数月,圣上可担忧挂念的紧。”
他一脸谄媚,他身边的紫衣男子面具下的脸却并无悦色,只是无波无澜的道:“公公严重了,还请公公转告,圣上日理万机,倒是不必分神体恤我一臣子,本尊过意不去。而且本尊身任国师,掌管玄天寺,有份内事务处理,无事也不敢叨扰圣上。”
说着,脚下还走快了两步,那公公闻言哎一声,还想追上去说什么,突然扫到殿外候着的人,连忙住了嘴,朝着他拱了下手便退回去了。
水沉璧走出了大殿门栏,那一直候在殿外明黄衣衫的金贵男子便朝着他迎面走来,两人相隔几步停下,那明黄衣衫的男子俊美又阴柔的脸上带着笑,眼眸里却是一片幽深,他看着水沉璧,笑道:“成历见过国师大人。”
水沉璧也回礼:“本尊也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成历扫视了水沉璧上下一眼,笑道:“国师大人架子好大,明明回京一月余,今日却才来面圣,弄得本太子想见上一面可真是为难。”
水沉璧没立即回他,抬眼看了他一眼,才回道:“太子殿下说笑了,本尊回京事务繁忙,又身体抱恙才不便面圣,太子若是想见本尊派人来宣便是,只是本尊不知,太子殿下想见本尊所为何事。”
那太子成历闻言轻笑一声,然后收了笑:“国师大人是个聪明人,本太子也无意和你虚与委蛇,那我们今日便明人不说暗话。之前本太子倒是没想到国师有这么大的野心,一直以为国师大人无心朝政,只想当个闲散国师,没想到国师大人早已哄骗得父皇连暗宗都给了你。当真好手段。只怕国师大人若是有意,本太子恐怕连江山都要拱手相让了。”
说着,眼里闪烁的寒光让人不敢逼视。
水沉璧闻言沉了一下眼眸,但面容未变,半响一派泰然的回他:“太子殿下多虑了,圣上交给本尊暗宗,不过是因为有交代要事给本尊处理,本尊只是暂代暗宗掌管一职,他日便会归还圣上。”
那成历闻言瞬间哈哈大笑:“暂代?是国师大人天真,还是当本太子是傻的?若真是如此,父皇为什么不交代给二弟四弟他们,国师大人应该很清楚明宗和暗宗这两个组织的意义吧?这两个组织历代只会交给皇上属意的下一任帝王人选。父皇把明宗给了我,暗宗一直谁都没给,直到你出现,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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