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屋脊夜会

    薛静影让傅九去收拾东西,其实傅九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就薛静影几套换洗的衣物。

    傅九带上, 两人就要离开,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就响起了敲门声, 薛静影抬手让傅九站定, 然后声音平静无波的问道:“谁?”

    门外的传来水沉璧低沉的声音:“是我。”

    薛静影身形微微一凝滞, 薄唇紧抿, 傅九转头看他,薛静影对傅九做了个手势让他先走,稍晚再与他回合。

    傅九看他一眼, 点点头, 便从窗户潜了出去。

    薛静影走过去开门,门外, 水沉璧笔直的站立着,面上含笑, 他刚沐浴过, 换了身月牙紫的衣衫, 身上还有皂角的清香。

    薛静影楞了下, 刚想问他干嘛, 水沉璧就对他扬了扬手下的的两坛酒, 然后不由分说的就把薛静影从房里拉了出去,越过长廊,拉着薛静影运起轻功飞了出去。

    薛静影被他带的在长街的屋顶上飞掠, 想挣脱他又挣脱不了,只能无奈问他是要干嘛,带他去哪。

    水沉璧回头看着他一笑:“找师兄喝酒自然要去个赏月的地方,师兄乖乖跟我走便是。”

    说着,脚下又加快了速度,薛静影被他强拉着,见状也只得提起真气,跟着他一路轻功飞掠。

    水沉璧见状,便放开了抓着他的手。

    夜色下,就见一紫衣一素衫的身影在夜幕中飞驰,两人轻功卓越,速度极快,几乎都看不清身影。不过飞掠中的两人,还是能一较高下。

    两人中论武功内力,水沉璧高上一筹,此时两人同时施展内力,薛静影便能感觉自己落了下风。

    他向来争强好胜,此时也不例外,脚下一点,内力全开,就飞身到水沉璧前面去。水沉璧挑眉一笑,提了几分内力又超过他,薛静影唇一抿,又不甘心的超回来。

    两人在空中你来我往,一时你前一时他后,等快到了目的地,水沉璧见他还要再战,连忙拉住他,带着他几个翻越落在一处城墙顶上。

    这城墙是青州最高的角楼,今日月色正好,是个赏月的好地方。水沉璧带着薛静影走到城墙的屋脊中央,拉着他对月坐下。

    今夜是个半残月,星星也不多,不过胜在月色很亮,天空是黑蓝色的,坐在屋脊上看似乎离天很近的样子。

    水沉璧把酒去了酒封,递给薛静影一坛,薛静影看他一眼,伸手接过,并没有喝,只是看了眼酒,又去看水沉璧。

    水沉璧看他,眉眼黑亮:“师兄不尝一下吗?这可是我问客栈掌柜要的青州最好的酒,师兄之前不是一直吵着要喝酒么?”

    薛静影看着他凝眉,撇嘴:“你说的好地方就是大半夜把我拉出来让我陪你在城墙上吹冷风喝酒?我要走了。”

    说着,便要起身。

    水沉璧连忙拉住他的衣摆:“都来了,师兄就坐会嘛,赏月喝酒不是师兄你最爱干的事吗?”

    薛静影挑眉,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最开始在国师府和后来在那个别苑里,其实在那两个地方他都不是想喝酒,他只是想找茬而已,他根本不怎么爱喝酒。

    他不喜欢酒意让人不受控制的感觉,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喝酒,他都是一边喝,一边转头就用内力把酒液逼出来。

    不过这些他也不会告诉水沉璧。

    被水沉璧又拉着坐下,他便又耐着性子坐下,水沉璧让他尝酒,他便轻轻尝了一口,酒确实是好酒,香气扑鼻,味甘而清冽,并不辛辣,应该是青杏一类的果子酿造出来的。

    看他喝了,水沉璧笑着问他:“味道如何?”

    薛静影看着他挑了下眉,并不说出他想听的答案。

    水沉璧知道他性子,不说难喝,便知道他喜欢这个味道,他也喝了一口,想起刚才两人比轻功,突然道:“师兄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西魔教比武场比武的时候吗?”

    薛静影侧目看他,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个做什么,他自然记得,那个时候水沉璧有了武功回归教内,他很忌惮他,结果两人第一次比武,他还斗不过他,和他打了个平手。

    他可是耿耿于怀了许久。

    不过这个,他自然不会告诉水沉璧。

    水沉璧见他不答,以为他是忘了,便兀自说了一些话,薛静影默默听着,并不接话,水沉璧便说几句喝一口,然后说着说着,便躺在了屋脊上。

    薛静影侧头看他,发现他居然已经有些醉了,伸手把他的酒拿过来:“酒量不好就不要喝了。”

    水沉璧被他拿走了酒,有些不满的扑过去,薛静影提着两坛酒怕他碰翻就手抬起来,然后就被水沉璧结结实实的压在了身下。

    水沉璧黑亮的眼眸挪到薛静影的脸上,眼眸里都是薛静影上挑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微抿的红唇,还有他精致的下颌。

    两人的呼吸很近,鼻息间萦绕的都是彼此唇间果酒的香味,水沉璧低下头,鼻尖挨着薛静影的鼻尖,唇也一点点的挨近。

    薛静影看着他:“你醉了吗?”

    水沉璧抬眼与他对视,低下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如果醉了可以为所欲为,那师兄便当我醉了吧。”

    水沉璧的吻很轻,两人唇相贴在一处,水沉璧伸手拿过他手上的酒坛搁置在屋脊上,吻慢慢的加深,薛静影看着固执的他,终于微微张开了嘴。

    水沉璧的吻变得激烈,在薛静影的唇齿间掠夺,完全掌控身下人的呼吸,薛静影双颊绯红,呼吸急促,眼眸闭起,身体也软下来,天地安静的只剩了彼此。

    ……

    分开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十分紊乱,夜风吹过来,薛静影转开头清醒了几分,搁置在屋脊上的两坛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两人碰翻了,酒液洒了一片在瓦上,月光的照耀下晶晶亮。

    薛静影起身“晚了,回去吧。”

    水沉璧嗯一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原路返回,水沉璧一直把薛静影送到门前,薛静影看他一眼:“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就要关门,水沉璧抬手拉住他,薛静影抬眼,水沉璧张了一下嘴:“那师兄早点睡。”

    薛静影嗯了一声,然后低头看着水沉璧说着早点睡却并不放开的手。

    水沉璧同意嗯了一声,看着薛静影疑惑的眼神,又开口道:“师兄你说离家几日,小家伙想我们没有?”

    薛静影听他突然提起小婴儿,眉头微微凝了一分,他心道:不过一个一月不到的小奶娃,哪里知道想人了,嘴上却并不答,只是道:“好了,早点回去睡吧。”

    水沉璧点点头,放开手,薛静影关上门,往房内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他脚步才停下。

    在房中站了片刻,他起身从窗外翻了出去,瞬间掩没在了夜色里。

    ……

    薛静影与傅九回合后,便直接动身回西魔山,青州离西魔山距离不远不近,两人在夜色中行了几个时辰,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到了西魔山。

    薛静影一回教,便吩咐守卫的教众去召集所有分舵的教众,不稍半个时辰,整个魔教大殿里便候满了闻讯教主回教了的教众。

    众人看着高位之上横坐在虎皮椅上的薛静影,想起近段时间教内的闹剧,一时都噤若寒蝉,无人敢率先吭声。

    薛静影手在身下的虎皮扶手上扶了一把,横眉看向大殿下的齐刷刷低着头的教众,声音平静到几乎波澜不惊的道:“听说本座离教几日,便有人说本座已经死了,要迫不及待分割了我西魔教自立门户?”

    底下的众人一听,连忙都跪下来,大呼不敢,教主恕罪。

    薛静影眼眉一挑,冷笑:“不敢?本座看有人胆子大的很。”

    说着,手一扬,就把站在前排中为首的两个人吸了过来,那两人忽然被抓过来,吓的哭爹喊娘,大喊教主饶命。

    薛静影看向他们:“饶命?本座很早就说过若发现对本座心存异心者,格杀勿论。既然敢做,就给自己留点骨气,不要求饶的这么难看,或许你们硬气点,本座可能大发慈悲饶你们一命呢。”

    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嗤笑,那两个长老见求饶无用,对视一眼,便霍的抬手对薛静影攻过去,薛静影冷笑一声,反手一掌将两人打飞出去。

    两人一落地,便连忙想往门外逃,薛静影飞身而起,一下擒住了他们的胳膊,两人刚要挣扎,就觉手臂上一冷,整个人浑身一颤,便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在惊恐中瘫倒了在地。

    薛静影把他们内功吸收殆尽,放开手的时候,手下已经是两俱冰冻了的废人了。薛静影甩手放开他们,对着旁边的教众道:“来人,拖下去丢进乱葬岗里。”

    旁边围观的教众早被他这不知名的功法给吓呆了,听他的命令才回过神来,连忙来了两个人应声把人拖走了。

    其他的教众这也才回过神来,看着那拖走的冰尸,更是不敢再吭声。众人都惊恐于薛静影愈加高深莫测的内力,一时间人人心惊胆战,无人再敢心中造次。

    薛静影看达到了效果,也无意再对着这些人,随意交代了几句,让他们汇报了下近来各自的情况,便让他们散了。

    殿中散尽,傅九才提步过来,薛静影抚了下额头,道:“本座累了,今天无要事,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着,便往殿后走去,傅九连忙应下。

    ……

    清晨的阳光很好,因不便耽搁,水沉璧一行很早便起了,护卫们用过早食,把已经喂好草料的马匹牵出来套上马车,又备了一些干粮,便在客栈门口候着了。

    水沉璧随意吃了点东西,还没见薛静影下楼来,便说去看看,坐在一侧的多罗凝眉,然后抬起笑,半带埋怨的道:“怎么薛哥哥不知道今天要早点走么,现在还没下来,还得去请。”

    水沉璧边往楼上走,边道:“昨日他与我喝了酒,可能还没醒。”

    说着,继续往上,多罗一听,唇下一抿,心头梗了块石头,她看着上楼的水沉璧,笑着道:“那我与沉璧哥哥一起去看看。”

    两人走着上了楼,水沉璧站在薛静影房前敲了敲门,里面一片静默,再敲了敲,仍旧是一片静默。

    水沉璧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原来还带着笑的嘴角垂下来,静默片刻,推门进去。果然,门里连空气都是冷的,衣物都不见了,床上被褥整整齐齐,连一丝躺过的纹路都没有。

    多罗看着:“诶,薛哥哥这是走了么?”

    水沉璧漠然平静得没有一丝表情的下楼,还在吃着早点的谢婵和谢神医莫名望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水沉璧有些古怪,正要开口问,就见多罗追着从楼上下来,边喊边道:“沉璧哥哥,薛哥哥可能是有事才离开呢,你不要太难过了。”

    谢婵和谢神医手下一顿,什么,薛静影走了?!

    水沉璧平静的走出了客栈,起身上了马车,多罗、谢婵、谢神医见情况不对,也连忙过来,水沉璧看向他们,摆摆手道无事,早点启程吧。

    他不露出难过,表现得一派平静,谢婵和谢神医看他半响,也无法开口劝什么,便三两口吞了早点,进了另外一个马车,多罗也连忙上了马车。

    护卫们坐上马车,便开始徐徐的行驶,虽然行程中少了一个人。

    马车里一片平静,多罗看着对面表情古井无波的水沉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在心中措辞了半响,才开口道:“沉璧哥哥不要太难过了,薛公子可能是有事才走呢,或许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有急事来不及通知我们呢?”

    她嘴里说的可能,几乎都是自打嘴巴不攻自破的那种,几乎就是在说:其实不是有事,就是决意要走,没有意外。

    水沉璧心里自然知道这些,但是想起昨夜再回味一遍,他的心就仿佛被火烧破了一个大洞,不仅呼呼灌冷风,才烧得他心疼,连心都开始发疼。

    多罗说着还想再说什么,刚张开看向对面,就看到水沉璧手扶住胸口,哇的嘴里涌出大股的血,多罗吓了浑身一惊,连忙扑过去喊道:“沉璧哥哥你怎么了?!”

    水沉璧却睁不开眼,半响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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