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治听着第三层人类的对话,感到既恶心又难以理解。他放弃去从人类的交谈中收集情报了,只避开路上的人影,循着味儿,来到了直虎味道最浓的一件房里。
他来晚了一步。
被放置在榻榻米上的武将,手脚的地方光秃秃的,肩膀的横截面和大腿的根部被人用布条狠狠的勒紧了,但还是往外渗着血,只剩下光秃秃的身体。
直虎还活着,虽然闭着眼,但胸口还有起伏。
“呜啊,”宇治这次捂住嘴真的吐出来了,他也很久没进食了,血腥味撩动着他的食欲,但一想到这是直虎,心里对自己的厌恶就怎么也没法遏制的升腾起来。
“要想办法出去才行,”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同时也是为了把自己的注意力拉扯到别的地方去,稀血的味道让他晕乎乎的,像喝了酒,大脑也因此熏熏然了。
“血的味道太大了,藏不住,”宇治从怀里拿出珠世给的药剂,一针扎在自己的脖颈动脉处,药剂涌进身体的感觉有些微微的疼,“如果所有的鬼都来攻击我,虽然杀不死我,但我也没办法带直虎大人离开……”
如果说能让所有鬼都来不及反应,只要把直虎送到珠世手里,夫人的血鬼术可以隐藏一切……就只能这么办了。胸口微微发烫,宇治胸前的黑纹因为珠世给的药剂在消去。
“真不愧是珠世夫人,这样看来就算没有我,夫人迟早也会研制出解除诅咒的药……亦或者是把鬼变回人的药,这样一来,就算是那个男人也早晚会死,”宇治轻轻的笑了,他觉得很愉快,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话,“抱歉,”他向着自己看不见的某人道歉,“弥可能要在现世里多留一段日子才能去转世了。”
“我,”宇治抱起昏迷的直虎,眼底翻出四的字样,一瞬间地底狂风大作,“先去地狱等着你!”
狂风旋转加剧,以宇治为中心变成了龙卷风,直接打穿了上两层地面,精准的停在一脸惊讶的珠世面前。
“夫人,接着!”一路踩着土块跳上去太费时间了,宇治站在平静的风眼,对准了珠世投掷过去,同时他再次制造出像刚刚那样庞大的龙卷风,肆意的风龙在地下翻滚,这次直接打穿了地面,从外面透进来的阳光杀死了不少想要去追击稀血的鬼。
“怎么回事?”第四层唯一的房间里,一只人形鬼疑惑的抬头向上看,他就是玉屋,此处鬼城的掌控者。此鬼如珠世一般,是个持有特殊能力的鬼,他拥有的血鬼术诅咒可以直接让对方听命于他,除此之外,此鬼就是个战五渣,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在第四层的原因。
但这个局面很快要被打破了,他志得意满的注视着房间里除他之外的另一个活物,那是一枚只有人头大小的肉球,有丝状的经络从上面延伸出来牢牢扎进地面——这是从继国缘一手下逃出来陷入假死休眠状态的鬼舞辻无惨。
“无惨大人,幸好是我先发现了您,”玉屋不去搭理从上面传来的吵闹声,他把手伸向鬼舞辻无惨,“您放心吧,等我吃了您,您的势力和财产我也会一并接手,”按在肉球上的手掌化作一张巨口,一口把无惨吞了进去,“接下来,无惨大人,啊——”
玉屋惨叫出声,跟他预想的不同,把无惨吞进身体里后,被同化的人反而是他。
“不要,无惨大人,我错了,放过我啊!”
玉屋的惨叫完全消失后,感受到危机的肉球伸展开比之前更长的触须,伸进了三层,首先到达了三层人气最旺的地方,婴儿,女人,男人,还不够,还不够……鬼舞辻无惨之前受的伤太重了,只补充着这点营养根本不够,他继续往上伸展肉蔓,二层,鬼的气味和人的气味一样多,肉蔓灵巧的绕过太阳照进来的地方把这一层的人类吞了个光,但还不够……他闻到了稀血的味道,啊,稀血,稀血的营养很丰富,想要……
宇治好运的避开了阳光,他借着土块阴影遮掩,一路蹦蹦跳跳上了一层。也许是因为玉屋诅咒的威力,没鬼知道宇治已经摆脱了这个麻烦的血鬼术,他们没有一个攻击宇治的,全为了躲避阳光慌乱中。
珠世背着直虎,在前面等着宇治。
“快来,”她招手,“在太阳升到正上方之前我们能接着树林的阴影离开,过了这段时间,影子的长度就不够了!”
宇治刚想冲过去,‘噗’,一条肉柱穿过他的肾脏直奔珠世背上的直虎。
“小心!”宇治当即立断抱住肉柱,不让它过去,同时他借着肉柱攻势削断自己右侧肩膀到左手腋下,下半身死死按住肉柱,上半身随着冲势落到珠世怀里,但背后还有更多肉柱追击。
珠世一手扛着直虎,一手拽着只剩下小半个身体的宇治,极速顺着跟井口接壤的树影离开,正巧她刚踩过去,阴影就跟被宇治的龙卷风扩宽了两倍有余的井口分开了,影子缩短,肉柱摄于阳光危机,没再露面,往回缩下去了。
珠世带着他们停留在树林里,宇治的身体截面开始产生细胞增生了。
“怎么会这样?”
“是他,他就在地底,我的身体被同化了。”尽管没指名带姓,但他们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这是半成品,”珠世咬着唇,拿出一小瓶紫色原液来,“目前还没有人能挺过去后半段的反噬。”
“我还以为自己要死在地下了,”宇治眼睛微弯,“拜托你了,珠世夫人。”
珠世给宇治注射了药剂后,转过身去重新给直虎的伤口上药包扎,身后的声响渐渐小了……剪断最后一根绷带,珠世回过头,刚刚还躺着三分之一躯体的宇治,消隐无踪了。
珠世默然无语,半响,眼眶红了。
此时某地狱
狱卒:鬼灯大人,我找到那个人了!也把他送回原本的时代了,不过他看着是真惨啊。
鬼灯:还活着吗?
狱卒:活着是活着。
鬼灯:那就没事了,大家加班辛苦了,加班费去找阎摩大王领吧。
地狱就此告一段落。
宇治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被风包裹着,从天空坠下。轻飘飘的一阵恍惚过后,他察觉到身体的无惨细胞完全消失了,鬼的自我修复能力也开始正常运作,身体缺失的地方眨眼间修复完毕。
“哈啊,”他喘息着从躺变成坐,珠世和直虎的气味完全消失了。直虎流了那么多血,气味不可能消失的这样彻底,周围的景色也看着陌生——
“是我消失了?”
他还是在片树林里,但周围已经从白天跳到了夜晚,草林间簌簌,有轻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
宇治下意识提起戒备,等来人拨开草丛露在他眼前时——
“鬼杀队?”
这女孩身披彩色的蝴蝶纹羽织,里面则是杀鬼队统一标配的黑色制服,头发两侧戴着边缘为紫红色的紫色蝴蝶发夹。
“鬼?”对方也握紧了手里的刀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住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宇治便耿直的说出来心内所想,“你打不过我,但我也跟人发过誓绝不伤害人类,你自己走吧。”
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我现在肚子很饿,你快点走。”
对面的女孩神情变的有些复杂,但也没转身离开的打算,她握紧手里的刀,还在靠近。
“你叫什么名字,我想跟你聊聊?”
她往前走一步,宇治就往后蹭一下,最后靠到一从灌木上。
“停,”宇治手中挥出一道风刃击在女孩脚下,不让她往前走,“别再靠近了,我刚刚修复身体用了很多能量,什么时候发狂都不奇怪,你有想问的就快问,问完就离开这里。”
“我叫蝴蝶香奈惠,”女孩这次听话了,她在宇治的风刃划下的痕迹后坐下,保持一种随时可以跳起来战斗的姿势。“你叫什么名字?”
“宇治。”
“宇治君,你为什么不吃人呢?”吃人的鬼身上都有一种恶臭味,蝴蝶香奈惠从眼前的鬼身上几乎闻不到这样的气味,这表示眼前的鬼真的如他所说,很久没有食人了。
“我跟人约定过要站在人类这一方。”
“跟谁?”
“你又为什么对鬼感兴趣,”宇治反问她,“鬼杀队只要斩鬼不就行了?”
“大家都这么说,”蝴蝶香奈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是我觉得,说不定人类跟鬼要是能坐下来谈谈的话,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道路,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觉得如果能解开仇恨……”
“你错了,”宇治打断蝴蝶香奈惠,他的神色严肃,活像两人的身份立场倒转,“你的同伴没错,是你想的太美好了,人一旦变成了鬼,就不能当做人来看待了。如果你对每个鬼都抱有这样的想法,那你恐怕活不了太久。”
“我知道了,”蝴蝶香奈惠面带笑容,一把握住了宇治的手,白皙的颈凑过来,“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别碰我!”宇治张皇间捂住嘴,无意间伸长的犬齿抵在掌心,唾液滴滴答答滴落。
“对不起,”蝴蝶香奈惠收回手,“其实我刚刚在试探你,如果你对我出了手,那我马上就会把你的头砍下来,毕竟我也是个柱,”她露出笑颜来,“现在我真的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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