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认出青色彼岸花的植株吗,你能分辨它的药性,精通药理吗?”
面对珠世带着微笑的三连逼问,宇治沉默了,他没见过青色彼岸花的外貌,也不会分辨药性,更别说精通药理了,他连一本医书都没看过,唯一跟这方面有牵扯的经验还是在珠世手底下当志愿鬼的那段日子,但他竟然一点药理也没学会。
一句话,这人去了也白瞎。
“呵,”愈史郎毫不掩饰自己嘲笑的态度,随即下一秒就被点了名。
“愈史郎,”珠世看向身边的少年,“你愿意跟宇治君同行吗?”
跟那个一头白毛,整天装模作样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借着夫人好心就死皮赖脸凑过来的家伙一起同行?就算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珠世夫人的拜托,他也……他也……
“如果夫人这么请求的话,”愈史郎脸色泛青,想到要离开心爱的珠世夫人一段时间,还要被迫跟讨厌的鬼凑活同行,就像螃蟹吐泡泡一样,他一边口吐白沫一边应下了珠世的请求。
“……看来还是太勉强你了,”珠世也不理解愈史郎为什么这么讨厌宇治,宇治平时除了给她帮帮忙,研研墨,送个东西之外,基本都没什么存在感。而且为了躲开愈史郎的单方面针对,一般不是待在蝴蝶香奈惠的房间里,就是待在她这里,按理来说他们没有发生过什么碰撞啊。
愈史郎:夫人居然让那家伙离她那么近,混账,别得寸进尺凑过去啊,研墨这点小事我就能办,办的比你还好!
“要不还是我跟宇治君走一趟吧,”珠世话一出口,就遭受到了愈史郎的强烈反对。
“我不同意,夫人,那太危险了,”愈史郎一个健步挡在珠世跟宇治之间,拼命的阻止道:“海上航行至少要几个月,万一船翻了,夫人不小心暴露在阳光下的话,”他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都心痛极了,“而且万一宇治狼子野心,对夫人你心怀不轨……那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去吧!”
“别那样针对宇治君,”珠世轻蹙了眉头,“在海上航行,对愈史郎你来说,这也是一样的危险。”
啊,夫人皱眉的样子也好美。愈史郎眼底流下瀑布泪,如果是为了夫人,他什么都愿意做。
“夫人要是不在了,药剂的研究谁还能来做呢?”愈史郎无视了蝴蝶香奈惠的存在,恳切的劝阻道。
“可是……”
“还是我去吧,宇治君也跟着同行,”蝴蝶香奈惠举起了手,在珠世不赞同的视线里,她潇洒一笑,“不过时间就往后再推一星期吧,那时候我肺部的伤口,身体里的暗伤也就都差不多愈合了。万一船翻了了,我还能给宇治君挡挡阳光,哈哈哈。”
宇治瞅了一眼蝴蝶香奈惠的小身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把吐槽说出来——蝴蝶香奈惠的身高才刚触及他的胸口,怎么挡,把人举起来当遮阳伞吗。
蝴蝶香奈惠:阿嚏!
一个星期后。
这期间蝴蝶香奈惠也做了恢复训练,等她跟宇治在夜里转车,上了珠世拖关系给他们找到的一艘走|私船时,她又是那个武能提刀砍鬼头,文能下药医病人的花柱了。
“这得花不少钱吧。”
抛瞄驶出港口的船只摸黑出了海,耳边只有潺潺的水声响起。这本来是艘货船,倒腾亚洲各个国家的货物来回兜售,出海一次本钱可不低,还有船沉货毁的超高风险,是属于高风险也高回报的买卖。要腾出原本货物的地方来安置两个大活人,光是货物成本费,船只还得接着他们来回的运输费,以及人工费用杂七杂八,蝴蝶香奈惠都不敢细算。一切都是珠世出的钱,就算她算了也还不起。论起工资,柱的工资是很高没错,但各位想想,蝴蝶香奈惠还要管理着蝶屋那么大一个机构,干什么不需要花钱啊,出去的时候给还在训练的孩子们买点慰问品啦,给她妹妹买点当季的饰品衣服啦——
“坏了!”蝴蝶香奈惠神情一凛,额头上有冷汗渗出,面色是宇治从未见过的苍白。
“出什么事了?”宇治趁没人看见,从上面的帆杆上跳下来,落地无声,只有宽大的衣袖随风颤了颤。他关切的看着这位能辨认他所不知道药材的重要医生,警戒的环顾了四周,却没发现周围有什么足以称得上让蝴蝶香奈惠惊呼坏了的事物出现。
“我在珠世夫人那里休养的时候,忘了给我妹妹传信报平安,”蝴蝶香奈惠抓刀的手指僵硬,“因为我的乌鸦死在之前的战斗里,后来我看到夫人珍藏的医书就忘记了这回事……到现在她恐怕还不知道我活着的消息。”
“……不是有你们当主在吗?”
“只有柱才能见到主公大人,”蝴蝶香奈惠苦笑连连,“上回主公来信时没提到这件事,一定是想让我斟酌说辞。毕竟现在不是爆出产屋敷家其实跟鬼有联系的时机,实际上……这个消息会让大部分人觉得无法接受,但我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她绝望极了了,自己当时怎么就满脑子那张药方和青色彼岸花了呢。
宇治也是无语了,但他全然没把这事放心上,也小看了一个姐控满怀着对夺走姐姐的鬼的怨恨和怒火。
“现在已经在海上了,也没有送信的途径,只能等回去的时候了。”
是啊,也只能等回去再弥补错误了。蝴蝶香奈惠丧失了难得能在海上漂旅的心情,表情恹恹的回了船舱。
然而祸不单行,或者说蝴蝶香奈惠想要跟妹妹联系的心情过于强烈感动了上天,他们在海上航行了三天后遇难了。
“船长,不好了,暴风雨要来了!”
水手大喊着从船头的位置狂奔着去了船长室,随着他话音刚落,天边就像为他的话验证可信度一样,飘来了一片黑云,随即一片又一片,跟埋藏已久的伏兵一样,层层叠叠的向这边压降过来。
“快把帆拉下来!”
一声霹雳,随阴云后至,从来不曾缺席的雷电击中了帆杆,遵循命令正在上面攀爬到一半的船员不幸被连带,浑身酥麻着从半空中掉落。
“花之呼吸·六之型。”
蝴蝶香奈惠高高跳起,拦腰接住差点掉进海的水手,在空中侧翻一周卸去水手体重带来的冲击力,用不完整的型让自己带着一个体型有她两倍大的男人安全落了地。
“谢、谢谢你,”水手惊魂未定的向眼前这个姑娘道了谢,但他马上想起来船帆还没拉下来,脸色马上变了。虽然眼前的女人身手不错,但帆杆又湿又滑,没有相当的体重可没法在风里站稳。他牙一咬,打算再去冒险一次时,一道白影略过他的身侧,惊人的弹跳力就像展翅的鹤一样,踩着下面的杆子腾跃周转了几次,就到了顶端。
“把这个揭下来就行了吧。”
在船舱一直等着阴云把最后一丝太阳光也遮住,才推开换气窗,腾身跃出的宇治一扯绑帆的绳子,唰的落下的白帆就张满了力,像张拉满弦的弓一样推着这首船在海中穿行。
“他、他、他,”底下的水手张目结舌的望着身影跟白帆融为一个背景的少年,脑海对他为数不多的记忆就是从来不见他在白日里出来过,跟刚刚帮了他一把的女人似乎是一起的。
“快来帮忙!”从甲板上抱着绳子匆匆穿行的水手瞧见同事傻愣在原地,张了嘴傻眼的模样,狠狠唾了一口唾沫,一脚揣在人屁股上,气哼哼道。“想发呆等死了之后随便你,现在赶快去帮忙!”
水手应答间,又是一个浪头打来,力道能把人砸飞。蝴蝶香奈惠面色微变,伸手拉住了甲板固定的把手来稳住自己的身形,风太大了,她体重太轻,一不小心她就容易被浪卷跑。
“蝴蝶君,”宇治轻轻落在她身边,暴风雨迷了人的眼睛,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周边平和,连带着蝴蝶香奈惠也缓缓站直了身体,尽管把手还没放开。
“这是?”
蝴蝶香奈惠瞪大了眼,注意到就只有他们周围是平静的,别的地方还跟刚才一样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
“我用血鬼术顶掉了风的作用力,”明知道现在不可能有人听见,宇治还是放低了声音跟她解释,“船身下面也施了血鬼术,不用担心船会被打翻。”
蝴蝶香奈惠闻言放了心,松开了把手,但她还是放心早了。船身没问题,不代表船底也没问题,实际上这艘船的船长想人货钱财两得,说好减掉几箱货物结果并没有这么干,船底虽然坚固,风平浪静也还行,小风小浪也扛得住,但一遇上这种大风大雨,就没辙了。
木质纤维断裂的声音在暴雨中并不清晰,就连宇治也没留意到。此时距离船上所有人落入海中,还有10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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