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赛后第二日早晨的拍摄不知为何挪到了下午。吃过午饭白言飞他们神神秘秘地先溜走了，张副队也有事安排，最后只剩下阮瑭和韩文清两个需要补拍的人结伴前往联盟总部。
摄影棚中的布景与上次相比更加精致。他们到达的时候尚早，工作人员还在分门别类地整理过会需要用到的道具及服饰。
“姐姐！”这时一个年岁较小的男孩子朝她走了过来。阮瑭隐约记得上回他一直站在主摄身旁，于是也向他笑着打了招呼。
“上次拍的图姐姐有看吗？”说话间他把相机递给她，“光原片的质感就绝了！师父还说后期他要亲自调色，这一组绝对会名垂青史的！”
“……都是沾了老师的光。我们今天是继续上次的主题吗？”
本想告诉他名垂青史不是这么用的，但阮瑭在思绪转换间扯开了话题。对上他崇拜又自豪的眼神，她不忍让他失望，只得陪他天南海北地聊着，直到有人喊他离去才作停。
等她喝了口水润完嗓子回头，就见自家队长站在王杰希和周泽楷中间，三人正围着台电脑瞧得满脸严肃，氛围之紧张自动隔开了周围一圈人。
阮瑭不明所以地走过去瞥了一眼，瞬间被播放中的画面羞耻到不想说话。
“拍得很好。”王杰希往后站了站给她留出空间，“只是作为宣传片来说有些沉重了，这次的主旨是什么？”
阮瑭回忆道：“好像叫神之爱。”
即使从粗剪出来的片段也能看出，比起爱来，说恨似乎更准确。
王杰希勾了勾唇角不予置评，“手怎么样？”
“还好。”在他注视的目光下，阮瑭握了握拳，“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虽然很抱歉，但这种打法对你而言确实太伤了。”
“嗯，所以不能常用。”
听出她话中的不甘心，他闲话家常般地问道：“怎么会想到用这个方法来玩剑客？是叶秋提示你的吗？”
她摇头，“当初我玩之前也问过他，叶哥只说让我多看多想。”大约记起了某些趣事，阮瑭低头笑了，“或许是因为我很讨厌不停切视角的攻击，所以就把它练会了。”
小姑娘不知道这是多么令人骇然的一句话。她说得轻松，但实则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引去了。
少年意气，多少苦累都付之一笑。
王杰希把桌上的小果盘往她面前推去，“你有试过其他职业吗？”
随手捡了个橘子没来得及剥，阮瑭被他的话问得愣了下，“我之前——”
“阮瑭。”韩文清突然出声，“工作人员喊你。”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抱着衣服的人在焦急地四处张望。阮瑭不好意思地朝三位队长微微屈身告别，随后把橘子放回桌上匆匆地赶了过去。
王杰希见状笑了笑，没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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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们这么做糖妹会高兴吗？”白言飞拎着四大袋奶茶，艰难地抬起胳膊蹭了蹭两鬓的汗水，“累死我了，什么破店啊居然还不能外送！”
“标签都贴好了吧？”没理会他的抱怨，王池轩借着等电梯的功夫又检查了一遍，“糖妹的那杯呢？”
“在我这里。”
“嗯。”
“早知道该听老郑的话统一穿队服。”白言飞看着电梯门前照出的影子顿觉后悔，“我这身是不是看起来不大精神？”
王池轩假意踹他一脚：“就你事多！穿队服？那我们现在就被围在店里了。”
白言飞左照右照，越看越觉得不行，“要不你先进去，我打车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狗屁！”
“（恼）我第一次去，就想穿得帅点怎么了？！”
放下袋子甩了甩手，王池轩一边回复消息一边吐槽：“有周泽楷在，你无论换什么衣服都一样。”说完见他丧气的摸样又忍不住安慰道，“糖妹不是看外貌的那类人。再说了我们今天是来给她撑腰的，去得晚了或者人少了多不好。”
提到这个白言飞瞬时清醒了，“对！我早就想来了！结果她非说自己可以，还说不能耽误训练，传出去对霸图名声不好之类。我老觉得糖妹太小心了，本来女选手就是宝贝！苏沐橙她们还不是被捧得高高的，也没见有人说三道四啊？”
如果阮瑭真是那般骄纵的人，你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呢。王池轩在心里感慨，不知道联盟又出了什么幺蛾子，竟然让一向不喜欢走场面的队长都同意了这次的探班。
“跟苏妹子有关吗？别瞎说。”提醒了他一句，王池轩率先走进电梯内，“糖妹和苏沐橙关系好着呢，你别乱说话传到她耳朵里让她难做。”
尽管分得清好歹，可白言飞还是不服气地啧了一声：“都是因为叶秋。”
此时的棚内已进行到最后一轮拍摄。
摄影师拍了几次没达到想要的效果，只好暂停进度为他们开小灶。
“最后的晚餐看过吗？我希望在镜头里呈现出对峙且和谐的画面，多一些情感间的张力，而不是简简单单地拍个合照。”
阮瑭察觉到虽然这话是对着他们四人说的，但主要的对象是她。果不其然，在稍作停顿后，他下一句直接点了她的名。
“阮瑭，你要更柔软一点。上次教你痛苦，这一次不需要那么强烈的愤怒了。”主摄循循善诱，“他们三个说到底就是陪衬。整个故事的核心是你，你要学会把控。”
“周队代表迟来的救赎，所以你应当释然；韩队代表昔日的坚守，所以你不能亲近；王队代表不存在的奇迹，所以你要表现出梦碎的怅惘。”他看着不约而同皱眉的几人叹了口气，对着阮瑭问道，“懂了吗？”
见她缓缓地点了点头，摄影师大手一挥，“行，那就再试几次。我——”
外围忽然传来的嘈杂声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场务扬着笑跑过来说：“霸图的人给大家带了慰问品过来，人人都有！”
和她关系不错的灯光师在脚梯上探头好奇道，“是什么？”
“奶茶和一份点心，还有印的卡片呢！”
到处都乱哄哄的，继续拍肯定不现实。摄影师摆摆手，索性放了大伙休息。
“真的假的？人人有份？”
“是霸图请吗？还是所有战队？这得多少钱？”
“我还是第一次被请客呢！”
“就是霸图！卡片上写着的！”
“卡片又是什么？”
“我看了眼，里边是手写的感谢语！”
“我靠！牛逼啊！”
阮瑭刚想凑上前看看写了什么，郑承风就抱着箱子过来了。
像圣诞老人发礼物那样，他一件一件递到众人手里。等走到她面前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明显不同的卡片给她，“我只抢到了这个，奶茶被白言飞拿了，点心在张副队那里。没办法，你得多跑两趟了。”
“谢谢郑哥。”阮瑭话音未落，韩文清就把手中的那杯给了她。
“队长你这是作弊啊！”郑承风无奈，“言飞那小子就等糖妹过去找他呢。顺嘴一说，给你选的是你近来最爱的可可奶盖，常温、半糖、奶盖微融。点心也是你提过好吃的那款。”
说罢他努嘴示意了下，“卡片记得看。”接着就调头走了。
阮瑭的视线从韩文清身上滑过，她原以为是队长在此才有的问候，但听口气仿佛是因为……她？
双手的症状明明已经微不可觉，现在却好似卷土重来一般。她颤抖了几次也没能翻开页，恍惚间一只手从旁伸来虚覆在她手上。
“要看吗？”他问。
“嗯。队长，我们一起打开吧！”
这一次没有失误。
排序得当的内页边角敲着霸图的队标。七个人的笔迹，同样的九个字整整齐齐地落于其上：
——谢谢选择霸图。
——辛苦了。
眼眶一热，她含泪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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