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陆大山紧紧闭着嘴不敢发出声音,疼得额上全是汗,而陆天时晕倒在地,脖子上还在流血,吓得陆星草脸都白了,她一下子跪倒在陆天时旁边。
“爹——”
想哭着喊却又记起那个伤人的猎户还在这里,陆星草声音像是被掐断,立马止住了。
有人受伤,村里人虽然畏惧沈长岚的凶恶,不管不顾拿着刀都要杀人了,这前几日因为猎户鲜少惹事,见了人虽很少说话却会点头示意而来的些许好感也没了,当然,绝大部分村汉都有些畏惧,毕竟他们村里的人即便是再怎么吵嚷打架,都不会直接动刀子。
况且跟着这沈长岚来的公子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随身还带着刀,所以众人现如今都对他俩有些避之不及。
可陆大山那两人在地上躺着,总不能就这样扔下。
村里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李牛出了声,他辈分在这里还算是大的,陆白都得管他叫声叔。
“那个,人都这样了,嘶……”
李牛搓着手语气谨慎,他刚一开口就被旁边的老婆子给拧了下胳膊上的肉。
李牛婶毕竟是个女流,那沈长岚刚才打人的模样骇的她都退了两步,这关头,老头子怎么就开口了,真是不怕得罪这煞神。
把胳膊往后挪了挪,李牛没有去揉揉被掐疼的地方,他知道老伴的担忧,可这情况了,陆天时脖子还在流血,不管的话真会出人命。
“要不,先抬回去?”他看着沈长岚说道,周围人也都这样,就怕自己一动手就被沈长岚也撂在地上,和平时打架不同,这可能会要命。
裴逸何就在陆天时不远处,他低头看了眼,不怎么在意,见村里人对沈长岚的惧怕,便笑着开口:“抬走吧,放心,死不了人。”
见沈长岚同时点了头,这些村汉就飞快围上来,分了两拨抬人,陆星草和林英花跟着人群走远了,才哭天抢地的抹眼泪。
葛大顺来得晚了,和抬人的打了个照面。
听说陆白和陆大山打架,谁都知道陆白肯定打不过,他叫了几个交好的汉子就往这里跑,准备来帮忙揍陆大山一顿,可这抬回去的怎么是陆大山还有他爹。
等到了近前,看到沈长岚在,葛大顺想起之前陆白跟他说的,猎户帮忙打跑了李二柱,心下才明白过来。
他没见着沈长岚动手,所以依旧大咧咧的。
因为沈长岚和陆白关系好,还不止一次的帮忙,所以在他看来,这就是和他们交情都好的汉子了。
于是葛大顺在沈长岚肩膀上拍了拍,这个动作代表的情绪就很明显了,自己人,都是兄弟。
沈长岚下意识去看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他知道葛大顺和陆白关系好,所以没说什么。
而陆白见着他这样做,眼睛倏地睁大,赶紧喊他:“大顺,过来搭把手,把地整平了。”
刚才围在这里的人纷纷散去,葛大顺和葛青李山想着都过来了,也估摸着陆白要谢下猎户,干脆都进地里帮陆白把被拔掉的麦子又种进去。
陆白脸颊上的淤青明显了很多,也有些肿。
“长岚,多谢了。”小汉子微抬着头神情十分诚挚,毕竟打架这事因他而起。
看着不认识的青衫男人,刚才就是这人拦了下陆天时,他又对裴逸何说道:“多谢。”
“客气了,沈兄的……好友,自然也是我的好友。”
裴逸何握住折扇前端,笑着对陆白说,只是他好像话里有话,陆白十分疑惑,可他俩又不熟,就不好多问。
想到等下村长肯定要过问,他跟沈长岚说:“你放心,村长来了我定会把原由都同他说清,是陆大山一家没做好事。”
“无妨,这事该算在我头上,她若不是来找你说亲,也不会有这些事情。”
沈长岚对于村长的过问并不担心,想到陆白刚才说的那些,对于这个他少年时就认识的小汉子,心思纯,没有坏心眼,所以下意识是相信的。
他考虑了下措辞便开口:“这种人你得比他更恶,要一次收拾老实了,让他见到你就怕,才不会再犯。”
可这话越说越有些迟疑,因为眼前的陆白看上去实在太无害,一双眼睛清透,相貌也足够白皙清秀,他长得是一副安静温和的模样。
沈长岚想不到陆白跟人使恶会是什么样的,而且这个办法听上去感觉不太可行,当然是对陆白来说,只得打住了。
不过陆白听他这样说,想到刚才林英花害怕瑟缩的样子,和以往见着他阴阳怪气瞧不上眼完全不同,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啊。
于是他认真点头,表示听进去了,就是脸好疼。
伸手小心摸了摸觉得肿胀的那块儿,真是够疼的,陆白维持了短短一瞬的严肃表情破功,因为触摸伤口,情不自禁小声“嘶”了下。
也是这时候,远远就听见女人的哭声,几人都往村口那边看去,是林英花,几个人往这边走来,前头的人正是村长。
事情的解决比陆白想的简单了许多,在他陈说事情的时候,林英花因为请了村长过来撑腰,一直哭嚎,还想打断陆白的话,结果被沈长岚面无表情靠近,手一松,长匕首竖直就掉了下去,紧贴着她的脚插在地上。
锋利的匕首刃擦过她鞋面划出一道口子,她立即就哆哆嗦嗦的闭了嘴。
而村长见他这般凶恶,刚才也见到了陆大山和陆天时的惨象,还有村里人的一番比划,直把沈长岚说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不过这当土匪可是之前他们就听说的,没想到今天这个煞神真的要杀人。
旁边裴逸何表明身份替陆白说了几句,老村长知道镇上最大的酒楼就是裴家的,而且裴家和官府也有关系,心下就有些打鼓。
为了避免惹事,听沈长岚说陆大山一家仗势欺人,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听陆白说是林英花先拔掉了他的麦子自己才动手的,老村长看了眼地头那块,确实是被拔过的,转头就训斥了林英花几句,这庄稼是农户的口粮,怎可随意糟蹋。
视线再转到沈长岚脸上时,他捋着胡子打了个哈哈,这猎户来头不小,在镇上有关系,还是个会武的,他们这都是些村汉,要是惹急了猎户,可就大事不妙了,不如少一事。
“长岚啊,我知晓你是为小白出头,要不是他今天一说,我还真不知他受了这般委屈。”
村长又对着陆白说:“小白,以后他们要是再敢拿你家东西,定将他们压到祠堂去。”
“今日的事情,打就打了,让他们长长记性。”说着,村长就瞪了眼林英花,要不是这妇人非跑来找陆白,也不会出了今天这种事情。
“这人打了,气也出了,这样,村长做主,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如何?”
老村长虽然是对陆白说得,可看了好几下沈长岚。
陆白想了下,见沈长岚几人都看着他,便点头说:“也可,只是村长,他们得把我爹那块皮毛给我还回来,他们之前给我的是烂皮子,我爹那块好的,到现在还在他们家里。”
一听这话,本就对林英花不满的村长吹胡子瞪眼,他呵斥道:“我之前不是让你们还了?”
因为陆白爹那块皮毛他以前常用来垫肩背东西,而且毛色也特殊,少有一样的,所以林英花根本就不敢说话。
其实陆白在得了烂皮子之后,有再去找过村长,只是他到底年轻,家里也没钱没势的,说不上话,而且村长那会儿因为家里有事心情不好,见着陆白还觉得烦,只敷衍说回头去找陆天时,可他没放在心上,转头就忘了。
“还有我娘的镯子。”陆白说到这里,见村长皱起眉,知道这件事不好办,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去年五月初六,陆星草在镇上的赵家当铺把我娘的镯子给当了,她当的死票,我五月初八在当铺后面出死票货物的摊上看见的,问了伙计才知道,我是没凭证,可这事我没有乱说,她陆星草哪里来的钱去买雕花钗子?”
“村长,我没凭证也不让你做主要那钗子,就是这件事我得说出来,好让大家伙儿都知道陆星草做过的事。”
陆白后面缓和了许多,村长的面子还是得卖的,没有凭证,就算是村长也不好做,再说今日那陆大山和陆天时被收拾了一顿,他心中那股憋屈劲其实也出的差不多了。
林英花见根本讨不到好,急得不知该怎么办,她想到家里两个汉子都伤了,光是医药钱就得花上不少,于是小声提了句药钱。
沈长岚淡淡看她一眼,开口说道:“那个钗子少说也值三两,要是不够,再来找我。”
林英花哪里敢去找沈长岚要钱,她想说话可又不敢。
村长见状也不敢多说,林英花脚旁边的匕首还在,便做主这事儿就算完了,同时嘱咐林英花以后别再惹是生非,这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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