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脸儿当真称得上倾城绝世,美艳赛花,尤其那清透的眼神,让人无法忍心去伤害她。
现在已经这般模样了,若是再过两年,这女子要何等妖娆?
范阅辰指尖用力,便见那强撑着的人皱了下眉。那明亮双眸中闪过的无助,竟然轻易地就让他软了心。
“洛紫!”范阅辰用出奇清晰的声音道,“你给我记住了,离着柳若甫远点儿!”
洛紫的下巴被捏住,无法点头,只能赶紧“嗯”了声。
手松开了,指尖上还带着方才的柔滑与细腻。
范阅辰看着白皙下颌留着了一点儿红痕,那就是他的手指留下的。
突然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原来他可以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这个看起来不错。
洛紫今晚上可算是连惊带吓,强撑着一口气站在这儿。
“公子,您还未洗手。”她想赶紧离开,不由就开了口。
可这话落在范阅辰耳中,却是她在催促他。
他自来就不是个爱成人之美的,她越是想走,他就偏不随她的意!
“手巾!”范阅辰将双手浸去水中,温热包裹着。
洛紫拿了手巾,站在一旁。
“我记得你当年推过我!”洗了手,范阅辰拿过手巾,轻轻擦拭,“想跑!”
洛紫怔了怔,“那时候小,不懂事,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刚来时,她的确想跑。她受不了这里,所有人对她都冷的很。她想家,想舅舅和姐姐。所以她跑,当时推了病刚好的范阅辰。
然而跑到大门处,才发现根本回不去了。
范阅辰也记得,那时候的干瘦丫头虽然也是胆小,但是还留有几分气力。只是到了现在,彻底没了!
“其实你跑了回去又能怎样?其结果还是被送回来,甚至更糟,你会被发卖出去。”他道,“若真当你是家人,谁会将你卖了?”
洛紫心口一疼,这话听着难听,但的确是事实。赵丽娘,她到底在哪里?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困住,被卖了吗?
这时,仲秋走来道,“公子,浴间准备好了。”
范阅辰走出里间,去了隔壁的浴间,留下了洛紫一人。
可能这就是命?她笑笑,也许注定一生,她都不会真的有人疼爱。
端起水盆,她准备送去院子里倒掉。
仲秋过来,将水盆接了过去,“紫姑娘忙了一天,快回去吧,剩下的我来!”
一天这样过去了,洛紫回到小厢房。
今天,她真正第一次为自己做了决定,那就是跟着范阅辰三年。
三年换回自由身,其实划算。只是期间,注定要失去些什么吧!
夜风从窗户吹进来,凉凉的,直接吹熄了小桌上的蜡烛。
床上,洛紫抱着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
失去?为什么会觉得无奈呢?或许还是在意吧!
她本就是人们眼中的另类,真失去了又有什么?反正是嫁不得好人家的,左右就陪着舅舅到老吧。
就这样,范宅里又多了人,柳若甫带着他的手下们。
如此,下人不多的宅子里更是忙得要命。张卓这两日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田氏操持,简直把她烦躁得嘴上都起了泡。
而张曼芝的日子也不若从前悠闲,有时也会帮着忙上一些。
这日,洛紫正往兴安苑去,路上碰到张曼芝。
一改往常,这次张曼芝见了,倒是脸色没那么难看,而一直喜欢跟着张曼芝的菱珠,也跟没事儿人似的,两个人扎在一起说笑着。
洛紫经过,没有去看那两人。
“洛紫,你过来下!”菱珠在不远处的树下,招了招手,脸上笑着。
“我还要忙!”洛紫没理。
菱珠这人自来都没什么好心思,她可不想沾,更不会天真的想人家是想和她和缓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
谁知菱珠直接跑了过来,伸手拦住还往前走的洛紫。
“你这人真是,好声叫你,你却不搭理?”菱珠撅了嘴,一副委屈模样。
她头上簪着两朵粉嫩的绢花,特意抬手去扶了扶。
“我就问你,前日搬进宅子的那位柳公子。”菱珠笑着说了意图,“听说你俩在金月班就见过?”
洛紫无奈,这件事情是传开了?看菱珠的眼神,显然是认定其中有什么。可是,真的没什么!
“那你可以自己过去柳公子那边问啊!”她道。
范阅辰的警告她可记得清清楚楚,那柳若甫还是离远些好。
菱珠一听,直接垮了脸,“哟,不说?是不是做了什么不敢说?”
洛紫不听菱珠瞎说,谁做了什么心里有数。
她没理菱珠,直接越过,往前走去。倒是余光中,看着张曼芝一语不发的,与以往不像。
兴安苑,云姨婆躺在院中的竹椅上,烟杆轻轻地磕着椅子腿儿,落下几片烟灰。
她很少出去,大多时候都是窝在兴安苑。以至于家里来了谁,也不在意。
自从玉婶被田氏调走以后,这里更是像与外面隔绝了一样。
“家里来了一位柳公子,听说是柳夫人的侄子。”洛紫拿走了云姨婆的烟杆。
“柳家?”云姨婆有气无力的笑笑,脸色多少有些苍白,“那家子吸人血的,现在倒是风光了!这世道啊!”
“云姨婆,以后别抽烟了。”洛紫劝道。
她答应跟着范阅辰走,那以后云姨婆跟谁说话?谁来劝她?
云姨婆睁开眼,“我抽了不多,不碍事儿。”
“我……”洛紫捏上自己的袖口,欲言又止。
“对了,你跟我进屋里来。”云姨婆缓缓起身,理了理披在肩上的长发,便抬步往正屋走去。
洛紫跟在后面,她看见正间桌上的饭食,好像没有动。
云姨婆是没有用早膳?
“咳咳!”云姨婆走到自己的床边,从床头取了两件叠好的衣裳。
她冲着洛紫招招手,“丫头,你过来!”
洛紫走了过去,她看见云姨婆的嘴角有了细细的纹儿,岁月还是在这个美丽女人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让我看看。”云姨婆将意见衣裳抖开,伸开来,比在洛紫的身上。
她满意的笑着,“看看,我就说会合适!”
“云姨婆?”洛紫低头,看着青色的衣裳,这是崭新的,一丝丝的褶皱也未见。
这料子她记得,是田氏送来给云姨婆的。所以这衣裳是谁做的?玉婶这几日并未在兴安苑。
“给你做的,就是这色有些暗,换了娇生点儿的应该更好。”云姨婆弯腰,拿起另一件豆绿色的,“赶紧,给姨婆换上看看。”
“这是张夫人给您的缎子,你怎么……”洛紫不知道怎么说,云姨婆对她是真的好,尽管人嘴上从来不说。
“许久不曾做过衣裳了,也不知道好不好?”云姨婆笑着,“以前在家时,我给小妹做过衣裳,她……”
说到这里,云姨婆转过身去,脸上留下落寞。
“姨婆的女红很好,我知道的,还是您教了我绣花的。”洛紫道,“只是这衣裳,您留着穿多好?我也有穿的。”
云姨婆对着窗外笑了笑,“就你身上的衣裳,我可没说下上百遍,看着就闷得慌。天都热了,赶紧换了。”
洛紫道了声谢,伸手解着自己身上的扣儿。其实这身衣裳还能穿的,扔了是否可惜?
“行了,我来帮你!”云姨婆摇摇头,走到洛紫面前,伸手过去。
换上衣裳,云姨婆越看越满意,直接将洛紫按在妆台前。
“我来帮你做个头发。”云姨婆伸手解了洛紫头上的发带。
一头乌黑柔亮的头发,瞬间倾泻而下,竟是差些就扫到地上。
云姨婆手里握着篦子,仔细的梳着,从头顶一直滑到发尾。
她的手指穿过发丝,嘴角带着笑,“以前,我家小妹也喜欢这样给她梳头。”
云姨婆不常说她以前的事,所以很少人知道。至于洛紫,她也从来不会去问。
一个人的过往不愿意说,又何必去揭人家的伤口?
云姨婆也就提了这么一句,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全心思的梳着头发。
菱花镜里是一张出奇漂亮的脸孔,眼睛大大的,粉粉嫩嫩的腮颊,柔软的唇好似娇娇的花瓣。
洛紫看着自己的脸,有些失神。
别人总说她是狐媚子,就是因为这张脸?
“好了!”云姨婆放下篦子,弯下腰去看着镜子里的人,“若是她还在,应该比你大几岁的。”
洛紫从妆台前站起来,伸手拽了拽衣裙。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别扭,这衣裳实在做得太紧了些。
她伸手摸去自己的腰,而平时胸前遮藏着的起伏,此刻也凸显出来……
“我还是换回来吧?”洛紫指着自己的旧衣裳。
云姨婆一听,可不依了,直接将那团旧衣裳卷了卷,扔去了一旁。
“就这样穿着,不准换!”
洛紫无法,便点了头应下。
“姨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她顿了顿,娇嫩的唇儿抿了下,低着声音道,“我想跟着公子去京城!”
云姨婆刚倚回床上去,闻言重新坐起来。
“你说什么?跟我说,他是不是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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