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猫咬了

小说:卿卿妩媚 作者:望烟
    岸边早有人等候着,范阅辰上了一辆马车,往遂城方向去了。

    洛紫进了船舱,桌上摆了吃食,的确有一盘七宝肉片。只得素静的肉片,无有半点点缀。

    离开淄城前,她跟着范阅辰去过小红楼,尝了肉片,原来比她想象中还好吃。

    她夹了几片进自己的碗里,剩下的全放了起来,或许范阅辰回来还会吃。

    只是一夜过去,人并没有回来。

    船上因着留了几个人守着,所以并未什么麻烦事。

    洛紫没事做,大多时候就是看着窗外的江水发呆;她不太出去,船上的都是生人。

    一日又过去了,早早地用过晚膳。

    她泡了脚,便躺去床上睡了。

    再醒来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浓浓的湿气。

    船身猛烈摇晃着,上下起伏,像是要被风吹走,或是沉进江底。

    一声巨响,洛紫身子一抖。

    她往床角缩了缩,一阵阵刺眼的光亮从窗口进来,照着木质的地面。滚滚的轰隆声,在头顶上游走过……

    她拖了被子将自己裹住,是雷雨!

    闪电的光亮划过江面,狰狞的在黑暗中裂开,像是炸碎了的烟花。

    洛紫想去关上窗户,可是她的腿不听使唤,现在只想跑。

    她从小就怕,逢年过节的烟火爆竹,别的孩子都欢喜的跑去看,她却藏在墙角;这种打雷的天气也是可怕的,同样刺眼的光芒,巨大的响声。

    薄薄的被子里,洛紫缩成一团,身子开始发抖。

    那时明时暗之处,总觉得会有人冲出来将她一把抓住,而她跑不了。

    “嗒嗒嗒”,沉闷的声响一下下,“嗒嗒嗒!”

    来了!洛紫抓着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牙齿止不住的咯咯作响……

    已经敲了几次门,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范阅辰收回手,盯着眼前的门扇。

    人不在?不可能,她根本离不开船。

    一想,他直接推开了门。

    “咔嚓”,一声电闪雷鸣,将屋子映亮,以及床角的小小一团。

    范阅辰走去窗边,手伸过去,抓上那床薄薄的被子……

    “不要抓我!”那身子缩得更紧,哭喊的求着,“不要打我……”

    “洛紫?”范阅辰的手一顿,看着紧紧卷做一团的被子。

    她怕什么?是这雷雨天?

    还是……那日老宅里,柳若甫的烟花。她到底怕什么,谁要抓她?

    他再次接近,伸手去扯那被子,他已经抓在手里……

    “嗯!”他的手上传来疼痛,让他好看的眉不禁皱了起来。

    洛紫张嘴咬上那只手,用尽力气……

    范阅辰没有收回手,他在想她原来也会反抗。虽然并没有什么用,力气太弱。

    又是一道闪电,他看到了她满脸的泪以及深深地恐惧。

    他伸出另一只手,捏上了洛紫的双颊,只稍稍用力,那口便松开了。

    “洛紫,你敢对我下口?”范阅辰身子前倾,手将整张脸儿抬起。

    洛紫还是紧紧抓着自己的被子,“我……叫洛紫?”

    她惊恐地睁着眼睛,冰凉的泪水不断的滑落,浑身发抖。

    “那你说你是谁?”范阅辰活动了下自己被咬的那只手,竟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他没有等来回答,人只是在拼命扯被他压住了的被子,就好像那是她最后的庇护。

    被子没扯动,洛紫崩溃得哭着,一头青丝彻底散开,将她纤瘦的身子盖住。

    “别哭了,打雷罢了。”范阅辰松开手,放了颤抖的不行的人。

    似乎人家并没有听进他的话,依旧执着的拽着被子。

    “洛紫!”范阅辰眉头深锁,电光中他抿了唇角。

    他伸手,将做着无用功的人儿一拽,她便像一片轻轻地叶子,直接落到了他身上。

    一股淡淡的幽香钻进鼻子,细细柔柔发丝缠在他的指间。

    范阅辰怔住,手下是细到他一只手就能掐住的腰肢。她的脑袋装在他的胸前,正伸手摸着撞疼的秀翘鼻头。

    他心软了,手上加了力气,直接将人箍住,圈到了自己的怀中。

    “不要抓我!”洛紫哭着,却也耗尽了气力。

    “没有人抓你,你是做噩梦了。”范阅辰的脸贴上那片秀发,一只手拂上娇嫩的脸颊。

    她的脸儿很滑,只要轻轻用力,就会留下痕迹,而现在沾满泪渍。

    那身子微颤,无法挣脱,泣不成声。

    船身晃着,外面一片电闪雷鸣,江面风浪一片。

    窗扇没有关,任由强雨洒了进来,湿了一片地面。

    范阅辰没有松开,直到人儿再没了力气,最后将脸歪在他的肩头。

    “公子?”她呢喃了一声,慢慢阖上了眼睑。

    风雨平息,一片蛙鸣,雨后的清新带着凉意。

    床上躺着的人很安静,就好像刚才的一切是一场梦。

    范阅辰坐在床边,伸手摸上那被头发盖住的额头,轻轻扫开。

    很久以前,他见过一次像今天一样的情景。

    五年前的年节,他病刚好,年夜饭后,早早地回了自己院子。

    外面是此起彼伏的鞭炮烟花,将深黑的夜空照得恍若白昼。

    整个院子也是亮的,他进屋时经过小厢房,看见门开着。然后墙角缩着那小小的孩子,一床被子蒙得严严实实……

    翌日,天晴了,这个时节是一年中天最长的时候,日头早早地探出了头,照耀着一片江水。

    洛紫起床,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心道是睡觉压着了?

    收拾好,她走去窗前,伸手推开,凉爽的江风扑面而来。

    她低头看着脚下,那里的木板已经湿透……心中记起昨夜的隐隐约约,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哒哒哒”,木门被敲响。

    “紫姑娘,用膳了!”是仲秋的声音。

    “是!”洛紫应着,过去敞开门,“这么早?”

    “主子起得早。”仲秋道,“我要去一趟城里,回来后,咱们就启程回京城。”

    “知道了。”洛紫点头。

    到了船舱,范阅辰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桌上摆了几碟小菜,其中有一盘肉片。

    洛紫想起自己还留了一盘七宝肉片,走去一旁橱子里端了出来。

    刚拿到手里,她就不动了,看着盘子发呆,想着悄没声息的放回去。

    “怎么了?”桌边的人问道。

    洛紫心疼的看着盘子,“放久了,馊了。”

    仲秋走过来看看,可不,味道都大了。“这是从淄城带着的,天热容易坏。”

    “倒了吧,桌上有。”范阅辰轻轻叹了口气。

    洛紫走到桌前,视线定在桌上拿筷子的那只手上,一圈鲜明的牙印……

    她脑子嗡的炸开,昨晚上不是做梦?

    “主子,我现在就进城,头晌就能回来。”仲秋往肩上搭了一个包袱,用手拍了下,“吃的都备好了。”

    “利索点!”范阅辰道。

    仲秋蹲下,扫着鞋上的灰尘,背上是鼓鼓囊囊的包袱。

    范阅辰双指一夹,麻溜的从那包袱里取出了什么,随即攥到自己手里。

    洛紫看着这一切,却见范阅辰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主子,那我先做事了。”浑然不知的仲秋,对着两人笑笑,退出了船舱。

    仓里安静了,洛紫一直看着范阅辰的手,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昨晚后面他是不是……

    她脸有些热,垂得更低。

    突然,视线中出现一只手,手心里躺着两颗果脯。

    “给你了!”

    洛紫抬头,对上那双眼睛,木木的伸手接下。这是他方才偷仲秋的!

    “您的手……”她小声嗫嚅。

    “哦!”范阅辰看着自己的手,“被一只猫咬了!”

    洛紫攥着两颗果脯,也不知该说什么。

    “洛紫,以后晚上关好窗扇!”范阅辰道。

    他看去橱子上那盘肉,是她留着给他的?她怎么这么呆?当然会坏啊!

    到这里,洛紫也算明白了,昨晚这人的确进了她的房间,她咬了他,后面……好像她差点被他给勒死!

    “今日回京,船上会有人上来,等了人就走。”范阅辰看着那微微泛粉的脸儿,心情像雨后的天空。

    “对不起,公子!”洛紫道。

    “行了,你吃吧!”范阅辰站起来,走出了船舱。

    洛紫盯着桌子,几乎都没动,这是多可惜,尤其是肉片。

    她找了盘子,夹了些饭菜,端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正如仲秋所说,晌午前他回来了,背上的包袱瘪了下去。真是能吃!

    一顶软轿直接抬上船来,后面跟着丫鬟婆子。

    洛紫站在甲板上,看着那小娇子里走出一个娇弱的女子,一身素衣,在人的搀扶下去了船舱。

    “是林家姑娘。”仲秋走到洛紫身旁,“刚守完孝,老夫人让接回京城去。”

    洛紫哦了声,这就是范阅辰的那位表妹。也怪可怜的,看起来身子不怎么中用。

    “哎,人就是这样,谁知道下一步如何?”仲秋感慨,“不过,既然家产全纳入伯府,以后老夫人还是会照顾着的。”

    “伯府是什么样的?”洛紫问。

    范阅辰说那里的人没有正常的,云姨婆也说那里是虎狼窝子,真那么可怕?

    仲秋拽下包袱,眼神中生了一丝怜悯。这位紫姑娘跟去也不知道是对是错,那伯府是吃人的地儿!

    不过他倒是也看出来,主子似乎不排斥她。若是主子护着的话,那注定是谁也动不了她。

    “伯府有很多人,数不过来。”仲秋道,“姑娘就记住,跟在主子身边,别的人和事不用管。”

    这句话说得简单,可是洛紫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什么都不要掺和,谨言慎行!

    船开了,往西北的方向,逆流而上。

    那位林姑娘的房间在船舱的最里面,一直没有出来过,想来这位林姑娘的身子是真差。

    伺候的丫鬟婆子倒是时常跑动,几次下来,洛紫也与她们点点头。

    船上没什么去处,洛紫喜欢去甲板上看风景。

    如此一路,船终于靠在了离京城不远的码头。

    几辆马车行进在官道上,天气比之前炎热了,而这边似乎并不像淄城那边湿润。

    一路走来,洛紫自始至终没见过那位林姑娘,说是病了加上晕船,一直养在房里。就是刚才上马车的时候,人家也是戴着幕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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