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一走, 应擎立马就换了脸色, 口气变得十分严厉:“黄聆, 你知不知道刚才拒绝的是什么样的机会?”
“江城CW前途无量的江厂长的邀请,我去找到他的话,进去之后大家都知道我是他介绍进来的人。只要有点能力就会被发掘, 一路往上,会非常顺利。”黄聆坐下来, 慢条斯理地吃着蛋糕。
“你知道还放过这样的机会?你现在的成套厂和CW能比吗?再说了在一家公司里有后台和没后台差别有多大?你知不知道?”应擎一直认为黄聆是一个聪明踏实的女孩子, 但是没有想到她这么轴。
黄聆靠在沙发里,论钱,论地位, 上辈子她已经有了。这辈子再来一回,钱多钱少对她来说真不重要,只要抓住时间节点,买上几套房, 一辈子吃喝就不愁了。再说了钱多了,心里不畅快, 有什么意思?而且自己的能力, 混个小资水平总归有的, 何必去太过于计较这点得失?
这辈子她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过跟上辈子不一样的生活, 想让自己试着去看看别的男人,但是眼前这个非常有志向,很有优越感,很有控制欲的男人, 已经OUT了!
“我跟你说,周一你去找江超,告诉他,你想来想去,还是觉得CW对你来说更有发展前途,你希望能够进江城CW。不要放过这样的机会!什么李老师,什么成套厂的领导,有你自己的前途重要吗?”
奈何她是一块顽石,上辈子顽固,这辈子还是这么顽固,她招手买单,应擎要拿钱夹出来,黄聆已经先一步:“我发了工资,我来!”
应擎停住了手,黄聆把单给买了,他们之间这是第三次见面,第一次东北菜,看过菜单没几个钱,上一次聂修谨付款,这一次她来,德国餐厅价格不算便宜,也算是公平了,她看不惯占人便宜的人,自己也不喜欢占人便宜。应擎继续说:“小聆,不要想什么不好意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应老师,我觉得是时候说一声,我们并不合适。”
应擎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黄聆笑着说:“你看,你是在找一位合适你的妻子,她需要美丽大方又顾家。而我这个人比较任性,自我。不是一个贤妻良母,抱歉,我没办法满足你对妻子的要求。三次接触下来,已经能够确认了,你被我外表给骗了。”
“黄聆,我说那些话,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从逻辑上你没错,我认同你的说法。就我个人而言,从我答应你一起吃个饭,到现在不过三次,你管得太多。”
黄聆刚刚走出德国餐厅,被应擎一把抓住手臂:“如果你觉得我管你管太多,我可以改!”
“不需要。应老师,我们只是短暂接触,应该没有到达产生很深的感情的地步,你不需要为我改变,而且我也认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态度,跟他的原生家庭有很大的关系,你之前跟我说的,你的家庭情况,你的姐姐们放弃读书供你出来,可见你们家重男轻女的程度,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想要改变可能并不容易。我们之间有思想上的鸿沟,分手是解决我们之间观念不同最有效的办法。您说呢?”
应擎靠在那里:“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磨合。你应该给双方机会和时间。”
“当然,我已经尝试过了。再相处下去,只是浪费各自的时间和精力。就这样吧!”黄聆站了起来,拿起包,“应老师,再见!”
这里离工厂比较近,她快步地往工厂去。
应擎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走在路上的应擎想了又想,想起今天来的一个目的,是方案。
应擎在那里思索,刚才她说自己太忙,没有做方案都是借口,不想跟自己谈下去了,所以她不肯把方案给自己,她又认识了聂修谨,所以她不会想自己把方案卖给聂修谨吧?
聂修谨过来接应擎,送他回学校。看见应擎情绪很低落,难道是黄聆跟他谈分手了?他心里暗爽,自己没追到,不过她也不能跟别人在一起,不管自己配不配,上辈子她对自己好了一辈子,自己这一辈子缠在她身边,总有一天会被她收走吧?
应擎看向正在开车的聂修谨:“聂总,如果黄聆来找你,要把方案卖给你,我希望你不要答应。”
聂修谨假装不懂,疑惑地看向他:“应博士,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黄小姐卖方案给我?之前不是说好,黄小姐把初步方案给你,你来帮我们实施吗?”
“我和她分手了,你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但是如果你和她私下接洽,并且用了她的方案。我将不再为贵公司辅导。你应该知道,肖聪是我同学。”
聂修谨开着车,听到分手两个字,脚下油门都不自觉地顺滑起来,小破车开出了奔驰的脚感,前提不用手动换挡的话,他脑子里一个想法成型,用非常正直正义的口吻:“应博士,您这是在威胁我?”
“聂总,我只是跟你说一下。”应擎很不满聂修谨的态度,聂修谨对他一直是恭敬有礼,捧在天上的。
“应博士,您跟我合作,是您付出知识和劳动,我付出报酬。我尊重知识和劳动。如果黄小姐要跟我合作,我也一样尊重她的知识和劳动。您的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不管黄小姐来不来找我,也不管您是否会跟肖主管去沟通,说不用我!我都不能答应您的无理要求。”不管自己说的话,有没有道理,语气上一定要听起来正直。
“如果这样,我将不再为你们辅导。”
“您两次的咨询费,我明天给您送过来,以后我们自己想办法努力!”
应擎完全没想到这个聂修谨居然是这么一个脾气,等到下车,他都没明白为什么今天会跟黄聆分手,为什么又丢了这么一个客户?
聂修谨却在回程的时候,笑开了花,盘算着怎么给黄聆打电话,怎么才能把应擎不给他们做咨询这个事情赖在她头上,怎么才能让她双休日不得不来给他们做辅导?
*
老王看老陆那里又是叫小姑娘去出黑板报,又是画宣传画,再这样小姑娘直接好给他们工会了。
他们部门主要之前就是外国这块的东西太乱,理干净,就好了。那些铁疙瘩的供应商都是合作很多年的,大家都熟悉脾性。
偶尔技术部的零件清单里,少掉一两个部件,导致少买漏买,老王在行业里三十年了,他自有办法搞定。一个部门里就这么点事情,小姑娘也忙不起来啊!再说了让她一个人忙,也不是他的风格,没这么欺负老实人的。
“小黄,老傅,走!一起去汇正,让小黄看看锻件是怎么敲出来的。”把小姑娘拉出去,等回来差不多要下班了,看那些科室好意思让小姑娘加班不?
黄聆没想到老王会想要带她去供应商那里,毕竟她刚刚才来没多久。老傅开车,黄聆坐在副驾驶。老王一个人在后座,刚刚还在聊天,一下子呼噜打地震天响。
车子的刹车片声音尖啸声把老王唤醒了,他砸吧着嘴巴:“到了吧?”
“王主任到了!”老傅师傅说。
跟着王主任下了车,边上一个和老王同款的哥们等在那里:“王主任,老傅,来了啊?嘎漂亮的小姑娘啊?”
“不要光看小姑娘漂亮,我们科室新来的大学生,名牌大学,英语好地跟外国人一样,画的图活灵活现的。带她来看看你们产品是怎么出来的,叫个人来陪她去看看?”老王说得夸张,黄聆在场面上只能笑着。
“好!先上去,喝一口茶。”跟着这位汇正的总经理上了二楼,不一会儿一个三十来岁的员工上来。
“小仇,带黄工去现场参观,主要就是讲锻件的流程。”那位老总吩咐。
给他们配套的汇正也是一家国企,成套厂到底是有底蕴,而且有很多资质,一下子没有人家可以取代。但是汇正这种,从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就无所适从了。看着处处停着的设备和堆场上积压的钢锭就可见一斑了。
小仇很羡慕他们公司,至少每个月能固定发工资,他们公司连工资都快开不出了。
“已经开始处理了一批人员下岗,现在又要有一批人下岗。真下岗了,难道叫我们去摆摊卖油墩子去啊?”
“你年纪轻,机会还是不少的。”
“我会什么啊?我就知道这些铁疙瘩,能出去做什么?”小仇满肚子牢骚。
厂区还不小,位子现在看来有点偏,十年以后都是好地段。至少比在郊区的成套厂要好。黄聆从车间转了一圈出来,确实不用担心他们交货,前提是他们不倒闭。
目前这点订单,就算是已经下岗了一批工人,里面看了一圈,大部分工人都无所事事,阿姨们嗑瓜子打毛衣,爷叔们一根接着一根香烟,坐在休息区,喝茶聊天。这样的厂子怎么可能赚钱?
跟着小仇从车间出来,去办公室找老王,身边的BP机响了起来。
小伙子看她在看BP机,带着她去了办公室,她拿起桌上的电话,这种厂里电话都感觉不干净,黑乎乎地,拿在手里嘴巴对着听筒,她怪难受的。应该是博达的来电,不知道聂修谨为什么找她?她刚好也要找他,以聂修谨的学识积累想要理解她的方案比较困难,她这昨天又把方案细化了,拿着报答救命之恩的借口,把方案给他。
“喂,聂总!您找我?”
“黄小姐,有件事可能要麻烦你了,应博士不来我们公司做辅导了。”聂修谨说了这么一句停顿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聂修谨需要应擎的指导,这辈子没有了她,如果再没有应擎,他那里不是乱套,之前攒的第一桶金够折腾多久?
“怎么会这样?”
“是我们之间理念不合,所以我这里终止了辅导合作。黄小姐,那天喝茶听你说得也是头头是道,不知道能不能来辅导我们公司。还有之前说的那个方案。”
“怎么理念不合了?”应擎不会跟钱过不去的,而聂修谨又是个能容人的人,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他根本不会在乎,更何况他对读书人骨子里的敬重,怎么有两人正面冲突的可能?
“他莫名其妙,要我不能用你的方案,我压根就没想过要跳过他,用你的方案。跟我说你们分手了,你们分手关我屁事?还说要是我用你的方案,他会联系他同学肖聪,肖主管。意思上会卡我脖子。我这个人有点冲动,一怒之下,当场就跟他结算了费用,了断了!”聂修谨在电话那头嘿嘿笑了一声,“了断了才发现我这里懂的人一个都没有,想来想去只能麻烦你了。”
黄聆当然可以做到,上辈子是她和应擎进行技术对接,把整个程序实施下去。只是她现在若是答应了聂修谨,那不是又跟上辈子一样要牵扯不清了?可要是让她看着这个白痴到处撞墙,她又放不下自己的心来。他做点生意不容易啊!
聂修谨平时好说话,偏偏有些事情挺轴的,这样威胁他,他还真不会吃这一套,不过这样没有脑子,直接跟人了断也是难得。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算了算了!还是去帮他吧!要不自己晚上睡不香。
她说:“聂总,要不今晚六点,叨扰你一顿晚饭?”有些事情还是面对面了解清楚。
上到楼上他们总经理的办公室,已经接近中午,这位总经理带着他们出去吃饭,一顿饭,吃到下午两点多才结束。黄聆总算知道王主任这一身肥肉怎么来的了,到处吃出来的,他也不怕糖尿病。
没有生意还胡吃海喝,这种企业不倒,还有谁家该倒?这家汇正还真不值得可怜。哪怕是吃了人家的饭,黄聆照样唾弃。
吃过饭,他们一行人跟着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这位总经理嘴巴里还叼着牙签,一起进车间去看成套厂订单用的产品,黄聆是看不过去这种做事态度。
聂修谨哪怕私下逗比,工作上还是很严谨的,带着客户参观更是当成大事中的大事,哪里容许自己有半点不像样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黄聆问一直想着晚上跟聂修谨要了解哪些事情,黄聆心里一边是想拍死自己,一边是恨这个货怎么就那么没脑子?搞来搞去怎么又开始对他狠不下心了?真是中了蛊了。
回到厂里三点半接近四点,喝口茶,坐一会儿,差不多也就该下班了。
黄聆正在喝茶听见科室里的张大姐说:“你们今天出去了,真的很可惜,错过了一场大戏!”
“什么大戏?”
“技术科内乱啊!一个上午,老张带着核心的几个工程师跟老赵对骂,闹罢工了!”
老傅师傅拖了椅子坐过来:“怎么突然爆发了?”
“起因是这样的,今天老赵被杨总臭骂了一顿,让他要是管不好,就不要管了。大礼拜,休息两天,按照原来他立下的军令状一半都没完成。杨总大发雷霆了。”
老王捧着杯子过去问:“一半都没完成?这个就夸张了吧?”
“赵主任被杨总骂了,回去在自己科室里,骂那些工程师。老张他们已经连续加班三个月了,基本上以厂为家了,肯定不服。老张就跟老赵对骂了起来,老张摔了笔,不干了,说要把自己的公休给一次性休完。那还了得,老张是技术科里设计这块最资深的工程师了。老赵说话,你们知道的呀!他说老张刁,明明半个月前的那个双休图纸出得量要比这个双休出得多。老张问老赵,问他想要说什么?老赵直接说他带着人在磨洋工。这下双休加班,没得回家的工程师们都不干了,就吵翻天了。”
张大姐在那里形容:“你们是不知道,老张摔门就要走!是工会的老陆把他给拖住的,让他要知道自己是党员,不能带坏头。闹得杨总都知道了,把技术科的人全部叫到了楼上,现在还在洗脑子。”
他们正在八卦,外头就有人进来了:“王主任,小黄,去楼上会议室。”
都快下班了,被大老板召见?她晚上还约了聂修谨聊天,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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