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黄聆站了起来, 俩人走出店铺门。应擎站在那里, 一张脸很难看, 整个人和火辣辣的天气很不和谐。瞬间将他周围降低了几度。

    “那你先走吧！”黄聆对聂修谨说，聂修谨的脚却不动。

    “这是学校！”黄聆提醒他。

    聂修谨这才挥挥手：“那等会儿见。”

    黄聆越过应擎，往前走去, 应擎一路沉默，跟着她进了校园, 胳膊被应擎给拖住, 黄聆看向他，听应擎在那里：“黄聆，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以为找了一个有钱人吗？拿你们江城人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瘪三！你真以为他是大款？可以包养女大学生？”

    黄聆伸手甩到应擎的脸上，响亮的耳光，让应擎猝不及防。她非常有气势地站在那里跟应擎对视：“谁给你勇气, 来这么侮辱人的？”

    这里虽然人不多，到底是校园, 总有来往的人, 黄聆根本不怕。

    “难道不是吗？因为我, 你认识了聂修谨, 为了几个钱，跟他在一起？”应擎咬牙切齿，“女孩子，为什么好好的路不走, 要走这种路？”

    “若说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我想，你应该排在我前面。”黄聆看着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应老师有这样的自信？你认为女孩子的好路就是嫁给你吗？一张博士文凭，一张还算不错的脸之外，你还有什么？”

    “我人品正。”

    “我去！看来你真是心里没数！第一次吃川菜，看你点菜，就知道你大男子主义。第二次见面，你让人请喝茶了还不够，还要让人请吃晚饭。我就知道你压根不是在谈朋友，只是找个合适的女人。而且爱占便宜，包括让我写方案。我跟你不过见面两次，就称呼我为女朋友，太自说自话了。还说自己要照顾老家，也就是说你的收入大部分会放到自己老家，你是打算让老婆养家了？第三次，更不用说了，接触不深，却对我指手画脚，插手我工作的事情。三次接触，你给我的感观非常糟糕。你说的人品正，那是你自己觉得。”黄聆看着他，“非要我直接把话说出来吗？”

    “难道不该勤俭节约，难道不该知恩图报，难道CW不如成套厂？你不要用这些来掩盖你贪恋物质的借口。”

    黄聆被他给气笑了：“应老师，我想你之前已经在别的女人身上受到过挫折了吗？把目光投向我，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个出身乡下只知道读书的年轻女孩，很单纯？可后来我不符合你原来的设想 ，有差异了，那就该换个目标不是？有这个闲工夫，不去找你的既要听话，赚钱养家，还要陪着上床的免费保姆。跟我在这里啰嗦什么？”

    应擎原本看见他们俩在一起，想要骂她出一口恶气，没想到被甩了一个耳光，还被喷了个哑口无言。

    黄聆看了他一眼：“应老师，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教室了，请你以后把我当成陌生人，对你我都好！”

    “黄聆，我等你后悔的一天。”

    黄聆往前之后回头：“应老师，三条腿的蛤，蟆难找，难道两条腿的男人不好找？就算是不找男人？难道我就活不好？您多虑了！”

    黄聆去教室，黄聆一出现在教室门口的，就被冯莉莉给抱住：“亲爱的，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我也想你啊！”现在没有微信，没有朋友圈，打电话不方便，很久不见，确实想念。

    “佳佳，刚才大门的口，是你男朋友吗？这么快就找好男朋友了啊？”

    黄聆转过头去看罗佳佳，罗佳佳今天是无袖的西装领连衣裙，还化了妆，颇有职场丽人的味道。

    “才刚刚开始谈！”眉眼之间露出得意的笑容。

    “是哪里人啊？跟你一个单位的吗？”

    “也是咱们江城的，一个单位的。他是我们信息化部的。他是J大毕业的，比我大两岁。”

    “J大啊！”

    “很配哦！”

    看着大家艳羡的目光，罗佳佳矜持的笑容中带着得意。

    冯莉莉拉着黄聆的手：“别理这个女人，抢了别人的机会，才找到这样的男人，还一脸得意，真是看不惯。”

    “你要相信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两人一起坐下，班主任进来，把毕业证书和毕业照给大家发了下来。

    收好毕业证书，跟前世一样，去大礼堂参加全年级的毕业典礼，她的发言中规中矩，反正不出错就好。典礼结束，去了学校边上的一家酒店，吃散伙饭。

    T大名气在那里，大多数人，分配的工作都很好，去钢铁集团的，机电集团的，设计院的，还有汽车厂的，像黄聆这样在学校里一直长霸前三的，最后去了电气集团下面一家工厂，实在算不上好。

    好几个同学都为她惋惜，黄聆倒是无所谓。这辈子只是惋惜的目光了，上辈子都是觉得她好惨，这么一个学霸进了一家私营企业。二十年后同学聚会，与今日完全两样，她是受尽恭维，而顶了她名额的罗佳佳都没出现。说是陪孩子做作业，实际上就不用多说了。

    “黄聆，在我们心里你可是咱们学校第一的大美女，你的方向呢？学校里都没有谈过，出去了就没想过要找什么样的？”有位同学问她。这么多年，黄聆一直号称醉心学习，就没找过对象。

    黄聆还没开腔，罗佳佳截取了话题：“我见过黄聆和她男朋友约会，她的单位就在我们单位隔壁。”

    有人说了，黄聆靠在那里，让她尽情表演，她不说话真的会死吗？听她说：“真的好帅哦，跟香港明星XXX似的！”

    “黄聆是不是啊？”

    黄聆淡笑不语，继续等罗佳佳，罗佳佳在那里问：“上次吃饭的时候，他好像在说，他是什么中专的？是不是我们听错了？”

    这个年代大学生是天之骄子，名牌大学生更是稀少，去找个中专生简直不可思议。

    黄聆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手托着腮看着罗佳佳，罗佳佳对她笑了笑：“你看着我干嘛？难道不是吗？”

    “既然你兴致这么高昂，不如那天具体情况描述一下，反正也挺有趣的，让大家乐呵乐呵？比如咱们一起碰见你们三厂的江厂长的事情？”

    “我们在说你找了男朋友的事情。”

    “说我找男朋友，也是让大家高兴高兴，说说咱们T大校友江厂长不也是很有趣的吗？你那个J大宝贝男朋友怎么说人家江厂长的？”黄聆笑着问她。

    “你不要顾左言他，不就是我说你男朋友是中专生吗？难道我说错了？那你说说他是B大的，还是Q大的高材生啊？拿不出手吧？”罗佳佳那天和他们相遇，肚子里憋了一股子的气，“你说我顶了你进CW的名额，有什么证据？人家CW不要你，其实成套厂也是很不错的，挺合适你的。找个学历不高的男友，好歹你能趾高气昂地在他面前炫耀一辈子。”

    罗佳佳边上的女生扯着她的胳膊：“佳佳，过分了！”

    这样一来，如果她矢口否认聂修谨不是她男朋友，被人以为她找了个拿不出手的男友，所以才不承认。

    黄聆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站了起来，走到罗佳佳边上。

    手搭上罗佳佳的肩膀：“你能进的江城CW那是你的本事，可我却因为你差点分配成了问题。我跟你计较过了？我认为事情过了就过了。你干什么，三番五次在我面前誏里誏声地说这些话？我告诉你罗佳佳，我要进江城CW，现在还能进！”

    这话大家都不信了，毕竟江城CW打破头都进不去的地方。

    黄聆把名片拿在她眼前：“看看，这张名片是谁的？”

    上面CW的Logo，几个字很清楚江城CW汽车有限公司，第三工厂厂长江超。有人把上面的字给念了出来。这下大家都对黄聆起了注目礼，读书厉害，没想到出去还这么厉害。

    黄聆弯腰胳膊压在罗佳佳的肩膀上：“曾主任的那句劣币驱逐良币，你难道给忘了？要不要我来江城CW，跟你一个科室？”

    罗佳佳脸上汗挂下来，黄聆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头上的汗：“你那J大男朋友，跟我相亲，我没看上！他都没告诉过你？至于我为什么要找个中专生做男朋友，实在是我胃口没你好，那么个男人你都要！”相信几年以后，她会明白她今天话里的意思。

    误会成男朋友就误会了，谈朋友难道还不兴分手了？再说了今日一见以后，同学们天涯海角，几年难得碰面一两次。这些事情谁还会记挂在心？

    黄聆把餐巾纸塞在她手里：“好好吃饭，话不会说就少说两句，你看看多没意思？大家一起说说大学四年的趣事，打趣打趣不挺好，为什么偏要这样呢？”

    “对啊！对啊！”边上的同学在那里说，“别说这些，没意思！说说郑三儿的臭袜子。”总算转了话题。

    吃过饭，黄聆去酒店前台打了声讯给聂修谨，马上聂修谨回电话过来：“我已经到你们学校这里了，在XX酒店停车场。”

    “我就在这里！”黄聆回了句，“那我去停车场找你？”

    “车子上热死，我在酒店门口呢！酒店门口汇合？还是我先去车上等你！”

    既然吃饭的时候已经说到那种地步了，那就大大方方的吧！她说：“那就门口汇合。”

    罗佳佳也来打电话，浦立辉这个开车不熄火的老司机也来了。

    一起下楼，看见门口站着两个男人，都是衬衫西裤。相比之下，一个丰神俊朗，他们班级的为数不多的女生挪不开眼睛，他的气质也太好了吧？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优雅自信。这个人居然只有中专学历，哪所中专？记得有家民航中专，有空姐空少专业，是不是那里出来的？以后有机会拍电影？指不定还真成大明星了呢！

    一对比，边上那个，那就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了，不是说难看，太路人了。罗佳佳看见浦立辉一来，眼眶子红了起来，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

    这边是对比，黄聆和罗佳佳也是对比，按理黄聆是乡下长大的姑娘，罗佳佳却是市区里，石库门里出来的江城姑娘。哪怕先天条件黄聆比罗佳佳强，罗佳佳也应该在气质上胜过她很多吧？

    可现实却不是这样，黄聆长发披肩，素着一张脸，依旧难掩艳丽，皓齿明眸，一条白底蓝格子的连衣裙，原本走清纯初恋路线的裙子，愣是给她穿出了妩媚撩人的感觉。可之前大家都说黄聆太过于艳丽，此刻站在罗佳佳边上却是美的盛气凌人，基本上不给人活路。

    尤其是罗佳佳今天一大早精心打扮，穿了这条颇具职场味道的无袖西装领的连衣裙，当时初见，浦立辉还连连赞扬她穿对了，很有气场。现在却觉得犹如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浦立辉对着黄聆失神，让罗佳佳很不高兴，扯了扯他的胳膊，浦立辉这才回过神来，不过是眼神之间的转换，已经让大家明白黄聆没看上罗佳佳的男朋友是真的。

    “走了！”有黄聆的地方，罗佳佳一刻也不想多待，尤其是自己男朋友还看着她失神，简直把她的脸都丢尽了。

    罗佳佳连基本的礼貌都不顾了，拉着浦立辉往外走。

    黄聆还在跟大家道别，聂修谨静静地等着，眼神始终跟随着黄聆，给她充裕的空间，眼里却又不自觉地显现出占有欲，说不是男女朋友，也不可能啊！大家也就认定了这是黄聆的男朋友。

    冯莉莉冲过去，站在聂修谨的面前：“黄聆，太不够意思了吧？那天咱们一起看见的，你还说去跟应老师打听这是谁？才几天不见，没经过我的同意，你已经把他给收了？过分了啊！”

    黄聆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等回去我给你打电话，跟你好好说一说，没有的事！”

    聂修谨听到这里略有些明白，这个姑娘他见过一面，当时他来请应擎帮忙，偶遇黄聆，她就是跟这个姑娘在一起。还答应帮这个姑娘打听他。不过现在这个姑娘好似误会了什么？好像说黄聆和他？

    冯莉莉被黄聆放开了嘴，她脱口而出：“算了，帅成这样，我也没本事勾住。还是留给你这种大美女吧！”谁看不出来，这个帅哥把所有的眼神都给了黄聆。

    聂修谨确认了，果然她的同学误会了，对着她淡笑，不能给她丢人，以后一定要给她长脸。越发把自己上辈子的气场给表现地淋漓尽致。

    大家一起出了门，热浪之下，浦立辉已经把他从公司借的CW车开了出来，罗佳佳坐在副驾驶，她总算想起要跟大家道别了。

    黄聆跟着聂修谨上了她的小面包，开出来，这下又是对比了，人是比过了，这个车就太菜了，比不过啊！

    聂修谨把车开出去，他在那里说：“早知道问老陈借他的大奔出来了！”

    “为什么？”

    “让那个□□样子看看！拽什么拽？那辆车也不是他的，是他们公司的呀！”聂修谨傻呵呵，气鼓鼓地说。

    他那副表情把黄聆给逗乐了：“行了，你幼稚不？有什么好比的？快开车。”

    “我还没吃饭！”

    黄聆一看时间，都快两点了：“你怎么没吃饭啊？跟人谈生意就不吃饭了？”

    “我怕有了饭局，吃起来算不准时间，所以就拒绝了。我能不能先吃口饭？”聂修谨在那里问。

    “不废话吗？就近找个地方吃饭去！”黄聆催他。

    “嘴巴馋了，想吃西海西餐社的炸猪排，有点远，能不能去？”聂修谨问她。

    西海西餐社？那是一个久远的回忆。上辈子也是刚开始不久，自己帮他搞定了订单，跟着他出来办事，他在那里哔哔：“小黄，哥哥带你去吃西餐？”

    乡下姑娘，家里还有姐弟俩，都在读书，爸妈辛辛苦苦，她哪里舍得去吃这种东西？没有试过，第一次踏进那个地方，第一次吃苦得跟中药似的咖啡，那时候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爱上这个味道。

    虽然他不挑食，但是也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这家西餐社的炸猪排就是他的一大爱好，有时候她的桌上有这家西餐社的一杯咖啡，她就知道他又去解馋了，还老喜欢说：“黄聆，我特别跑过去给你买咖啡，我好吧？”

    “明明是你肚子里馋虫叫了！非要借口我喜欢喝他们家的咖啡。”

    “知道也不要说出来，你这么一说出来，味道就变了。”

    这人是真喜欢吃这家的猪排，随着开放越来越深，越来越广，很多正宗的西餐进来，这些带有江城本土特色的西餐日渐式微，这家西餐社终于经营不下去，在2005年被迫关店，这个家伙眼看没猪排吃了，直接把这家店里的厨师和咖啡师给招进融景来，从此融景的餐厅有了本土味道的西餐，托他的福，她天天喝上了这个咖啡，直到老师傅退休。

    想起这些，真爱就是真爱，上辈子这样，这辈子也这样，压根就没变，想来这辈子他还是会为了彭紫菱要生要死吧？

    想到这里黄聆有些酸涩，又埋怨自己，为什么还是放不下？上辈子做了朋友，这辈子也可以做朋友，不给他眼神是办不到了，千万不要把心落在他身上就好。她笑着说：“你想吃，那就去呗！”

    聂修谨笑开了花，说一声：“好嘞！”

    上辈子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这家的猪排，去偷偷吃了猪排，顺带给她带一杯咖啡，其实自己对猪排是挺喜欢，主要小时候家里没肉吃。可真爱到那种地步，却未必。不过她倒是真喜欢那里的咖啡，哪怕公司里有了咖啡机，她去市区办事还会去那里喝一杯。

    他出去办事的时候，就想给她带一杯，看见咖啡，眉眼笑得弯弯的她，真好看。后来，那家店关店，他看见她很失落，好像少了什么。他找了朋友，找到了这家店的咖啡师，老师傅从八几年就在那里冲咖啡，听他说什么，外面的那些连锁店都是商用机器的，那么还是保持手工小壶，哪个醇厚，那个不香浓，他不懂。但是他知道黄聆吃得出区别，她喜欢。而且她喜欢喝咖啡，是在公司里常常加班，为了能提神，她开始喝电视广告上的速溶咖啡，后来才喜欢上了这种现磨咖啡。

    把厨师也招了过去，作为老板任性找个喜欢的厨子，顺带给她找个咖啡师，这样比较不突兀。

    刚才过来等她的时候，他想起这些，到底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上辈子对她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了，自己会蠢得丝毫没有意识到？

    拐了很多个弯去那家现在还存在的咖啡馆。解放前犹太人开的咖啡馆，解放后变成是食品公司的下属饭店，保留着江城特色西餐的味道。

    门面不大，走进去，吊顶上老派洋房欧式的线条，地上黑白的花色瓷砖，仿佛回到了民国。这个时候大多是隔壁证券公司看股票的股民，过来坐下来喝杯咖啡，讨论一下今天的行情。

    聂修谨给自己点了罗宋汤、炸猪排和洋山芋沙拉，黄聆要了一杯咖啡，聂修谨一定要她尝这里的奶油蛋糕，只能来一块了。

    老式咖啡上来，先喝一口清咖，感受一下咖啡本身的味道，这里的咖啡，几乎没有酸味。虽然好的顺滑的酸味也是一种风味。这只是她的偏爱，接下去加奶加糖。端起咖啡坐在这里看着外面人来人往，慢慢地消磨一个下午。

    聂修谨已经完全确认眼前的黄聆，绝对跟他一样，是重生的。上辈子第一次带她来，她被咖啡的苦味儿，给弄地皱眉，仿佛是他在给她灌毒药。

    只有跟他一样，活了很多个年头的黄聆，才会悠然地享受这样的滋味。

    “有个想法，帮我参谋参谋？”

    黄聆回过头来：“你说！”

    “早上不是跟你说，我想做摩托吗？除了做好摩托，我想做里面核心的发动机，发动机是心脏，举一反三，除了汽车的发动机我不碰之外。比如农用机械？比如海外那种富豪用的游艇，都需要发动机，我想着眼于偏门，但是用量去并不小的地方，而且有技术的地方……”

    这就是聂修谨，永远不会停止他的奇思妙想：“这是个好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双更的量，半夜的今天没有啦！明天中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