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聆拿着图纸在那里跟摩托车厂的技术人员解释。阎易文听黄聆解释了很多遍, 过来按下了免提键:“你们看图纸缸体部分, 这个位子……”
电话被阎易文接管,他干净利落地把关键点给讲了清楚。
把电话交还给黄聆,黄聆呆愣愣地看着他,阎易文耸耸肩。电话对过是聂修谨的声音:“聆聆!”
“我在!”黄聆拿起听筒取消免提,转头思路清晰“你签证办好了没?高波和阎易文都说要你过来请他们吃大餐。尤其是阎易文,你们的图纸上帮了我不少忙!过来好好谢谢人家!”
“办好了, 刚刚昨天拿到, 我今天上午订了机票, 等下票务公司送过来。12月29号过来,1月2日去意大利,去过他们那里之后,我我刚好去德国,去好德国返回在找你刚好周末……”
“嗯嗯!”
“我在的几天,你约一下高波和阎兄, 还有何阿姨, 看看他们哪天有空一起吃饭?”
“好的!还有意大利那里, 我看看时间允许的话陪你一起去, 毕竟好多同事都请了年假,可能一下子项目组也开不起来。”
聂修谨叫了一声,“老婆!”
黄聆在那里笑着:“怎么了?”
“没有免提吧?”
“没有!”
“想你了, 特别想亲亲你!”
“知道了,笨蛋!”黄聆低头带着点娇羞地笑着。
“好!”他在那里说,“前两天, 爸爸过来了!这边的水面养殖已经在准备了。咱们房子已经敲完墙了。爸爸说小套也一起装了。”
“厨房间里帮我留烤箱和蒸箱的位子。”
“放……”聂修谨想要说放心,一转念这个年头谁家会用这种东西,设计的时候还是他特地让装修老板给加进去的。他说:“放这个玩意儿?那我得快点跟他们说,让他们加进去。”
就知道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黄聆一想上辈子,他装修房子,装修公司给他出的图纸,那种风格,他还拉着她一起看,被她从上到下批驳地一无是处。那个设计师差点掘地三尺把自己给埋了,才又出了一版本图纸。
“你再给我说一遍,我要什么样风格的房子?”自己就是在外边,房子的事情是操心不了了。
聂修谨按照她出来前耳提面令的要求复述,他怎么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上辈子两套房都是她给定稿的,那个设计师都快跪下来求饶了。
“这些一定要记住了啊!”
“记住了!”
“这还差不多!好了,不跟你说了,浪费钱!”黄聆挂了电话。
聂修谨双手插在头发里,脑子里就是,阎易文,阎易文,阎易文!那个假洋鬼子,摆明了居心叵测。借着帮忙不就是想要接近自己老婆吗?可人家是真的帮了自己,切切实实地帮忙了,还得谢谢人家。憋屈!
*
12月24日平安夜,上午天气阴沉沉的,下午开始飘起了雪,阎易文母子去了他爷爷那里参加家庭聚会。
晚上家里就高波和黄聆两个人,放假了也不能天天忙活吧?两人准备了电炉锅,黄聆炖了排骨汤,准备了荤素各种菜。
“不用包那么多吧?我们吃不掉!”
“包好了,可以放冰箱,以后做早饭!”黄聆继续擀皮子。
把肉馅儿全给包了,打算吃剩下的饺子就放冰箱了。
包好饺子,两个人坐下来吃晚饭,这种下雪天,吃火锅最舒服了。
反正有什么涮什么,调料自己配。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谁来电话了,高波从来没有电话,偶尔打回家报个平安。黄聆电话比较多,她过去接电话,拎起来,怒气可以顺着电话线蹿出来:“阎易文呢?”
听着暴跳如雷的声音,黄聆淡然回答:“不在!”
“你让他来听电话!”
“人不在怎么听电话?思路清爽点,好不好?”黄聆说完挂了电话。
刚刚想要坐下烫一筷子生菜,又是电话过来,黄聆再次去接:“他不在!”
“我不找他,我找你!你现在马上给我搬出去,给我滚!”对方那个暴脾气啊!
黄聆冷笑一声:“老爷子,你真是无知无畏地让我大开眼界。先不要说签订租房合同的主体是不是你。法国只有两款合同,合同结束前三个月通知房客,让房客合同结束,搬离。还有一种任意时间提前三个月,和房客协商,让房客搬离。冬季禁驱令规定,即便是房客欠租,你也不能要求房客搬离,直到次年3月31日为止,更何况我这种公司付款的房客,不存在拖欠房租的事情。你当年漂洋过海而来,就没有租过房?就没有这点常识?要真没有,记得你有一个孙辈是读法律的,建议咨询他!”
黄聆挂了电话,刚刚要回餐桌,外面汽车大灯照亮了庭院,汽车拉手刹的声音传来。高波去开门,阎易文扶着何小妹从外面进来,在门口跺了跺脚,两人进了门。
“外边雪下得好大!”阎易文边进来边说。
“高波,去拿碗筷!我去开一罐午餐肉。”黄聆进去切了午餐肉。放在桌上,“幸亏我们多包了些饺子,我再去下一盘。”
阎易文坐下看向黄聆:“也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回来?”
“你爷爷已经发过一通脾气了,大概这会儿,脾气正在上头呢!”黄聆笑得很畅快,“你是不是惹他生气了,我火上浇了点油。你想说,那咱们就听!”
她把刚才的电话说了一遍,阎易文直摇头,从火锅里捞起一块黄聆切得不怎么薄的牛肉,蘸了酱塞嘴里,吃了一口说:“今天过去,早知道就不出来了,在国内也挺好,这个时候还能自由自在些。到了这里,看着他们一家子演戏,我他妈都烦透了!”
说着阎易文站了起来,拿了一瓶红酒出来:“一起喝一口?”
“我一点点就好!”黄聆让他倒了一口红酒。
听何小妹说:“他爷爷让他去追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家是七十年代从马来西亚移民过来的华裔,做茶叶批发生意的,跟他爷爷家有生意来往。”
“小姑娘满不错的。”阎易文说,“跟小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第一次见面,聊了两句,大家就算认识了。我们之间没有那种感觉。没当回事。”
“不来电,也没办法,不该强求。”
“老爷子不这么想,小姑娘是家中独女,他让我追了小姑娘,以后那一家子的产业也就是我的了。这种想法让我恶心!”阎易文一口闷下去。
“别喝那么多,他不过是个老头。大不了你搬出去,把房子还给他。”
“今天,他指着我,说我没有良心。他把我从穷乡僻壤带到这里,给了我现在的生活……”
话还没说完,外面院门在敲门,高波出去开门,车子开了进来,风雪之中,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陪着老爷子走了进来,老爷子进来就说:“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岛上过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我用了多少办法,走了多少门路,把你从岛上带出来,给你们母子吃,给你们母子穿,让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在这里读大学,供你读到大学毕业。为了你以后的生活,帮你相看合适的小姑娘,就想以后你能在这里站稳脚跟,能够生活富足。我一心一意是为了谁?”
“爷爷,我刚才说了,您是长辈。我不跟您争。我刚才要解释的,已经解释了。您还要强求,我做不到。我们没有办法让时间倒流回五年前,如果能够倒流回五年前,如果我知道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一定不会跟您出来。”阎易文走到他爷爷的面前,“五年的时间,您知道我在这里得到了什么,错过了什么吗?”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们过来,我就给你们房子,让你去学驾驶,给你买车,供应你上大学。”
阎易文苦笑了一下:“我会想办法把这些折合成钱,连本带利地还给您。”
“你是我孙子,我怎么会要你还?你被这个女人迷地三魂五道了,脑子都不要了!”老爷子叫起来。
边上那个中年男人也叫:“易文,你爷爷是为了你好!他带你出来一直想要补偿你!”
“没你说话的份儿!你是既得利益者。论请伦理他应该带着奶奶和爸爸一起出来,没有带出来,是为什么?难道我不知道?”阎易文转头看向那个男人。
“爷爷,您宠着自己小老婆,把大老婆和儿子扔在家里。我奶奶和爸的死,你没有责任吗?你为了能够在心灵上好过一些,想尽一切办法把我从国内带出来,带出来了,你想要补偿的事情,都做了。心里舒服了就好!现在为什么要来控制我了呢?”阎易文苦笑着说,“我读高中的时候,是穷的叮当响。家里粮食不够,我的饭盒里,就底层薄薄的一层饭,还是籼米,很糙很难吃。
阎易文看了一眼黄聆:“自从咱俩一起读书,她见我饭盒里饭少,分过我一半饭,她总说自己吃不掉,分饭给我,她讨人喜欢,别人看见了,也跟着她一起分饭给我。”
“我放学之后出去做小工,晚上再看书。第二天上课睁不开眼,她拿着小纸团扔我,督促我背书。我那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跟她一起考T大,我们一起读机械,毕业以后进同一个单位。跟她结婚,有个家庭。这是我从来没有说出口的梦。”
“您来了,要带我走。我知道关山万里,从此天各一方。选了有钱的生活,那个梦也就该丢了。没想到,她被单位选派过来培训。我以为是天定的缘分。可人家有未婚夫,在装修房子,打算结婚了。连做个普通朋友,她还要避这避那的。这一切,告诉我,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阎易文呼出一口气,在那里笑了一声,看向黄聆,“黄聆,你看,我还是有道德底线的人。我爸和我奶奶为人很正直。你放心,在你跟你男朋友分手前,我不会追你!”
黄聆瞪了一眼:“滚!”
阎易文看向老爷子:“你把奶奶和爸爸留在国内,他们遭受了那么多的苦。你想弥补,爸爸和奶奶已经死了,你弥补得了吗?无非就是在他们坟前说一声,你把我们母子找到了,现在我们母子很好而已。现在是禁驱期,外面不好借房子,等过了3月31日,房子容易找了,我们会尽快搬走,应该不迟于6月底,好不好?!”
“易文,我真的是为你好!你的脑子为什么那么僵化呢?我赚下的家业,肯定有你的一份。我希望你在法国能过上好日子,你真的不懂我的一片苦心。”老爷子在那里老泪纵横。
“你是我爷爷,这个不可改变。但是你那些子子孙孙,我没兴趣应酬,也不愿意被你摆布,去娶了人家那个独生女,谋人家的家产。我未来的路怎么走,那是我的事。”
老爷子看向何小妹:“你就让孩子说这些没脑子的话?”
阎易文一把拉住何小妹:“请你尊重我妈!我说得够清楚了,您回去好好歇歇! ”
阎易文把老爷子送出了家门,进来说一句:“继续吃晚饭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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