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派此次下山,一来是为圆至方丈的脸面, 二来就是让江明月和另外一个小道士出头。
纵使不好权势名望, 可武当派的声誉地位不容有损, 而一个门派想要长期可持续发展,最好的方法就是源源不断地培养出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才。
等江明月到擂台边的时候, 武当派的人早已经在划出来的专属区域坐好了,俞光正跟一个年轻人说话,那件常服在一水儿青色道袍中格外显眼。
她老远就觉得那人的衣服很眼熟,到了近前一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跑我们武当派的地方来干嘛?”
“丹阳,不得无礼。”俞光皱眉道。
因为鹤鸣的事,最近几天俞光的心情都不算美丽,他本来就是长脸, 这么一耷拉,就显得更长了。
武当派可能缺钱,但最泛滥的就是胆子,江明月用力抿了抿唇,却也不怕他,“俞师伯,他不是好人!”
她的声音清脆且响亮, 一开嗓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众人一看事关武当派和青莲公子,难免更多三分关注。
顾云复看了她一眼, 有点委屈,但没说话。
俞光眉宇间的褶皱进一步加深,才要说话,洪梓铭就从他身后挤过来,朝江明月招了招手,“丹阳,到这儿来。”
江明月又瞪了顾云复一眼,这才叭叭儿跑过去,抓着洪梓铭的胳膊重复道:“师父,我没胡闹。”
洪梓铭揉西瓜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闻言也跟着多瞧了顾云复几眼,“哦?那他怎么个坏法儿?”
那小子生的不错,言行举止也温和谦逊,不知怎么惹到自家小徒弟了?
江明月给他问住了,一时语塞,沮丧道:“我不知道。”
洪梓铭哈哈大笑,顺手帮她理了理被自己揉炸毛的发髻,“行了,先准备上场吧,师父等你好消息。”
说完,又压低声音道:“师父看过了,甲组没什么硬手,丹阳上去挑翻他们,显一显咱们武当派的威名!”
参加擂台赛的足有好几百人,总共分了甲乙丙丁四个大组,今天是各组的初赛,一对一过招,各自选出五十个人来。明天四组共计两百人再分成甲乙两组,选出最后五十人,第三天剩最后二十人,第四天决赛。
论打架,武当派就没在怕的!
江明月也来了精神,用力握住剑柄,“师父等我好消息!”
洪梓铭心满意足,再看看俞光身后低眉顺眼站着的小道士,蔫儿瓜菜似的没劲,越发觉得还是自己这个徒儿称心如意。
小丫头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就上山了,一群大老爷们儿带闺女、孙女似的给她拉扯大,难为小姑娘生的活泼可爱得人意,又肯下苦功夫练武修道,大家都很喜欢她。若非洪梓铭脾气最暴烈又不要脸,恐怕也打不过虎视眈眈的一众师兄弟,硬抢了来做徒弟。
“师父,他与咱们武当派素无往来,过来干嘛?”江明月偷偷朝顾云复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不死心的问道。
洪梓铭甚少见她这样对外人上心,倒也多了几分重视,“他与小师弟同为四公子之一,又都是使剑的,听说前儿遇上了?说想过来讨教一二,结果扑了个空。”
具体俩人有没有交情他不知道,反正根据这么多年来跟小师弟相处的经验来看,请教什么的……够呛!
啥四公子,小师叔才不稀罕,平时躲都来不及呢。江明月闻言不屑地瞥了瞥顾云复握剑的手,“谁不知道他青莲公子的名号怎么来的么?握剑跟握筷子似的,我都有信心在五十招之内打败他,又凭什么打扰小师叔?”
武当上下都是用剑的,江明月从三岁起就拖着比自己还高的剑胚满地跑,对剑的了解比吃饭穿衣还要多,之前一看顾云复握剑的手法就心生不喜,如今再听洪梓铭这么一说,那不喜便又加上三分。
作为剑客,连最起码的爱剑如命都做不到,还敢妄谈讨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剑都拿不稳的绣花枕头,有什么资格与我家小师叔相提并论?
见她气鼓鼓的,洪梓铭又是一阵大笑,“对了,你不是去找小师弟了么?没找到?”
江明月将剑拿出来用心擦了一回,“她们说要跟小师叔办正事哩,圆至方丈都准了的。”
武林大会期间出了命案的事并未刻意隐瞒,洪梓铭也是知道的,他啧了声,“罢了,他本也不大爱凑热闹,随他去吧。”
这回能老老实实跟了来充台面就不错了,知足吧!
洪梓铭转念一想,嘿嘿,分明是少林派的地头上,却要委托官府中人和武当派的人帮忙……如此说来,岂不是武当派压了少林一头?
这么一琢磨还挺美呢,嘿嘿!
最后一声鼓响过后,圆至方丈亲自宣布擂台赛开始,甲乙丙丁四个擂台顿时热闹起来。
江明月在参赛选手中几乎是年纪最小的一位,原本众人见她生的圆润可爱还有些不忍心,结果视线一往下挪,看见她身上穿的道袍后,心顿时凉了半截。
武当派的人那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六亲不认,简直武痴成精抱团投胎,上一辈有个苏清风,听说眼下这一代里又出了个丹阳子,嘴上功夫和手上功夫一般齐:都跟长相反着来,长得有多嫩,下手就多黑……
不幸抽签第一场就要跟江明月对阵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少侠,他怀着一丝侥幸,颤巍巍问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江明月麻溜儿拔剑,做了个“迎客松”的起手式,板着包子脸朗声道:“江明月,道号丹阳子!”
以少侠为首的众甲组成员齐齐倒吸凉气,顿时一阵绝望:操,还真是她!
而江明月也确实不负众望,一路过关斩将,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充分展示了何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洪梓铭鼓掌鼓的巴掌都肿了,红光满面道:“看看,那老子的徒弟!随我!”
俞光给他吼得耳朵嗡嗡作响:“……嘚瑟什么,又不是你生的!再说了,你师兄我的徒弟不也通过了么?”
有几个男人被江明月三下五除二削断腰带踢下擂台来,臊得满脸通红,埋着头爬起来就往人堆儿里扎,一边跑还一边在心里暗骂:
“前头一个煞羽弓管碧莹,雷霆一击鹤鸣,还有泰山派的铁塔刘雪宁,如今又冒出来一个黄毛丫头……他娘的,这年头的娘们儿都这么彪悍了?比男人都能打,以后谁敢娶?还是黄笙黄仙子那样的柔情似水好……”
想到这里,那人忍不住环顾四周,“说起来,黄仙子怎么没来?”
黄笙也是接了请柬来的,属于在看台上有单独位置的人,许多参加擂台赛的汉子们也都是听说她会来旁观,这才兴冲冲报了名,谁知竟然没见到人?
有同样疑问的还有许多人,偏谁都不知道缘由。
正好乙组暂时胜出的是个男人,迫不及待想找黄笙炫耀,当即整理下稍显凌乱的衣服和发髻,正色道:“之前我瞧见黄仙子心情不佳,似乎哭过的样子,正好我去瞧瞧!”
说完,也不管众人或鄙夷或艳羡的眼神,运起轻功就去了。
说实在的,擂台赛在无数单身青年眼中,也算某种程度的相亲大会了。
听说每一届都能促成许多佳偶呢……
擂台上噼噼啪啪打得热闹,下头的看客也不闲着,或是抓紧时间拓展人脉,或是借机交谈切磋,端的是难得一见的江湖大集会。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忽见刚才跑出去找黄笙炫耀的侠客以更快的速度飞奔回来,面上的期待和欣喜早已被震惊和悲痛取代:
“不,不好了,黄仙子,黄仙子死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