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命钱这种东西, 一听就很不吉利。
有一种说法是, 某些人在倒大霉或者生了场难以医治的重病时,可以剪下自己的头发或指甲之类的东西,跟钱裹挟在一起施了咒法扔到路口,倘若有人捡起这笔钱,就等于她自愿把你身上的霉运嫁接到她身上, 而她则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付出比她所得到的那笔数字更惨痛的代价。
显而易见的, 郝晓雯就是那个中了招的倒霉蛋。
她这位同学究竟是个什么运……陆见清看着还在那儿一个劲笑呵呵跟大家分享锦鲤运的郝晓雯, 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扭头问戚晏:“像她这种情况,还有办法吗?”
戚晏简短地道:“有。”
“不过要做的第一步, 就是让她把那笔钱扔了,”他说着,又抬起眼皮睨了在那儿高高兴兴傻乐的郝晓雯一眼,“你确定她会愿意扔?”
陆见清:“……”
陆见清心酸地道:“别说是她了, 就连我也不愿意啊。”那可是足足一万块呢。
戚晏:“……”
戚晏复杂地凝视着她:“我不是都给你加工资了么……”
怎么还这么稀罕区区一万块……
“老板你不懂,”陆见清振振有词地道, “谁还会嫌自己口袋里的钱多啊。”
四舍五入一下, 怎么说这也是足足一整个厅的瓷砖钱呢!
戚晏:“……”
戚晏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开学后我会吩咐老谢,让他把你的工资再往上提一提。”
陆见清眼前一亮,对着老板热情赞美:“戚先生,你今天真是格外英俊!”
戚晏轻轻扬了扬唇角,盯着面前的姑娘道:“只有今天英俊?”
陆见清笑眯眯地看着他, 彩虹屁随口就来:“当然不是,在我心里,你每天都很英俊。”
戚晏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脸。
原本打算过去和陆见清聊会儿天,结果正好听见了她和戚晏这一番对话的李佳楠:“……”
朋友,说好的纯洁上下属关系呢?
我们普通员工和领导说话的氛围才不是那么奇奇怪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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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结束后,陆见清找了个机会拉住郝晓雯,跟她认真提了提从路边捡钱的忌讳,郝晓雯听是听了,却没有放在心上,反而不赞同地对陆见清道:“你什么时候信起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了。”该不会是被什么人给骗了吧。
她不放心地道:“我跟你说,什么替身换命啊的,都是那些神婆编出来骗骗人的东西,咱们这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活在聊斋里,哪还能信这个,要是有人敢拿这种话蒙你,你不用客气,当时就该抓住他报警……”
不愧是大学时帮着老师做过好几场反骗教育班会的班长,警惕心真是非常强。
陆见清无力扶额,到最后也没能说服得了她,她只好叮嘱了郝晓雯一声,万一碰上什么事,一定要记得打电话给她。
郝晓雯忧心忡忡地盯着她,直到回家的路上,还在担心她这位大学同学是不是被哪个黑心骗子给骗了。
拿钱换命……怎么可能?
郝晓雯目前住的是一套合租房,除了她以外,还有另一个女孩跟她一起合租,两人虽是室友,不过平日的交情却不过尔尔,她们上班时间不同,下了班大多也是呆在房间里自己管自己的事,并不怎么多跟对方聊天。
她走出楼梯,刚想拿出钥匙开门,谁知钥匙还没插进去,门反倒先吱呀一声,往里面开了。
奇怪,郝晓雯纳闷地推门进去,难道是她室友进门后忘了把门关好。
这事儿可得找她好好提一提,郝晓雯心中想着,她们租的房子毕竟是老楼了,附近安保还不是太好,万一忘了关门,被什么坏人溜进来,丢了东西可说不清了。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开关的位置,伸手按下去,屋里的灯好像出了什么问题,等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亮起来,光线还不怎么亮堂,灯泡里发出刺啦的声音。
“这个灯咱们谁给房东打个电话报修一下吧,这么坏着也不是个事儿,万一哪天灯泡炸开可就糟了。”郝晓雯一边把钥匙放在门边的柜子上,一边扭头对沙发上那道侧坐着的背影道。
沙发上的人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却没有要拿出手机拨电话的意思。
得,郝晓雯只好认命地拿起手机,翻出房东的电话拨了过去。
只是不知怎么的,电话那头却始终显示着忙音。
怎么回事,郝晓雯茫然地想,这才几点,房东难道这么早就睡了?
“别打了。”这时,坐在沙发上的室友忽然开口道,“你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吧。”
郝晓雯一愣,听着对方的声音,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别扭,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依言坐了过去,小心地问她:“你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
“嗯。”室友轻轻嗯了一声,她双手抱着膝盖,整张脸都埋在手臂里,只留下乌黑的长发顺着小臂柔顺地滑下来。
郝晓雯微怔了一下,她的头发……以前是那么长的吗?
她努力往前回想,记忆却始终像是隔了层什么似的模糊不清。
“好疼。”室友的声音打算了她的思路,她微微发着抖,指甲几乎快要陷进皮肉里,郝晓雯一听,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忙开口问道,“你哪里疼,我去给你找点药来,还是索性带你去医院……”
说着就要站起身找药,只是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室友一把拉住了手。
握住她的手凉得跟块冰似的,就没半点热气,郝晓雯被她冻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想把她甩开,谁知一用力,竟然没甩动。
“不用,我不吃药,也不去医院。”
“那怎么行,”手冰成这样,肯定是病得厉害了,郝晓雯安慰她道,“别怕,我陪你过去,到医院看了医生就好了。”
“真的?”
郝晓雯立马答了句:“当然!”总归是室友,一点小忙而已,她还是愿意帮的。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室友终于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咧开嘴笑着看向她,“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哦。”
郝晓雯一句“不反悔”刚要出口,结果一低头看见那张陌生的脸,顿时震在了原地。
“你不是我室友!”郝晓雯错愕地盯着这张苍白陌生的面孔,“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你快出去!再不出去我可就报警了!”
她用力掰着女人钳着她的手,奈何对方的力气竟比她还大出许多,任她怎么掰都掰不动她,反而被越握越紧,郝晓雯痛的嘶了一声,怀疑她是要把她的手捏碎在这里。
“骗子。”陌生女人死死盯着她,说话的声音幽怨哀戚,仿佛裹挟着一股浓浓的恨意,她神经质地道,“敢骗我的人,都得陪我一起死!”
郝晓雯又痛又气,她咬紧了牙关,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劲,让她终于挣脱了女人的控制,她一个猛子从沙发上窜起来扑到门上,一边拿出手机想要报警,一边对着女人骂道:“疯子,你——”
话没说完,剩下的话就全卡在了嗓子里。
眼前的女人原本只是缺乏血色的脸不知何时出现了可怖的伤疤,溃烂的皮肉红肿外翻,有些地方更是已经濒临腐烂,除了两只漆黑的眼珠外,郝晓雯甚至都不敢确定她其他五官和那些疤痕的分界点究竟在哪里。
照说这样的伤口无论放在哪个人身上,都应该是痛到无法直立了,可这女人却依然跟个没事人一般,缓缓从沙发上站起向她走来,还抬手将脸颊边的发丝勾到了耳后。
她露出的手上根本找不到一块好皮,滴滴地往下渗着血,郝晓雯双腿颤颤地靠着门板,一双手抖得不行,差点抓不住手机让它掉到地上去,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才发现她被女人握过的手上,居然沾满了血腥。
“救、救命,”郝晓雯一颗心跳得快的不行,她哆嗦着手打开房门,撑着发软的腿往外冲出去,拼命按着电梯,“有鬼,有鬼啊!”
什么封建迷信不能信,鬼神之说都是骗人的?!那她刚才看见的又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他娘的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郝晓雯怕得不行,只觉得里面那个女鬼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把她拖回去,她绝望地盯着半点响动都没有的电梯,一颗心几乎已经跌到了谷底。
“……喂,晓雯,是你吗?”
清亮的女声传来,郝晓雯一个激灵,她茫然地捧起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才发现自己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按到了陆见清的号码。
“见清,救命啊!”郝晓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捧着手机语无伦次地道,“有鬼,我房间里有鬼……”
“你先别慌。”对方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镇定无比,“你现在住哪儿,我马上过去。”
郝晓雯带着哭腔快速把自己家的地址给她报了一遍。
“那儿的话……”对话那头的陆见清像是回忆了一下,语气顿时轻松了不少,“刚巧,我有个学生就住在那附近,我马上让他来找你。”
“等,等一下,”郝晓雯吸着鼻子,哭得一抽一抽,身为老师的责任让她本能地阻止,“让你的学生过来有什么用,里面的是鬼,就算来了也救不了我呀……”
陆见清却没回答她,只说了句让她等着就挂断了电话。
郝晓雯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一颗心更绝望了。
她跑出来时拍上的房门被徐徐推开,眼看女鬼就要向她走来,郝晓雯终于听到叮的一声,背后的电梯门,开了。
一秒从地狱升到天堂的感觉也不过如此,郝晓雯欣喜若狂,连忙擦了擦眼泪,手脚并用地就要往电梯里冲进去。
结果她一转头,顿时:“……”
电梯里的乘客看上去仪表堂堂,和她平时上下班见到的人似乎没什么区别的样子,可偏偏最大的问题是,他的那双脚……是悬在半空中的啊啊啊啊啊!
前有狼后有虎,郝晓雯满心悲凉地想,难道她今天是注定要死在这里了吗?
“是郝晓雯女士,对吧?”电梯里的男鬼对着她的脸确认了好几遍,终于开口问道。
郝晓雯瘫在地上,麻木地应了声:“对,我是。”
“没认错就好。”男鬼把手往身后一背,彬彬有礼地落下来,跟她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小陆老师的学生,是她叫来帮你的。”
郝晓雯:“……”
郝晓雯:“!!!”
作者有话要说:郝晓雯瑟瑟发抖:朋友,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害我……
男鬼大力拍胸:我要好好表现,争取向小陆老师讨个减免作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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