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 122 章

    剩下的水,都被温酒酒用来擦脸了。血迹凝固在脸上,紧绷绷的,一点也不舒服。

    大不了水没了再找守卫要点,凭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有双生子的身份,要点清水还是很容易的。

    傅司南一直昏迷未醒。

    傅尽欢坐在他身边,闭着眼睛打坐调息。

    温酒酒有傅尽欢护着,没受半点伤,只需休息一会儿就好。她占着石床剩下的空间,胳膊枕着脑袋,小憩着。

    意识模模糊糊间,听着门外有人说话“打开。”

    “左护法,这”侍卫为难。

    “我只是给他们送点吃的,说几句话就走。他们几个进来一直没有进食,难不成你们想饿死教主继承人”左护法温柔的声音暗含着一丝上位者的威严。

    “不敢,左护法请。”侍卫解下腰间钥匙,打开铁门。傅司南虽受重刑,但教主继承人的身份并未除去,或许等教主气消了,就会放他们两个出去,毕竟这两位都是教主的亲生儿子。

    温酒酒睁开眼睛,望向傅尽欢。傅尽欢也睁开了眼睛,油灯的光晕从他身后透过来,掩去他脸上的表情。

    左护法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傅尽欢起身下床“左护法。”

    左护法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悠然道“看大公子的样子,是已无大碍了,连眼疾都痊愈了,可喜可贺。”

    “多亏父亲手下留情。”

    左护法忍不住看了一眼躺在石床上至今没醒的傅司南。傅南霜的确是偏心了点,双生子都是他的儿子,对傅尽欢尚留些情面,对傅司南却是下了狠手。

    “饿了吧,我带了点吃的,先填饱肚子再说。”左护法打开食盒。

    傅尽欢端起食盒内唯一的一碗骨头汤,递给温酒酒“酒酒。”

    左护法打开折扇,掩去半张脸,笑道“大公子这副温柔款款的模样,倒是与从前的冷漠无情判若两人,都说大公子将来会是这天下第一高手,我看温姑娘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竟能降服大公子这样的大魔头。”

    温酒酒知道左护法是个喜欢打趣的人设,本性并不坏,不理会他的话,将汤推了回去“这碗汤还是留给司南吧。”

    傅司南昏着,只能吃些汤汤水水。

    傅尽欢颔首,端着汤碗,坐在床畔,一勺一勺喂着傅司南喝下。

    左护法望着烛光里的温酒酒,心神微动“听闻温姑娘出身苍穹派”

    温酒酒不置可否,瞧了瞧门口,将嗓音压低了些“左护法在这教中位高权重,如今两位公子失势,左护法亲自来送这顿饭,恐怕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吧。”

    “在下的确有重要的话要和大公子说。”左护法的声音也低了几分。

    “左护法请说。”傅尽欢道。

    “大公子可知教主为何急召你们二人”

    傅尽欢摇头“先前以为是为了酒酒一事,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

    假如目的在于温酒酒,傅南霜不会轻易松口,放过温酒酒,还将他们关在一起。

    “几日前,教主收到一封匿名信,看完这封信后,教主就变得异常了。”左护法脸上的笑容稍敛,说起这封信,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左护法可知信的内容”

    “除了教主,没人看过信的内容。不过那信中还有一物,听贴身伺候教主的小厮说,好像是一块玉佩。”左护法叹气,“只知此事与两位公子有关,恐怕不能轻易善了,在下言尽于此,大公子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多谢左护法告知,尽欢记下了。”傅尽欢的目光凝于傅司南苍白的面颊上,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

    傅南霜对他们兄弟二人一向苛刻,从前在岛上训练时,也经历过九死一生。但虎毒不食子,傅南霜对他们再严厉苛刻,也不曾真正要过他们的性命。

    左护法走后,傅尽欢与温酒酒将他带来的食物都解决了。

    油灯光芒渐弱,大片的阴影覆下来,光芒照不到的角落里,钻出来一只肥硕的老鼠,偷偷吃着二人留下来的食物残渣。

    傅尽欢坐在傅司南的身侧,隔着幽幽灯影,与温酒酒对视着,眼底里翻涌着奇怪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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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他虽是父子关系,从小到大相处的时间却是不多,他的心思我实在猜不到,更猜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容能惹得他雷霆大怒,不惜对司南下了这样的毒手。”

    傅司南会中离魂草,也出乎温酒酒的意料。原书里根本没有这一茬。

    “酒酒,昨日你与我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傅尽欢突然换了话题。

    “什么”

    “你说,等此事了结”

    “我随口说的,不必当真。”温酒酒别扭地背过身去,打断他的话,双颊微微发热。

    昨日傅尽欢危在旦夕,她所说的话,都未经过深思熟虑,就连那个吻,也是没有深思熟虑的结果。

    “可我当真了。”灯影覆在傅尽欢的眼底,一片黯然。

    温酒酒抱住双膝的背影,僵了一瞬。

    片刻后,傅尽欢低低的声音在温酒酒身后响起“酒酒,我恐怕要食言了。”

    温酒酒下意识的问道“哪一句”

    傅尽欢苦笑“我与司南这回恐不能活着走出烈火教了,但你放心,就算拼了我这条性命,我也会保你周全。待你离开这里,便可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若你不嫌弃我们二人,每年清明记得来我们坟头烧一炷香,让我瞧瞧你,解一解相思之苦。”

    温酒酒心口窒了窒“你要如何保我周全”

    傅尽欢没再出声,他的眸光变得极其温柔,深深地将她望着,似乎怎么也望不尽。

    两人沉默间,铁门再次打开,走进来数名侍卫,对着傅尽欢拱了拱手“教主有令,请两位公子随属下走一趟。”

    不等傅尽欢出言,其中两人走到床边,一左一右抓着胳膊,将昏迷的傅司南拽起。

    “我与你同去。”温酒酒对傅尽欢道。

    侍卫道“教主只传了两位公子。”

    “傅尽欢,我要与你同去。是生,是死,我都与你同去”温酒酒眼神坚定地看着傅尽欢,顿了一顿,“同归。”

    “即便同归的是黄泉路”傅尽欢一怔。

    温酒酒轻轻地点了下脑袋。

    aa“酒酒,你”傅尽欢漆黑的双瞳陡然绽出晶亮的光芒,“你当真愿意与我同生共死”

    温酒酒再次点了下脑袋,补充一句“这次是经过深

    思熟虑的。”

    她说过,他们两个都会活下去,她不会食言。

    她会带着双生子活着走出烈火教。

    “大公子,此事恐怕叫属下为难。”领头的侍卫道。

    “我会与父亲明说,一切罪责,有我承担。”

    “这”

    傅尽欢朝温酒酒伸出手,温酒酒将手放在他掌心,两人十指相缠,往门外走去。

    侍卫只好跟上。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许是将要下雨的缘故,天气沉闷得紧,各处的灯笼亮起,驱不散浓墨一般的黑暗。廊下垂挂的灯笼下方,无数飞蛾扑着翅膀,莽撞地往上面撞着。

    不远处,暗黄色的火焰腾空而起,摇曳的影子映在墙上。空气里隐约飘来一股烧焦的味道,突如其来一阵风,卷起黑色的灰烬,带到温酒酒的面前。

    温酒酒抬手,接住了一片烧焦的纸屑。

    侍卫面色一变,疾步绕到墙后,怒喝一声“大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在此烧纸。”

    “大人恕罪,小人再也不敢了,今日是七月半,鬼门大开的日子,小人就是烧点纸钱给我那可怜的妹子用用,小人这就走。”低低的声音飘来,接着就见一人慌慌张张抱着火盆跑走。

    人生在世,或多或少都有几个离世的亲人,七月半偷偷在教中烧纸的也不止他一个,教主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侍卫的任务是将傅尽欢和傅司南提到教主那边,就没再追究了。

    温酒酒和傅尽欢再次抬步。

    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进入一间空旷的大殿,殿门打开的声音,在空寂的殿内回荡着。

    大理石铺出来的地板光可鉴人,倒映着壁上暗黄的灯光。殿内处处雕梁画栋,垂下来的白色纱帘,在微风的吹拂下,恍若散不开的白雾,掩去眼前的视线。

    纱帘后隐约跪着一道妇人的身影。

    侍卫将傅司南丢在地上,就尽数退下了,随后,殿门合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温酒酒和傅尽欢将傅司南扶起。

    一阵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进来,将殿内所有的烛火吹得晃了一下,连带着这满殿的影子,也跟着胡乱摇晃起来。

    纱帘被风掀起,露出那妇人的模样。温酒酒定睛瞧了一眼,妇人约莫四十来岁,穿着粗布麻衫,脸上布满皱纹,宽厚的肩背深深地伏了下去,浑身紧绷着。

    妇人跪伏的方向,一道黑色的人影无声地高坐于大殿之上。

    傅尽欢探查了一遍傅司南的脉象,见伤势未恶化下去,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冲座上那道人影抱了一拳“尽欢见过父亲。”

    那妇人猛地转过头来,震惊地看向傅尽欢“大公子,您是大公子想当年老奴还抱过您呢,转眼间您都已经这么大了,小姐的在天之灵,要是知道大公子生得如此英武不凡,一定会欣慰的。”

    “你是”傅尽欢疑惑。

    “老奴是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姐唤老奴一声阿兰。”她口中的小姐,就是傅尽欢与傅司南的母亲,宫瑶。

    “好了,既已叙完旧,就开始说正事吧。”傅南霜不耐烦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对于温酒酒的出现,他并未露出任何异色,算是默许了她的存在。

    只见他抬起手,一枚串着红线的玉佩自掌中坠下,映着微弱的烛光“你可认得这个”

    “老奴认得,这是鸳鸯配。这鸳鸯配共有两枚,当年新婚之夜,教主将其中一枚赠予小姐,只可惜,小姐后来将鸳鸯配不慎遗失,为此,教主还和小姐大吵了一架。”妇人的声音一顿,睁大了眼睛,满脸惊愕,“这枚、这枚不就是小姐当年遗失的那一枚”

    鸳鸯配是一对,宫瑶丢的那一半,是鸯配。妇人自然一眼就能识出。

    “本座收到一封信,信中说,当年阿瑶彻夜不归的那晚,是与穆流川在一起,这枚鸳鸯配,也被她落在了穆流川身边。”傅南霜神情难辨。

    二十多年前,宫瑶嫁给傅南霜为妻后,夫妻和睦,相敬如宾,直到某一日,宫瑶一夜不归,急得傅南霜带人到处寻找,正崩溃时,失踪的宫瑶衣衫不整地归来,连那枚贴身佩戴的鸳鸯配也不见踪影。

    对于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她闭口不提,从那天起,教内流言四起,说她与旧情人穆流川藕断丝连,傅南霜也因此事与她生了嫌隙,就连她被诊断出身孕后,他也是郁郁寡欢,避而不见。还因此事打破与苍穹派的约定,带兵攻打武林各派。

    双生子出生的那日,宫瑶难产身亡,在外打仗的傅南霜听闻此消息后,心神大乱,败给穆流川,身受重伤。回到教中后,宫瑶的尸体已经收敛入棺,老嬷嬷将尚在襁褓中的双生子抱给傅南霜,傅南霜抚棺大哭,终于将嫌隙放下,接纳了双生子。

    只是,双生子究竟是否他的血脉,始终在他心中存疑。也因此,他叫人将双生子丢到伏魔岛上,眼不见为净。

    魔障不除,盘踞心头多年,生出根来,他严苛对待双生子,为的就是盼望他二人有朝一日能联手征服武林,杀了穆流川,替他拔除这多年的心魔。

    这封匿名信的到来,猝不及防地唤起他多年的心魔。信中提及宫瑶衣衫不整而归的那夜,是与穆流川在一起,信中还言道,宫瑶嫁给他为妻后,曾私下与穆流川来往数次,她所生的双生子,乃是她与穆流川珠胎暗结。

    傅南霜当即震怒不已,着手调查这件事,当年来往书信都已经被焚毁,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原来宫瑶死后,他怕触景伤情,将她所用之物,所住之处,都叫人封起,烧的烧,埋的埋,伺候宫瑶的旧人,也一律赶出烈火教。

    这名妇人是宫家陪嫁过来的丫鬟,与宫瑶相处最为亲密,傅南霜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将她找回来,重新调查宫瑶当年失踪的秘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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