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傅尽欢将手从鞭子的手柄上移开, 广袖轻舒,接了她递过来的杯子。

    “大公子请坐。”温酒酒狗腿地又拉开一张凳子。

    傅尽欢在桌边坐下。

    温酒酒走到他身边站着, 低声问“大公子, 今日怎么不让酒酒去泡药浴”

    虽然知道傅尽欢可能早已看穿她的小伎俩, 该作的戏还是要作的, 戏演久了, 久而久之,就假戏成真, 不信也信了。

    “从今往后都不必泡了。”傅尽欢的声音冷冷清清的。

    温酒酒微微张开双唇,震惊中透出点小窃喜。

    这个反应该是没错的, 温酒酒本来就不喜欢泡那药浴,得知不用再泡折损寿数的药浴, 自是惊讶又欢喜。

    “谢谢大公子。”温酒酒高兴道。

    傅尽欢抬起眼睛, 瞧了她一眼,又听那屋外风声与雨声交织,偶尔雷声阵阵,想起温酒酒方才那番言论, 不由问“懂音律”

    温酒酒摇着脑袋“不懂, 都是自己瞎闹着玩的。”

    “会用哪些乐器”

    “叶、叶子。”

    傅尽欢一时无言。

    “还有、还有杯子。”温酒酒指了指他手中的茶盏。

    傅尽欢将茶盏搁回桌子上。

    温酒酒将桌上的空杯子依次排开,排了五个, 再拎起茶壶, 一一往杯子里注水, 每个杯子的注水量不一。注好了水, 她从妆奁中取出一根簪子, 用簪身敲击杯口,便有灵动的声音响起。

    温酒酒解释“幼时家贫,只够填饱肚子,学不起别的。”

    原身和温酒酒一样,都是出身贫苦的家庭,温酒酒说的这番话也没错,傅尽欢手中有她详细的资料,该知道她没有编谎话。

    “想学吗”傅尽欢问。

    温酒酒小心翼翼地点着脑袋。

    “想学什么”

    “抚琴。”温酒酒迟疑了一瞬,答道。

    傅尽欢起身“过两日我叫人从岛外给你请一名琴师回来。”

    大雨骤止,雨水浇灭了白日的燥热,空气里泛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夜色浓墨一般地泼了下来。

    红尘渡和碧落海的灯次第熄灭,只剩下长廊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温酒酒吹出一口气,熄灭了桌上的灯,回到床榻躺下。

    傅尽欢一走,她就知道,今日这场大劫是熬过了。她得早点睡,明日是五月十七,双生子的生辰,在这一天,将有一件大事发生,她得养足了精力。

    温酒酒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并不知道,今夜有个少年的梦里,满满都是她的影子。

    傅司南看着面前妖精似的温酒酒。

    月色从枝叶的缝隙间漏下,化作点点银光,点缀着她妖冶的眉眼。

    “二公子。”妖精红唇轻启,伏在他怀中,眸眼清澈透亮,映出他的面容。

    傅司南口干舌燥,一股奇怪的冲动引导着他,将温酒酒抵在树下,困在自己的怀中。

    绯红的衣裳从她身上滑落,露出雪白的肩头,傅司南双目被艳色一灼,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着,浑身轰的一下,如着了火。

    这团火灼得他心尖一片炙热。

    他想对温酒酒做些什么,想将她一口吞下,却又不知从何做起,心里头憋着这股火,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傅司南就是在这烈火焚身的煎熬中醒过来的。

    他睁开眼睛,从床上跳了下来,拎起桌上的茶壶,狂灌了自己半壶冷茶。

    半壶冷茶下肚,那团炽烈的火焰果然熄了不少,只是凉茶熄的是身上的火,熄不了他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想占有温酒酒。

    这股念头也不知是从何生出的,大概就是那日温酒酒贴着他的颈侧,轻轻吐气时就有了。他隐隐已猜出温酒酒说的,不能与傅尽欢分享之物,但无从证明,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占有温酒酒。

    他与傅尽欢自幼修得都是清心寡欲的功夫,被困在这座孤岛上,从未接触过红尘俗世,他的这些念头,无人教过他,都是出于他的本能,他像是一个初初学步的孩童,只能依照着自己的本能去摸索着。

    傅司南仰起头来,闭上眼睛,白皙的面颊上泛起一层薄红。

    好不容易被凉茶浇熄下去的火,又再次烧了起来,他浑身都泛着怪异的滚烫,这回连凉茶都不管用了。

    他站起身来,打开屋门,寒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将他的神志吹得清醒了些。

    他呼出一口气,任由夜风将满面燥热吹散,走到墙根下,一跃而起,落在红尘渡内。

    碧落海与红尘渡只有一墙之隔,他们兄弟二人从不睡在同一张榻上,但只要他遇到什么难题,就会翻墙过去,找傅尽欢求解。傅尽欢也从来不吝赐教。

    傅司南除了城府比不上傅尽欢,其他方面并不逊于傅尽欢,是以这么多年来,他统共也就翻了三次墙。

    这次是第三次。

    前两次是武学上的疑惑,这次不同。傅司南今晚若不解决这个难题,怕是睡不着了。

    红尘渡内极为安静,除了长廊上的灯,其他的灯火大多数都已经熄灭。守在各处的暗卫看到傅司南的身影,也只当做没看见。

    傅司南一路摸到了傅尽欢的屋外。

    屋门是从里面锁着的,他走到窗户下,见窗门开着,翻身而入,刚落到地面,一道剑光伴随着极强的杀气,刺向他的面颊。

    他反应敏捷,向旁边掠去,出声道“是我。”

    那道剑光一顿,收了回去,接着傅尽欢疑惑的声音飘来“司南”

    傅司南走到桌边将灯烛点亮,烛火亮起,映出那张和傅尽欢一模一样的面容“大哥。”

    傅尽欢将软剑放回枕头下,看着站在灯火里的傅司南。

    傅司南还穿着亵衣,显然是刚从榻上起来的,连衣裳都没披,就跑来他的红尘渡了。尽管已经不明显,傅尽欢还是眼尖地发现,傅司南面颊上隐隐泛着一丝薄红。

    “半夜三更鬼鬼祟祟来我屋里做什么”傅尽欢皱了下眉头。

    在他的印象里,傅司南很少翻墙过来,唯二的两次还是幼时,他遇到武学上的难题,无法参透,急得抓心挠肝,觉也不睡了,跑来找他探讨。

    自他二人长大后,他再未翻墙过来,只因他这几年武功突飞猛进,已经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他了。

    他这般毛毛躁躁地跑过来,不仅是失了礼数,更是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方才若非他反应迅速,傅尽欢的剑只怕早已削掉他的脑袋。

    “我遇着一个难题了。”傅司南抓了抓头发,显出几分焦躁。

    傅尽欢拿起一件衣裳,丢给他“披上,别着凉。”

    傅司南胡乱披了袍子。他现在心头一片火热,哪里会觉得凉。

    傅尽欢走到桌边坐下,抬起眼睛“说吧,什么难题”

    傅司南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直觉告诉他,此事若问出口,定会很丢脸,就算傅尽欢表面上不嘲笑他,心里也会笑他的。

    傅尽欢也不急,伸手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傅司南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大哥可知如何双修”

    傅尽欢拎着茶壶的手一抖,那茶水便溢出杯口,流到了桌面上。

    傅尽欢将茶壶放回桌上,面无表情地看了傅司南一眼,反问“你不知”

    “父亲的来信里只写了无极神功的第十八重,可与纯阴体质女子一同双修,方可避免爆体而亡,却并未详细言明,该如何同酒酒双修。”

    傅尽欢端起茶盏,正在饮茶,闻言差点呛了一口。他放下茶盏,决定暂时放弃饮茶,而是用一种傅司南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他的傻弟弟。

    那一瞬,傅司南有种错觉,傅尽欢不是他双生大哥,而是他老爹。

    “书上有。”半晌,傅尽欢默默吐出一句。

    “我自是不比大哥你博览群书,也不想读那些迂腐的书,不如大哥你亲自给我演示一番。”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温酒酒看看璎珞,又看看傅尽欢,总觉得哪里奇怪。

    璎珞之举可以理解,她是为了保护铁先生,但傅尽欢为何对璎珞态度如此冷漠,璎珞是他从烈火教带出来的,这十几年与他朝夕相伴,是他的心腹之一。出了这样的事,璎珞反而跪在这里等着领罚,站在傅尽欢身边发号施令的人,却是不起眼的小环。

    温酒酒记得,原书里不曾提过小环,她应当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来人,将璎珞重责三十大板。”小环接收到傅尽欢的眼神,下了个命令。

    立时有人拖着璎珞下去。

    小环又道“今日之事,既然有璎珞一力承担,便暂且饶过你们一回,切记下回不可再犯。”

    小环这副发号施令的样子,傅尽欢并未提出反对,俨然是默许。众人心中惴惴不安,实在不明白,怎么一夕之间璎珞失宠,小环反倒成了傅尽欢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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