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我看我们的小礼物挺懂规矩的, 就不必进青雀堂再学什么规矩了。大哥, 你说呢”傅司南转头看傅尽欢。

    傅司南这句话简直正中温酒酒的下怀, 她将目光转向傅尽欢, 一副惶惶然的模样。

    傅尽欢瞧了他们二人一眼,他与傅司南虽是双生子,但傅司南叫他一声大哥, 他自是处处宠着护着这个弟弟。

    “也不必事事都照着规矩,她既是父亲送给我们的礼物, 理当特殊些。”傅尽欢道。

    “既然二位公子都这样说了,自是有该破例的道理, 妾身先行告退。日后若有需要之处, 两位公子尽管差人来说一句便是。”魅姬微微欠身,冲挡在温酒酒面前的两名侍女挥了挥手,侍女们紧随她其后, 离开了演武场。

    看着魅姬的背影,温酒酒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青雀堂这关算是过了, 只要日后她不触这两位boss的逆鳞, 青雀堂的剧情应当不会再轻易触发。

    “日头也烈了,大哥,咱们先去用膳吧。”傅司南将弯刀插回刀鞘, 展开双臂地伸了个懒腰。

    “报”一名黑衣侍卫狂奔而来, 掠过温酒酒的身边, 跪在傅尽欢与傅司南身前。

    跟着黑衣侍卫来的, 还有两名普通的侍卫,侍卫手中押着一名中年男子,那男子身着灰衣,头发散乱,身上遍布血痕,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被岛上的侍卫擒住了。

    “启禀大公子、二公子,方才属下巡逻时,发现此人鬼鬼祟祟,盘问之下才知他身上藏着非常厉害的暗器,竟是混入岛上的刺客。”说话的黑衣侍卫名叫飞鹰,是岛上的护卫统领,傅尽欢的心腹。

    傅尽欢抬起眸子,冷冰冰地瞧了那刺客一眼。

    刺客双臂被反扭在身后,胸前插着几根银针,应该是被银针封住了内力。他双目圆瞪,恶狠狠地看着傅尽欢,怒道“傅南霜呢叫他出来见老子,当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怎么,是没脸见人了吗”

    “该死,竟敢侮辱父亲。”傅司南脸色阴沉地抽出弯刀。

    傅尽欢抬手,制止了傅司南的动作,父亲被辱骂,他表现得淡定多了,只是漠然问道“你找傅南霜做什么”

    “十八年前,他杀我妻子,今日我是来找他血债血偿的。”那刺客瞪着双生子二人,发现他们二人生得一模一样,认出他们就是傅南霜传说中的儿子,眼中透出恨意,“你们是他的儿子,这笔血债你们来偿也是一样”

    说着,他身上的衣服突然爆裂开来,浑身内力暴涨,震出封穴的银针,打了飞鹰一掌,从飞鹰手中抢走一把刀,朝着傅尽欢劈去。

    “大公子”飞鹰面色一变。

    傅尽欢见那凌厉刀扑面而来,丝毫不见慌张,只见他后退一步,挡在傅司南与温酒酒身前,眼中堆着冰雪,挥出袖子。

    自他袖中飞出一把银光,那银光细如牛毛,锋寒无比,冲着刺客的面门而去。

    男人脸色一变,连忙以刀身挡住身上要害,只听得“叮叮叮”数声,银光尽数击中刀身。

    男人的身体晃了一晃,侍卫趁机朝他攻过来,男人肩头中了一针,似有钝麻之感,只是一个晃神,手里的刀被击落,再次落入侍卫手中。

    飞鹰抹着额头上的汗,跪在傅尽欢面前“属下失职,险令大公子受伤,还请大公子责罚。”

    刺客口中藏着药丸,他方才咬破药丸,以药力激发内力,瞬间增涨内力,险些伤到傅尽欢,多亏傅尽欢精于暗器,逼退了他。

    傅尽欢冷冷地看了飞鹰一眼“起来。”

    没叫他进刑堂,便是宽恕了他这次的罪过。飞鹰松口气,站起身来,低声问“多谢大公子手下留情。大公子,刺客如何处置”

    温酒酒注意到,飞鹰一直请示的是傅尽欢,从头到尾没问过傅司南的意见。伏魔岛虽说表面上有两位主子,真正掌握大权拿主意的却是傅尽欢。

    傅尽欢的目光再次落在刺客的身上。

    男人眼神凶狠,咬牙切齿地骂着“今日落在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中,是程某学艺不精,要杀要剐,老子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傅尽欢道“你与父亲有仇,就杀他的儿子报仇,若我与你有仇,是不是也可以杀了你的儿子泄愤”

    男人登时暴怒,脸色青白交加,挣动着“你、你敢动我儿,老子跟你拼了”

    “也有句话叫做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杀你儿子,今日与你做个决断。”傅尽欢走到兵器架前,取出一张弓,一支箭,他将箭搭在弦上,指向男人,“如果你能跑得过我这支箭,我就派人送你出岛。”

    男人显然不信有这等好事“你真的能放过我”

    “等你跑赢了我这支箭再说。”

    男人感觉到肩头的钝麻已经消失,浑身充满力气,他曾于箭雨中活下来,万剑穿心都躲过了,还怕一支箭。

    “一言为定。”男人挣了挣,“松开我。”

    能活着,总比死了好。他是来找傅南霜的,留着一条命,他还要找傅南霜去。

    “开始吧。”傅尽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男人运起轻功,转身就跑,为了躲避傅尽欢这支箭,他用得是蛇形走位,眨眼间就跑出了一大截,看得飞鹰等人咂舌。

    傅司南眼底露出一丝不屑,看着男人的背影,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他掩嘴打了个呵欠,有些不耐烦“真无聊。大哥不会真的打算放过他吧”

    傅尽欢能百步穿杨,要想射杀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男人当真蠢笨,他既已落到傅尽欢的手中,傅尽欢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傅尽欢提出用箭射他,只是想练一练自己的箭法而已,活该他做了活靶子。

    “伏魔岛早有规矩,刺客,叛徒,奸细,心怀不轨者,一律杀无赦。”傅尽欢面无表情地开口,眼中杀机毕现。

    话音刚落,他松开了手指,“咻”的一声,长箭如流星般飞了出去,穿过刺客的后脑勺。

    一团血雾炸开,男人的身体晃了一晃,轰然倒地,双目睁得极大,大概是没料到傅尽欢箭术如此了得。

    温酒酒浑身僵冷,方才魅姬来押着她去青雀堂时,那种冰冷无望的感觉,如海水般涌来,再次裹住她全身。

    傅尽欢那句“心怀不轨者”是说给她听的,他是在警告她。

    他看出来了,她故意接近傅司南的猫,借着汤圆来逃避进青雀堂学规矩。

    傅尽欢一向比傅司南更善于洞悉人心。

    他看出温酒酒的心思,但他没有点破,是因为傅司南。他对这个弟弟,溺爱多于管教,傅司南需要温酒酒教他种猫草,他不介意破一回例,反正温酒酒只是个小蚂蚱,怎么都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温酒酒回到自己的院中,腿还是发软的。看书时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这是她穿越以后,第一回见到傅尽欢杀人,一支箭射出去,“嘭”的一下,血雾在眼前炸开,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书中所写,只是冷冰冰的文字,站在她眼前的,却是活生生的人命。

    如果她不改变自己的命运,将来也会和这个人一样。

    不,这个人至少死了就死了,身体得以归入尘土。而她,还要被制成人偶,不死不活地被禁锢在双生子的身边,连死了也不得安生。

    温酒酒望着窗外,幽冷的月光透过窗纱,落在床前。

    春日的夜晚还是寒凉的,夜风细细,拂着垂坠下来的纱帘。

    温酒酒坐在床上,放下纱帘,拉着薄被,裹住自己的僵硬的身体。堆积在心头的寒意挥之不去,以至于浑身冰冷,忍不住瑟瑟发抖。

    她裹着被子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白日里精神过度紧张,这会儿突然松懈下来,脑袋沾了枕头,就带着心头那股寒意,沉入梦乡中。

    温酒酒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身披大红色嫁衣,坐在床畔。金色的托座上,一对龙凤呈祥的红烛正在燃烧着,鲜红的蜡泪滚滚落下,预示着不详。

    轰然一声,屋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对一模一样的双生子,他们穿着一样的红色婚服,脸上不露出任何表情,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他们朝着她走近。

    “别过来,别过来”温酒酒脸色苍白地摇着脑袋,心脏犹如被一只狠狠握住,喘不过气来。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垂下脑袋,心口处,不知何时插进了一根簪子,鲜血顺着簪子哗哗流淌着,将她的红衣染得一片斑驳。

    “啊”温酒酒发出惊恐的尖叫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蛙声透过朱红色的窗棂,落在她的耳畔,显得幽夜更为寂静,那一截冰冷的月光,投在纱帘上,泛着惨白的颜色。

    温酒酒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呼出一口气“原来是个梦,还好,只是一个噩梦。”

    定是傅尽欢白日里恐吓于她,叫她心底留下阴影,激发了她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噩梦。

    她梦见的,正是书中酒酒的结局,这也是她最为害怕的,化不开的心结。

    她借着月光,点燃屋内的油灯,坐在桌前,幽幽地看着跳跃的火光,对自己说“温酒酒,你一定要活下去,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能活着离开这座孤岛。”

    活着离开孤岛。

    温酒酒默念着这六个字,口中泛起几分苦涩,要想活着离开伏魔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每隔一段时间,会有船出海采购物资,但是混上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个伏魔岛,每一处渡口都有重兵把守,沿海的地方,还被设下了重重机关。

    若是温酒酒练就绝世武功,杀了傅尽欢与傅司南二人,兴许还有乘船离开的可能。

    温酒酒自问自己再修炼上个百八十年,也没法打败这对双生子。

    伏魔岛的水牢里,倒关了不少武林人士,是从各地掳回来的,就算温酒酒能进入水牢,也没办法从傅尽欢手中拿到化功散的解药。

    况且联合这些俘虏,对付双生子,根本不可能成功。原书已有验证,双生子的手下曾联合水牢里的江湖人士背叛双生子,最后被傅尽欢与傅司南刀剑合璧击杀,下场极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离开孤岛,只能靠自己。

    船,航海图,食物和清水,还有舵手,一样都不能少。温酒酒根本没办法拿到这些东西,她要离开孤岛,只有一个办法这个孤岛的主人送她离开。

    傅尽欢和傅司南这对双生子,没有傅南霜的诏令,是不会轻易离开孤岛的。

    原书里,酒酒曾逃过一次,船是废弃的小船,食物和清水也准备好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连出海都没做到,因为酒酒找了个猪队友,她的猪队友害怕双生子的手段,更害怕大海中未知的危险,临时反水,将她给举报了。

    温酒酒绝对不能再走原身的老路。

    这座孤岛上,她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不能相信别人,却可以利用别人。

    这个人,要满足能受她哄骗,穿过重重守卫带她离开,且能应付出海后伏魔岛的追杀这两个条件。

    也就是说,武功高强,单纯好骗

    温酒酒的脑海中诡异地浮起“傅司南”三个字。除了傅司南,整座伏魔岛,她真的想不出别人了。

    傅司南武功高强,就连傅尽欢都不是他的对手,比起傅尽欢的心思敏捷,他则显得毫无城府多了。

    更重要的是,傅司南的身份。

    傅司南是傅尽欢的弟弟,就算他们逃跑失败,落回傅尽欢的手中,有傅司南这张保命符,傅尽欢至少会手下留情,这就是她的退路。

    可是,傅司南好端端的,为何会带她离岛

    除非,他爱她。

    原书中的傅尽欢和傅司南都爱酒酒,谁也不肯放弃,最后,他们选择了共享,是因为他们浅尝情爱滋味,酒酒还未来得及教会他们嫉妒便已香消玉殒。

    双生子从小被教导,他们在母亲的肚子里时就已经互相依偎在一起,应该同气连枝相亲相爱。

    他们从小到大,没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他们从来不知道,真正的爱情,应该是私有的,独占的,不容侵犯的。

    他们不会嫉妒,她可以教他们。他们既然可以选择共享,那么,她也可以离间。

    情爱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刀子,能伤人于无形。

    温酒酒眼底映着跳跃的烛火,眸中一片幽深。两虎相斗,鹬蚌相争,螳螂捕蝉,只要她够狠,她就是笑到最后的。

    翌日一早,天色微微亮,温酒酒就起了,她打开柜子,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套在身上。

    她的这些衣服都是入岛后,傅尽欢命人给她新裁的,一共裁了六套。还有些珠宝首饰,也是傅尽欢命人送过来的。

    她毕竟不同于旁人,无论他们兄弟二人谁先修到无极神功的第十八重,拥有温酒酒,温酒酒都会是他们的第一个女人。

    温酒酒盛装打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应该庆幸,这身皮囊生得好,让她有足够的资本,来履行自己的计划。

    世人都是肤浅的,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她甚至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这皮相惑人,双生子未必做出那样的约定。

    试想,若她是个貌比无盐的丑女,以傅尽欢平日里对傅司南的宠溺,也不必以谁先修到无极神功的第十八重作为约定,他会直接把她让给傅司南。

    傅尽欢会同意傅司南的提议,皆因,温酒酒的纯阴体质是他所需,温酒酒的相貌,亦为他所好,既得神功,又占了美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温酒酒沾了点口脂,点上唇畔,将柔嫩的双唇,染出淡淡的绯红。

    她趁着众人还没起,去了一趟厨房,找厨娘要了一把燕麦的种子。

    她以前养猫的时候,给猫种过猫草,种子浸泡四个时辰左右,再在土里埋上三天,就能长出新鲜的嫩芽。

    傅司南养的那只虎斑猫,是她如今接近傅司南最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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