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是个艺术家。”
这是程叶的妈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也是程叶最讨厌的一句话。年幼时他还因为这句话有过许多幻想和期待。如今只当是一句笑话, 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他是什么人又是怎样的人, 都和他程叶没有半点关系。许是他上辈子积德不够,从小没有父亲就算了, 他高三那年, 他的妈妈病逝了,他没有选择继续就读,因为即使他考上了大学,他也没钱交学费。
一大早的,程叶就被敲门声吵醒, 他昨晚睡得太晚,没睡多久又被吵醒, 心情很差。蒙着被子不打算理会, 但门外的敲门声锲而不舍,势必要敲的他开门为止,不得已, 程叶烦躁的下了床。
“谁啊?”肯定不是房东就是了, 房东从来不会这样子敲门,她只会一边咚咚的拍门一边大喊‘程叶,交房租了!’
房子的大门是不锈钢的,门栓是一条拇指粗细的铁疙瘩,开门关门时都会发出刺耳的声音。程叶打开门后,愣住了, 一个穿着青灰色道士袍,盘着道士盘髻,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门外。程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五官俊俏,皮肤白皙细腻,道士盘髻盘的非常随意的的关系,凌乱的碎发垂在耳边,显得异常灵动,更别提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请问,是程叶家吗?”连声音都很空灵动听。
程叶:“呃,是”是明星吗,为什么找他?“你是?”
“你好,我是你的爸爸,程酒。”程酒一本正经的回答。
哈?他说啥?程叶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程酒一眼,语重心长的建议道:“别忌医。”然后“嘭”关上门。
程酒歪着头疑惑的眨眨眼睛,为什么要关门?
关上门的程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心情更差了,大早上的遇到一个神经病任谁的心情都好不到哪去,虽然这个神经病很好看就是了。
“咚咚咚”非常有节奏的敲门声又响起了,程叶烦躁地闭了闭眼睛,这个神经病到底想干什么?程叶坐在沙发上耗了许久,听着外面那不罢休的敲门声,程叶不得不从新起身去开门。
程叶一脸不耐烦,说的:“你到底想干嘛?”现在的骗子都这么没有节操吗,他一个没钱没势的穷diao丝也值得上门行骗?
程酒:“我是程酒,你的爸爸。”他一脸无辜的说着刚才的台词。
呵,程叶气笑了,说道:“我还是你爷爷你呢,赶紧滚,不然我揍你。”一个看起来没大我几岁的人胆敢说是我爸爸,骗子的手段已经煞笔到这种程度了吗,要不要我给你颁个煞笔奖。
程酒茫然了一下,皱眉头说道:“你不是我爷爷”我是你爸爸。
程叶呵了一声,是你妹,“你傻还是我傻?”
程酒慢悠悠说着:“都不傻。”
程叶:……
我艹,程叶在心里爆粗口,声音不由的加大:“我这里没有钱让你骗,我穷的连小偷都懒的光顾,所以,你快走吧。”
程酒听明白了程叶的意思,慢吞吞地说道:“你为何认为我是骗子,我不是骗子,我就是你爸爸。”
还真演上瘾了,程叶双手抱胸,说道:“好,既然你说你是我爸爸,你有什么证据?”通常的骗子应该有一堆工作‘道具’吧,专门用于日常的‘投资’。
程酒把破烂的背包拿下来,从里面翻出一个信件,说道:“这是你妈妈程小秀寄给我的信,她叫我来找你。”说着就递给程叶。
呵,程叶再次在心里无语。我妈妈过世快两年了,怎么寄信给你?看来是个新手,调查不到位,也是,要是他调查清楚了也不会把他当成目标。不过,他还是接过了信件,打开来看。
信件的大致意思就算:我给你生了给儿子,我现在快死了,以后儿子就交给你了。
这狗啃的字迹似乎很像妈妈写的,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信吗?天真。
“嘭”铁门又被关上了。
这次程酒没有再敲门,他有些苦恼的皱眉头想了想,这儿子防备有点重啊。然后,盘腿坐在门口,一副不打算走了的样子,既然找到儿子了,他耗得起。
回到屋里的程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没听到敲门声,想着那个骗子估计已经放弃了,不一会儿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一直到下午,接到房东的电话,房东吼道:“程叶!你门口那个人是不是你亲戚?你让他坐门口很影响我们楼的的其他租客,你还不赶紧叫他走!……要是他住你那里,记得把他的水电交上来。”
什么,那个人还在?程叶挂了手机,怒气冲冲的打开铁门。
我靠,还真没走!
那人见他开了门,慢吞吞地站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程叶咬牙切齿:“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显然他的威胁没有吓到眼前这个人,因为他发现那个人眼睛更亮了,只听到他说:“去警察局是不是就可以查清我们的父子关系?”好不容易找到儿子,儿子不信他,让他非常的苦恼郁闷。
老子信了你的邪!别说我们没关系,就算又也不是去警察局查的,而是去医院做鉴定的。
见程酒一副不罢休的样子,而且楼里的其他租客正往这边看,这是动物园看猴吗?程叶妥协了无奈的让出位置,说道:“你先进来。”他一个大男人,不需要怕一个骗子,他更怕的是楼里这些八卦婆。
程叶坐在屋子里唯一一张沙发上,示意程酒坐在对面的凳子上,才开口:“说吧,你一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的人怎么生出我这么大一个儿子?”
听了他的话,程酒忽然大悟,原来儿子是因为他的长相才误会他的,于是程叶拿出自己的身份证,说道:“我只是看起来年轻,其实我已经三十八岁了。”说着把身份证放到程叶前面的桌子上。
程叶狐疑的拿起身份证看,然后放下,身份证是可以造假的,不足为证。
“那你说说,你和我妈是怎么认识的?”
程酒迟疑了一会,说道:“我和你妈妈只在一起了一个月。”
程叶示意他继续。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程酒是老道士养大的孤儿,他十八岁那年师傅给了他八百块钱,让他下山体验城市生活。只是他刚下山就被人骗光了钱,这时候他遇到了程叶的母亲,程小秀。
……
程叶听了很无语,二十八岁的女人对一个十八岁的男孩骗身骗感情的狗血故事。看着一脸委屈的男人,程叶捏捏额头,他妈那个吊儿郎当谎话连篇的女人,还真有可能干出这样的事。
“那后来呢?”
“我在出租屋等了她一个月,把钱花光了,就回山上了,后来师傅就不让我出山了。”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控诉让程叶很尴尬。你当然等不到她,因为她跑到隔壁的城市去躲你了。
来猜猜他妈是怎么跟他讲她和他爸爸的故事的?
我和你爸爸相遇在一个美丽的春天,相遇缘于美女救美男。……就这样我们相恋了,后来就有了爱的结晶,也就是你。这颗珠子是我和你爸爸的定情信物,你爸爸知道我怀你的那天亲自在上面刻了一片叶子,说是你的名字。你看,就连你的名字都是我们相爱的证据。可是你知道的,你爸爸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艺术家,不能这样子埋没,他去寻找诗和远方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找我们。程叶心累,他的妈妈不止脱欢还喜欢编故事,从小到大不知道忽悠了他多少次。
相对之下,这个男人的言辞更加可信。当然,如果他不是骗子的话。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看着对面这个男人,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也许真的是他爸爸。
“差不多两年前我收到你妈妈的信,可是我去到你妈妈写的地址的时候,你已经搬走了,我一直找不到你。”仿佛再次被抛弃,让他很伤心。
尴尬,程叶真的非常尴尬,他的确很快就搬家了。小蝌蚪,呸,是青蛙找小蝌蚪,缘分绝妙。
“一个月前,师傅过世了,我回山上处理师傅的后事,然后村长把道观收回去了,他说,道观那块地是他们村的。”
得,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程叶身心疲惫的听完父母的孽缘,灌了一大杯冷水,他需要静静。过了许久,说道:“你还记得你给我妈的定情信物是什么吗?”为了以防万一,程叶再次确认。
“记得”程叶扒拉着衣领,把挂在脖子上的颗珠子掏出。
程叶接过珠子认真看了许久,心中基本相信眼前这个人的话,因为他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现在就用一根绳子挂在他的脖子上,这种奇怪的材质挺不常见的,他曾经傻乎乎地查过许多资料,都没有找到第二颗这样的珠子。
程叶很无奈:“明天我们就去做亲自鉴定,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你先住这里。”不然还能咋滴?心里不断吐槽,他妈妈怎么给他留了这么一个麻烦。
承认是我儿子了吗?程酒有些开心:“我睡何处?”
似笑非笑笑“睡地板”他现在租的地方,只有一室一厅,难道还想他把房间让出来吗?
“我饿了”他来这里之前什么都没有吃。
……还是把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扔出去吧。说不定就是听说他从小没有爸爸,来冒充他爸爸来骗吃骗喝骗住的!不管心里怎么黑暗的吐槽,程叶还是给程酒拿了两个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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