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好人。
我的记忆中有一部漫画,里面角色众多。
其中但凡是属于正义阵营的角色,我都喜欢。
我一直都被他们拥有的温柔与善良之类的品质所吸引着,无法自拔。
我其实,喜欢着他们每一个人。
所以此刻,我站在宫野家的玄关处,紧张到屏息。
我的面前站着一名有着一头茶色齐耳卷发的漂亮少女。
她与我年龄相仿,身高稍微比我高一些,双手揣在兜里,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没有表情,那双略微上挑的冰蓝色的眸子正直直地看着我。
她由内而外散发的压迫感与距离感,直冲我的面门袭来。
而我想要和她交朋友的欲望无比强烈。
“你是姐姐的客人?”她轻声开口。
“是的!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安室瑠璃,叫我瑠璃就可以,冒昧打扰了……”我僵硬地鞠了一躬,颤颤巍巍地举起手里精致漂亮的小纸袋,“那个,这是我自己烤的曲奇饼干……你要尝尝吗……”
“你好,安室。我叫宫野志保。”她垂下眸子,没有回应我的邀请,转身打开了一旁的鞋柜,“你先进来吧,我姐姐去楼下的便利店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我僵硬地换上她递给我的拖鞋后,怂巴巴地跟上:“那……宫野……”
“怎么?”
“我……”我顿了顿,放轻了声音,“……算了,没事……”
我一句“我可以叫你志保吗”堵在嗓子眼里,突然害怕她会觉得我唐突,没敢说出来。
她瞥了我一眼:“有话就说,那么拘谨做什么,你很怕我?”
“不是不是。”我急忙否认,干笑着挠挠头,“我就是,那什么,有点紧张……”
她引导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站在我面前从容冷静地把自己颊边的碎发撩到耳后:“反正肯定是姐姐多事,拜托你来和我做朋友的对吧?你不用勉强自己,想走的话直接走就好了。”
“什么?——不是,你误会明美姐姐了。”我睁大眼,急切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口,“是我主动跟你姐姐说,想要和你做朋友的!饼干,也是,烤给你吃的……”
她诧异地看向我,然后目光落在了我拽着她袖口的手上。
我像触电一样飞快地撒手:“啊啊啊!对不起!”
“……没事。”她的惊讶只维持了几秒,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你喝什么?红茶、咖啡、橙汁还是牛奶?”
我期期艾艾地回答:“那就,牛奶吧……”
她手心向上,白嫩嫩的小手朝我伸了过来。
我迷茫地伸出右手,搭在了她伸向我的左手上。
她于是非常明显地愣了一下。
我:“诶?”
“饼干。”她清了清嗓子,“不是说给我的么?”
“……!!!啊啊啊是的!抱歉!!”我再一次光速扯回我的爪子,抖着手把小纸袋放进她的手里,欲哭无泪。
她却出人意料地轻笑了一声:“奇怪的家伙。”
我看呆了。
不愧是小哀!她笑起来真是又暖又可爱!
她提着饼干袋子,向厨房走去:“你稍等,我去给你热一热牛奶。”
我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来帮忙!”
“哪有让客人帮忙的。”她回头瞥了我一眼,“你坐着。”
我一屁股又钉了回去:“是……”
于是我僵硬地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惴惴不安地听着厨房时不时传来的响动。明美打开家门走进来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前来人间拯救凡人的天使。
“哎呀,小瑠璃已经到了呀?志保是在厨房吗?”她走到在我身边坐下,亲昵地摸了摸我的头,“抱歉呢,姐姐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想着今天你要来玩,就去楼下买零食去啦。”
“没有关系……”我虚弱地捂住脸,“明美姐姐的妹妹,长得真可爱……”
她压低声音:“小瑠璃不用勉强自己啦,志保那孩子,挺不好相处的吧?”
“我可没有为难姐姐的客人哦。”小哀端着餐盘走了出来,在茶几上放上三杯热饮和一只盛满了曲奇饼干的小碟子。
是我刚刚递给她的那一袋小曲奇。
她坐下后,拿起了一块塞进自己嘴里。
我紧张地看着她。
“嘛。还可以。”她不冷不热地评价。
这个评价老实说已经是出乎我预料的高了,我松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合你的口味真是太好啦!”
“怎么,难道这些饼干是小瑠璃你自己做的吗?”见我点头,明美也拿了一块品尝,然后惊讶地瞪大眼,“好吃!小瑠璃好厉害,这是巧克力味的?”
“嗯!我喜欢巧克力!”我开心地回答她,小哀两口喝完了她的咖啡,站起身:“那你们聊,我先回房间了。”
“诶!那个……!”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女就这么紧张,我眼巴巴地看着她,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有事,要忙吗……?”
她居高临下地凝视我片刻,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安室,谢谢你的饼干,不过我就直说了——很抱歉,我不需要朋友。”
明美大概是想要说些什么,我却已经冲动地站了起来:“可是我想,和小志保你,成为朋友呀!”
啊……结果我还是唐突了。
“为什么?”她倒是没有介意我的失礼,只是疑惑地看着我,“我们才刚认识吧?你也不像是缺朋友的人。”
“不是,你逻辑不对啦!不是因为我缺朋友才想和你做朋友!而是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所以才想和你做朋友……咦?”我崩溃地捂住脸,“我到底在说什么啊……绕口令吗……”
宫野姐妹竟然双双忍俊不禁。
“总之,咳。”小哀艰难地试图止住笑意,艰难地试图严肃起来,“总之,安室,你的意思我理解了,我很感激你的抬爱,可是我,真的不需要朋友。”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就被她彻底地收了回去。她垂下了头,声音压得很轻:“别再靠近我们了。你和我们,不要扯上关系才是最好的。”
明美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志保……”
我愣在原地,不自觉地握紧了拳。
原来是这样,她不是不需要朋友,而是不能要。
我很想反驳,想说我这边的话没关系的,却突然发现……她说的是对的。
不管我是她们以为的普通的初中小女生的身份,还是实际上的组织里波本的养女的身份,我确实都不应该,在这种时期和这对姐妹扯上关系。
她们会在未来叛变,而要是我和她们产生了友谊,再不小心让组织知道我的存在的话,在将来她们出事的时候,肯定会连累安室透被组织怀疑。
……我为什么,现在才想通如此浅显的这一层?
我不该来的。
是我逾越了。是我太飘了。是我想得太少了。
我是个超级大笨蛋。
“我知道了……对不起……”我难过地说,“那……我回去了。”
小哀把我送到了门口。
“谢谢你的饼干,很好吃。”她眉目温和地看着我,我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她的未尽之言。
——不过,今后别再来了。
我愧疚地看着她。
我原本以为我可以陪伴孤单的她长大,可不是什么事都能称心如意的。
我最重要的人,终究还是安室透。
我上前两步,抱紧了她。
“对不起。”我郑重地说。
为我那么不成熟还试图伸向她的手。
她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回抱我,只是叹了口气:“你真的很奇怪,明明推开对方的人是我,该道歉的人也是我才对。”
她是个多好的女孩子啊……
“我的话没有关系,请不要放在心上。”我搭上她的双肩,认真地凝视她漂亮的眉眼,“只要你不讨厌我,我会等你,等到局势改变,等到你能够拥有朋友的那一天,我会在那里等你——只要你不讨厌我,等我们重逢的时候,我再烤更好吃的曲奇饼干给你吃。”
她垂着眸子轻声喃喃:“可是,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一定会的!”我肯定地回答她,“故事的结尾总是好的,如果还没好,那一定是还没有走到最后!”
她愣了片刻,最后浅浅地、温柔地笑起来:“那么下一次,我想吃蓝莓味的烤曲奇。”
“嗯!没问题!约好了!”
不愧是小哀,她笑起来果然又暖又可爱。
我在外面漫无目的的发呆闲逛到夕阳西下,才反身回家。
打开家门的那一刻,迎接我的是明亮的灯光和奶油浓汤的香味,安室透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对站在玄关发愣的我露出灿烂的微笑:“欢迎回家,大概再等十分钟晚饭就弄好啦。”
明明已经用了大半天收拾自己低落的心情,眼前的这一幕却好像把我的一天努力全都打回了原点……我又想哭了。
我深吸一口气,揉揉脸揉出一个笑容,脱了鞋子和外套后就向厨房跑去:“好香呀!我来帮忙!”
安室透笑眯眯地摸了摸凑到了他身边闻汤味儿的我的头,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帮忙就不用了,已经是收尾阶段了,现在只要看着火就行了。”
“哇,好好吃的样子!”我兴奋地看向他,“话说回来,爸爸今天回来的好早呀!你最近回家的次数变多了呢,是不是不那么忙了呀?”
“你察觉到了?”他弯着嘴角,搅动着香气四溢的奶油浓汤,“现在我和景都拿到代号了,不用做那些杂鱼负责的无关紧要又麻烦的后勤任务了,算是度过新人观察期了吧。组织的监视也都停止了,所以可以经常回家啦。”
“那太好啦!啊不过,你们得到代号也不能放松警惕哦!”
“你放心吧。”他舀起一勺汤倒进小碗里尝了尝味儿,轻描淡写地提问,“所以,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收敛了笑意,挫败地捂住脸:“……不是,我的演技有这么糟糕吗……”
“我可是你爸爸。”他关上火,转头看向我,紫灰色的下垂眼里满是无奈与落寞,“刚才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察觉了,还想着你会不会主动告诉我……啊,果然不会呢。”
……我怀疑他在犯规。
“……我知道啦,对不起嘛,我说就是了。”
边喝着奶油浓汤,我边把那天遇到赤井和明美的事,和今天试图和小哀交好结果失败的事,简单地和他叙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安室透眨了眨眼,“那么,我家小瑠璃需要爸爸安慰的抱抱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呆呆地看向他:“咦,你不怪我吗?”
他笑了起来,目光柔软:“我为什么要怪你?”
我怔怔地看着他温柔的笑脸。
对了,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对待我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包容又宠溺的。
明明我存在就是他的软肋,我掌握着那么多的危险情报,要说我轻举妄动就会轻易害死红方很多人的命,都不算过分。
这样的我就像一颗脆弱的炸弹,到底是何德何能,能够被他庇护在身边。
“……需要。”我小声地说,主动向他凑过去。
他环抱了我,拍着我的背,温柔地说着“好乖好乖”。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强调。
他又笑了起来。
“嗯,爸爸知道。好乖好乖。”
我喜欢好人,我喜欢的人有很多很多。
我喜欢安室透……他是我心中的,第一位。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