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盛辞凡一脚踹开厕所的门,门板晃动两下,哐哐作响。
几个偷偷躲着吸烟的男生吓了一跳,以为是疯狗巡查。但是又一想,不太对,疯狗巡视,必然悄无声息来个瓮中捉鳖,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不然鳖都被吓跑了,还抓个屁?
打开隔间的门,露出贼溜溜的眼睛,没人,再把整颗脑袋挪出来,几个人对视一下,氛围诡异,一起出隔间,抻着脑袋探情报。
盛辞凡携着一身低气压进来,几个男生松了一口气,没太当回事儿,甚至还上前打个招呼:“盛哥,你也来放水啊!”
盛辞凡拳头挺硬的,但是好说话,只要别人不主动招惹,那他肯定不会随便动手。
可是今天的气场很不对劲。
陆修阳从最后一个隔间出来的时候,盛辞凡危险得眯起眼睛,火苗攒动,一股火/药味混着还没消散的烟草味在厕所里迅速蔓延,几个男生面面相觑,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盛辞凡跨步上前,一把将人推回隔间,用力一拧,反剪两手,陆修阳的脸直接被恁墙上。
陆修阳迅速合计了一下,大约这只四肢发达的狍子已经知道了校运会的事情,所以跑来厕所找他算账。
但是选点在厕所,实在是…挑战嗅觉极限?
盛辞凡欺身,往前一压:“耍我还耍上瘾了是不是?!”
陆修阳两手被拧得发麻,挣了一下,稍有松动,盛辞凡也没再拧回去,沉默着等他的回复。
“我答应和你比一场,但没说是校运会。”
狡辩!赤|裸|裸的狡辩!
这家伙总是钻着各种空子耍他,耍完了还没点悔意,盛辞凡觉得自己被狠狠冒犯了。
陆修阳看不到盛辞凡的神色,但是从稍稍卸了力道的细节中也能猜到他的七八分心思,无非就是盛辞凡现在很生气,盛辞凡现在需要一个说法,盛辞凡其实也不喜欢动手动脚,盛辞凡也是个文明人......
“你先松手好不好?”
嗯?
语气不大对。
是下手太狠吓着人了?
“走吧,快上课了。”
盛辞凡别别扭扭,徘徊不定的时候又悄悄卸了手上的几分力道,陆修阳轻而易举地抽回了手,左手在肩膀上按了按,自顾自地走在前头。
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那不能!
盛辞凡长腿一跨,先是忘了前面有个台阶,后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一脚踩空后又完全没看到地板上的一滩水,脚下一滑,直接栽了一跟头。
陆修阳听着身后噼里啪啦的动静,转身,揉捏着肩膀的手不动了,愣了愣,憋笑三秒后,抱歉,憋不住了。
盛辞凡疼得发蒙,尾椎骨往上一路窜着疼,缓过神后尝试着动两下,稍一动就是一阵刺骨的痛,好看的小脸上失了血色,冷汗涔涔的,“笑你妈!”
陆修阳用手腕拭掉眼角的生理性眼泪,用实际行动、生动形象地描绘“笑哭了”!
“没笑,真没笑,哈哈哈哈哈。”
盛辞凡曲起的长腿愤恨一踹,陆修阳敏捷地跳着避开。
盛辞凡臭着的脸蛋上刻着爸爸很不爽,爸爸跟你没完!
陆修阳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要上课了,决定先不逗他,稍稍弯了个腰,很绅士地伸出一只手,主动示好,给了个台阶:“好了好了,走了,快上课了。”
盛辞凡正在气头上,一掌拍开,别过脑袋:“别碰我。”
陆修阳点点头,收回手蹭蹭鼻子,爱要不要,长腿一跨,告辞。
盛辞凡想打人,甚至想操起一把菜刀。
上课铃响了,他决定先化愤恨为动力,至少先爬起来再说。
左臂支着地,右手撑着台阶,四肢同时发力,屁股刚刚抬起一点就被剧烈的疼痛压回去。
实在太疼了!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不知道摔一跤居然可以这么疼。
苦苦挣扎了大半个小时,眼看着又要下课了,一会儿厕所的人肯定会多起来,被人看到了他这幅模样,那他堂堂“嘉禾一爹”还能混得下去?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盛辞凡掏出手机,找到昵称“。”的空白头像,把屏幕戳的“兜兜”响。
陆修阳在课上存在的三种形态一般是——做题、改题、看书,今天横空出世了第四种形态——看手机。
他从微信列表里找到盛辞凡,本想忽悠忽悠他苟峰来查勤了,屏幕最上方“盛辞凡”以及“对方正在输入……”交替出现,始终没有新消息进来,用膝盖想都知道对方内心的纠结程度,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小竹马,色厉内荏,有点可爱。
“报告,想上厕所。”
老黄爽快地一挥手放了人,年纪第一,别说想上厕所,想上天他都不会拦着。
陆修阳其实也没想到盛辞凡还在厕所待着,那人捏着把手机,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微微绷着,察觉到有人进来,谨慎地侧了侧眼。
盛辞凡把还没点击发送的消息删掉,纡尊降贵的抬起左手,满脸的“骄贵冷艳”,就差配上一句“扶朕起来”。
陆修阳头疼地捏捏眉心,一节课了都没爬起来,怕是真的摔得不轻,头脑简单的狍子还一副过度乐观的姿态,到底是脑回路有问题还是反射弧长得可绕地球三大圈?
陆修阳蹲下来,把盛辞凡高抬的贵手绕在后颈,一手绕着盛辞凡的肩胛骨穿到肋下,一手置于膝弯处,把人轻轻往胸口一拢,起身,毫不费力,怀里的人属实偏瘦。
盛辞凡被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带得蒙圈,反射弧跌跌撞撞爬回来的时候,深觉一大老爷们儿被这样“公主抱”是一件非常十分特别羞耻的事情。
实在太娘们儿唧唧了。
盛辞凡黑着脸挣扎两下,惹得后背又是一阵尖锐的痛,倒吸了一口气,险些被厕所的恶臭熏得晕过去。
陆修阳又好气又好笑,“别乱动,不然我松手了。”
士可杀不可辱!
盛辞凡瞪着那双桃花潋滟的眼睛:“放开我!”
这阵势,有点霸道校草强抢柔弱校花的意思,陆修阳敛唇一笑,蒙着霜花的眸子里晕出细碎的光彩熠熠。
盛辞凡看得发怔,靠在陆修阳的怀里,恍惚间生出点温柔的错觉。
还挺好看,比平时拽得像二百五的神态好看一百倍。
陆修阳这人虽然嘴巴一直焉坏焉坏的,但其实对他一直都是袒护的。
小时候他特别皮,是小区里的小霸王,甭管出了啥事情,也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保安第一时间就是找上门跟老盛报告。
有一回,四五个熊孩子一起玩,一个小胖子提议爬树上摘芒果。
陆修阳打小就跟人不一样,抱着本书坐在滑梯旁,丝毫不关心那群人在讨论些啥,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盛辞凡起初不愿意,但是被人一激,三两下就身姿矫健地爬到树顶,冲树下的小伙伴炫耀。
起初提议要爬树的小胖子见盛辞凡爬得很是轻巧,也跃跃欲试,笨拙地往上爬半米,然后滑下来,又往上爬一点,然后又滑下来。
反复了几次,小胖子放弃了,催促盛辞凡摘芒果。
盛辞凡不负众望地摘了几颗丢下去,手里抓着一颗黄灿灿的果子,冲着陆修阳喊:“陆修阳,你吃不吃?”
当时陆修阳只是看着他,没理,正要把目光挪回书本上的时候,小胖子蹦了一下,拽了拽盛辞凡垂下来的一条腿。
后果就是盛辞凡整个人从树上掉下来,然后小胖子也被绊倒在地。小胖子哭得惊天动地,可盛辞凡从小就不是个会哭的孩子,只是挣扎着蜷起身体,眼睛楚楚含泪,嘟着嘴忍着疼。
陆修阳跑过去把他扶起来,一个劲儿地问他哪里伤着哪里痛的,还像个小大人一样把小胖子狠狠地训了一顿,最后背着盛辞凡回家。
那天晚上,意料之中的引来了小胖子家长的问责。
盛家夫夫奔波于事业,陆家夫妇正在值班,五六岁大的陆修阳挡在盛辞凡身前,轻轻卷起他衣袖裤腿,露出手臂膝盖上的惨烈擦伤,据理力争,把小胖子的父母羞愤劝退。
盛辞凡把一直揣在怀里的芒果递给陆修阳,“送你,这是最大的。”
盛辞凡蛀牙严重,老盛勒令不给他吃糖果。
陆修阳偷偷给了他一颗软糖,QQ的,水果味的,很甜。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陆修阳渐行渐远,变得生疏起来。
盛辞凡紧绷着身体,眉头皱成一团小疙瘩,似乎疼得厉害了,语调里夹杂着委屈:“你明知道高三不能参加校运会还诓我!”
“没诓你,我在想办法。”陆修阳笑笑,说的话没什么可信度。
盛辞凡脸上笑眯眯,心里MMP,我信你个鬼!
下课铃突然响起,盛辞凡嘴角一抽,特么的上课时间缩水了?
“放我下来。”
陆修阳伸腿,用脚背勾开厕所门的门缝,好言相劝:“老实点,掉下去的话你可能需要在床上躺半年。”
话正说着,故意把身体往前一倾,盛辞凡条件反射地搂紧陆修阳的脖子。
姿势暧昧。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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