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盛辞凡打了个嗝,晕头转向的不适感越来越强,胃里也翻江倒海得难受,他抱着谢飞结实的手臂,飘起来的身体找到一个平衡的支点。
谢飞试探着喊了声:“盛小凡?”
“没大没小,叫盛哥。”盛辞凡迷迷糊糊地给谢飞的后脑勺来了一记爆栗,气势汹汹,“记住没有?”
谢飞没理他。
盛辞凡不依不饶:“回话!”
“记住了记住了。”谢飞无奈,只能敷衍两句,“盛哥,要不我送你回去睡会儿?”
盛辞凡摆摆手,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又抱着上床下桌的楼梯扶手,指着杨务,“你,去把陆修阳喊过来。”
“我?”杨务竖起一根食指,反指着自己的鼻子,重复了一遍盛长官的指令,“去叫陆总?”
盛辞凡用力点点头,挨个儿地审视了一遍众人,“朕的小陆子在哪里?”
杨务生怕他撒酒疯,正要飞身窜到隔壁找陆修阳,拉开门,一阵阴风刮过,瞬间石化。
“呦呵,小零食藏得不错啊?!”
几个教官绕过杨务往寝室里走,直击犯罪现场。
盛某一看进来的人都是一身绿色的迷彩服,笃定是同党,热情地招待着:“哥们儿,来得正巧,都坐下!”
“小朋友,你还知道你是谁吗?”张教官沉着脸,表情一言难尽。
盛某落拓不羁地揽着教官的肩膀,又“嗝”了一下,拍着小胸脯大放厥词:“我就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大帅B!”
艾英语也是个不胜酒力的,一杯下肚也跟着半迷糊半清醒,附和道,“我就是那个花见花开的小美O!”
体委傻呵呵地笑了两声:“我就是那个车见车爆胎的死壮 A!”
张教官:……
——
陆修阳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穿着一件白色T恤,宽松的黑色运动裤把两条腿衬得又长又直,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盛辞凡没回来,也不知道又去哪个宿舍串门了。
“陆总,你在吗?”
陆修阳去开门,是方梓。
竞选团支书的那件事他略有耳闻,关于校门口偶遇小混混,他心里也大致有数。
方梓神色焦急:“盛哥和班长他们被教官逮去宿管科了。”
陆修阳眼神动了动,淡淡地回了一句,“嗯。”
杨务是个有分寸的人,不至于带着一群不靠谱的家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顶多也就去操场罚跑两圈儿。
“听说他们还喝了酒,有不省人事的都被带走了。”
陆修阳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浮想联翩后随手把门带上。
宿管科里站着一排学生,一个个对着墙壁垂着脑袋思过,陆修阳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中间的盛辞凡,其他人都缩着肩膀装鹌鹑,就他像根钟摆左晃晃右摇摇的,时不时地还伸手撑一下墙。
“盛哥,你别撞我啊。”谢飞被撞了一下没站稳,又撞了一下杨务,杨务也没站稳,撞了一下站在门口的陆修阳。
典型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报告。”陆修阳捏捏眉心,扶着杨务,把人摆正,后面的几颗“歪瓜裂枣”也跟着正了位。
盛辞凡小嘴一嘟,煞是不满地看着陆修阳,“小陆子,朕等你半天了。”
看着凶巴巴的,却因为蒙点醉意变得软乎乎的,陆修阳没由来地轻笑一声。
张教官睨着陆修阳:“……你也参与了?”
“我是团支书,来收场的。”
一群醉鬼,罚也罚不了,张教官干脆拿了纸笔给陆修阳,“名字记下来,交给你们班主任。”
盛辞凡头晕目眩,两只脚不听使唤地互相绊着,一个踉跄,教官眼疾手快地把人揽到怀里。
被教官坚实的肌肉磕到,盛大少爷忿忿抱怨,“兄die,你肉太硬,磕着我下巴了。”
张教官又好气又好笑,现在的瓜娃子再皮也是家长手心的肉,摔着碰着领导能把他生吞活剥掉。于是,糙汉子放下了铁汉形象,双手伸到盛辞凡的腋下,把人稳稳地半抱半扶。
笔尖划过纸张,留下笔画相连的草书。
张教官没看懂那几个字,正想吐槽两句飘到天上的字体,陆修阳面色一冷,把笔放下,“盛小凡?”
盛辞凡慢悠悠地站好,迷迷瞪瞪地转了个身,双臂搭着陆修阳的肩膀,下巴搁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张教官:“刚刚那个被带走的Oga叫什么?写了没?”
陆修阳估摸着不靠谱的Oga十有八九是艾英语。
张教官亲自完善名单后,对比了一下字体,被自己一笔一划的小学生笔迹感动了好一阵子,决定把打包带下来的麻烦事儿送回去,“行了,都走吧,团支书好好看着,有情况立即汇报。”
“唔,小陆子,摆驾回宫。”盛辞凡纡尊降贵地抬着一条手臂,手耷拉着。
陆修阳:……
盛辞凡的手指动了动,望着陆修阳的目光又柔又软。
陆修阳把还没有干透的头发向后抓一下,细长如玉的五指掠过黑发,他冷静了一秒后深吸一口气,伸出右臂,微微欠身,“是,陛下。”
懵逼一号谢飞:……我确定我还没醉得不省人事。
懵逼二号体委:学神……说好的冷艳高贵呢?
懵逼三号杨务,借着酒劲学模学样地曲着一只手,“小陆子,摆驾……”
“寝宫”这两字还没落下,狠厉的眼刀刮过来,带着冰天雪地的冷意,杨务觉得自己的酒彻底醒了,伸出来的手在求生欲打满后背到身后去。
盛辞凡没把手心搭在陆修阳的手背上,而是慢吞吞地绕到陆修阳身后,“哼,背我。”
陆修阳确定盛辞凡醉得不轻,一面嫌弃一面矮下身,微曲着腿。
盛辞凡不太利索地蹦了一下,乖乖地挂在陆修阳后背上。
陆修阳利落地搂住盛辞凡的腿,头也不回地走出宿管科,留下几个面面相觑的“孤儿”。
张教官一捂额头,认命般的拎着鸡仔一只一只地送回去,人家团支书只管舍友,真正收场的人还得是他自己。
——
盛辞凡微醺的脸颊又红又烫,目光钝钝的,手指戳戳陆修阳的嘴唇,薄如刀裁,嗫嗫嚅嚅地问,“你怎么还在生气啊?”
盛辞凡很瘦,背着一点也不吃力,只是少年温热的呼吸洒在脖颈处,热气勾人,颈动脉搏动得欢快剧烈。
陆修阳重新评估了一下自己的定力,心猿意马地想着自己比柳下惠更柳下惠,做了一夜春|梦而发烧住院的人不该是他。
“没有生气。”
“没生气你还一下午不跟我说话?”盛辞凡胡乱蹭了两下,委屈巴巴的语气软得像只小鹿,“哼,你明明还在生气,小气鬼!”
陆修阳压着笑意,跟喝醉了的人没有道理可讲,盛辞凡明里暗里地躲了他一下午,就连晚饭都特地跟人换了桌,吃完饭还跑别人宿舍喝酒去,这会儿还敢兴师问罪倒打一耙。
“真的没生气。”
陆修阳拧了一下门把,把人摁到床上,掖好被子,好声好气地哄着,“乖,先睡会儿。”
盛辞凡纠结的手拧着陆修阳的衣服,赏心悦目的五官皱成一块,眸光聚着水色,语调填满憋屈,“那也是我的初吻。”
特别认真,又特别可爱!
陆修阳垂眸,生出逗逗盛辞凡的念头。
他双臂撑在盛辞凡的两侧,俯下身,弯唇笑了笑,是个温柔而内敛的笑,如果仔细品,还能品到一丝不怀好意地味道。
没喝醉的盛辞凡也许还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机会捕捉到这一点,但是喝醉了肯定就是百分百地发现不了,他笨拙傻气地跟着笑了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陆修阳的丹凤眼内勾外翘的,微微眯着,像只狐狸精,“为什么怕我生气?”
盛辞凡的眼神依旧迟钝迷茫,老半天才嗓音含糊醺然地回话,“我不讨厌你…所以不想你生气。”
陆修阳的表情倏然变得不太明朗,“不讨厌我就把我亲了,盛小凡,那你是不是该把谢飞杨务他们都亲一遍?”
盛辞凡的脑回路不大机灵地跑了两圈,眼看着那人脸色又阴沉沉的,呆呆呐呐又焦躁慌乱地解释着,“不一样,他们生气了我才不管。”
半晌,又软乎乎地补充道,“可是小哥哥生气了我要哄哄。”
小哥哥……
陆修阳被这一声“小哥哥”喊得没了脾气。
小时候,盛允是三个孩子里最大的,经常奉两家长辈之命照顾两个小奶娃,他会时刻摆出兄长的威严,揪着年龄最小的盛辞凡喊陆修阳“哥哥”……
大约是馋他的糖果,盛辞凡每天都屁颠屁颠地喊他“小哥哥”,陆修阳拜倒在这个称呼下,每天都被盛辞凡成功骗走糖果,直到后来……盛辞凡驻了牙,妈妈告诉他,蛀牙吃糖果,牙齿会掉光光,还会特别疼。
于是,他打定了主意,之后的日子里,盛辞凡再也没办法从他手里骗走糖果,“小哥哥”这个称呼也就渐渐地深埋地底,不见天日……
酒,是个好东西,发明创造者值得被永世传颂,陆修阳如是想着。
“那…你打算怎么哄你的小哥哥?”
“不然,不然你亲回来…也可…”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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