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 被房东抱住的瞬间姜恬并没反应过来。
下楼那会儿她把空调温度调得有点低,吹得整条胳膊冰凉冰凉的,这样喝着热茶才不会出汗,被抱住的时候,她只觉得房东的怀抱异常温暖舒适。
像个避风港。
听见房东说什么“等你需要的时候再还给你”,她还用有点卡机的大脑琢磨了一下,傻了吧唧地觉得这买卖不亏。
有借有还的,还挺讲理。
房东把她紧紧箍在怀里, 他那些压抑的情绪姜恬感觉到了。
他没说原因, 她也没有多问。
甚至非常温柔又善良地抬起手, 拍了拍房东的背。
然后用手臂轻轻拥住了他。
那一刻姜恬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心想, 乖啊, 室友疼你,姐妹疼你。
不就是死了个前男友么, 咱不哭啊。
打断这个拥抱的是lune, 在它一声一声凄惨的叫声里姜恬和房东迅速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了诧异。
Lune是个小淘气没错, 偶尔蹬翻个水杯踢掉盒纸巾的也不算大事, 但它从来没有这么扯着嗓子使劲叫过。
姜恬冲到院子里才看见不知道谁家的大金毛狗溜进了别墅院子里, 种族差异加上身高差异, lune被吓得竖着飞机耳窜到了庭院旁的墙上,可能觉得不安全,又跳上了树。
这绝对是它的超常发挥了,这家伙平时连窗台都跳不上去。
大金毛挺憨厚的, 估计是想要跟lune玩,但lune是个胆小的怂猫,吓得炸成了柿饼牌鸡毛掸子,蹲在树上凄厉地叫。
房东一出去金毛就跑了,看样子是邻居家的狗狗。
“lune下来,没事了,狗狗走了。”姜恬站在树底下扬着头安慰lune。
Lune吓疯了,只是叫,一点要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天色渐渐暗,姜恬急得撩起裙摆就要往墙上爬,被房东拎着后颈拦住了。
“啧。”房东瞥了她一眼,“穿个裙子还总想着爬高呢,老实等着。”
他转身往别墅里走,步子迈得比平时大且快,看上去也是心急的,穿过花园低头时似乎低头看了眼那朵黄玫瑰。
房东这个垂头的动作让姜恬一怔。
他的背影到底为什么有种熟悉感?
能让她在OB那么混乱的地方一眼记住背影。
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他?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lune一声接一声的拖着长长尾音的叫声让姜恬没空想别的。
姜恬看着lune炸着毛的样子有点心疼,不停安慰着它。
别墅区里开着小车巡逻的保安看见lune,隔着院门跟姜恬说:“这猫太小啦,得拿个梯子接下来,它自己下不来的!”
“哦,好,梯子……”姜恬有点手足无措。
哪有梯子啊?
她在慌乱里下意识地回头去找房东的身影。
看见他单肩扛着一架金属梯子从屋里走出来,姜恬悬着的心落地,整个人都安下心来,口不择言:“lune别怕,你爸爸来救你了。”
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
这么说完,她看见房东弯了下嘴角。
房东把梯子打开架在墙边,太阳渐落,黄昏里阳光都变成了柑橘色,他攀上梯子,张开手掌,手里躺着一小块lune最喜欢的小肉干。
“lune,过来。”房东试探着把手伸到lune面前,声音温柔,说出来的话能气死猫,“小肉干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Lune警惕地看着房东,不叫了,毛也渐渐塌下去,一爪子按在小肉干上。
房东笑着抱起lune,垂下头居高临下地跟姜恬说:“你养的小柿饼怎么这么馋?”
姜恬扬着头,站在树底下看着一人一猫的互动,黄昏的光线照在房东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柔和了他脸上锋利的线条。
姜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拿出手机对着他,“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偷拍我?”房东抱着lune从梯子上跳下来,摸着下巴问,“我就这么帅么?”
姜恬白了他一眼,嘴硬道:“一般般。”
房东像是不相信,拿过她的手机扛着梯子边看边走了,lune到底还是受了点惊吓,缩在姜恬怀里瑟瑟发抖,小肉干只吃了一半就不肯再吃了。
姜恬担忧地给宠物医生打了个电话,医生说lune需要安静的环境,一天左右能缓过来,她抱着lune回了自己的卧室。
临进卧室前,房东叫了她一声:“姜恬。”
“嗯?”姜恬回眸。
房东手里抛着她的手机:“手机不要了?”
“帮我放口袋里吧。”姜恬没多想,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托着lune,示意房东把手机放进她长裙侧边的兜里。
房东眉梢微扬,弯了弯嘴角,拎着手机的一角把手机对准她的口袋,一松手,手机坠进口袋里。
他举高双手后退两步,笑着说:“我可没趁机占便宜啊。”
-
Lune被吓到的事情冲淡了餐厅的那个拥抱,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小柿饼趴在姜恬的大床上睡着后,她钻进被子里被蓬松的蚕丝被包裹着,才后知后觉回忆起房东的怀抱。
就好像该有的害羞迟到了几个小时姗姗来迟。
姜恬缩在被子里蜷了下脚趾。
房东抱她了。
抱得还很紧。
这个认知让姜恬总觉得有股烟草香萦绕在鼻尖,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狂跳。
姜恬蒙在被子里瞪着眼睛闷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睡着。
Lune倒是睡得很安稳,打着一阵阵小呼噜。
她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觉得越来越热。
最后腾地坐起来,看向空调。
会不会是空调坏了!
空调上绑着的淡绿色平安结正随着空调风小幅度地起伏着,电子屏上显示当前室内温度是26度。
空调机兢兢业业,并没有偷懒,也没坏掉。
姜恬看着空调上淡蓝色的温度显示,有点烦躁地撩起额前的碎发。
空调没坏。
那就是她有问题了。
不就是抱了一下么。
人家不是说了她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抱回来么。
有什么好失眠的啊!
姜恬就这么辗转反侧地在床上瞎折腾,越折腾越精神,闭上眼睛要么觉得自己还身处房东的怀里,要么就闪过夕阳下房东站在梯子上抱着lune的样子。
鬼使神差地,姜恬摸出手机想要再看一眼那张照片。
手机解锁,她看见了跟房东的小企鹅对话框。
姜恬迷茫了一瞬。
我今天给他发小企鹅了?
看清聊天记录姜恬无语了,是房东拿着她的手机把那张夕阳下的照片给自己发过去了。
这个自恋的人!
姜恬不知道的是,魏醇看见这张照片时有一瞬间的失神。
夕阳暖橘色的光柔和了他面部凌厉的线条,逆光的笑容把他嘴角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隐藏起来。这张照片不像他。
很像是几年前笑得温润的、没有脾气似的江樾。
卜荫别墅区的夜色并不寂静,姜恬的降噪耳机挡住了蝉鸣,邻近12点,她才靠着耳机里的《天堂失火》有了点睡意。
睡眼朦胧,恍恍惚惚间她好像看见一个穿着西服的人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夹着烟。
迈着步子踏进了黑暗里。
很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那年天台上的魏醇。
魏醇?
我大概在做梦吧。
这个想法稍纵即逝,姜恬闭上眼睛,陷入沉沉的睡眠里。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梦到房东拉着她的手腕,轻轻一扯,抱住了她,有力的手臂紧紧揽着她的腰。
甚至梦到了那天姜家别墅,她坐在墙上,房东也是这样轻轻扯了一下她的手腕,她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梦里的房东说:“姜恬恬,跟我私个奔吗?”
凌晨4点钟,姜恬不堪负重,耷拉着眼角从睡梦里挣扎着醒来。
她之前居然觉得被抱一下不亏?
可太亏了好吗!
这个拥抱的后遗症太大了。
她感觉自己在梦里反反复复被抱了无数次!
天才蒙蒙亮,手机已经没点自动关机了,无线耳机也被她睡得掉出一只躺在枕头上,姜恬摘掉另外一只,正准备躺回去睡个回笼觉,窗外的车灯一闪而过。
姜恬眯着眼看过去,愣了一瞬。
房东的车?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姜恬睡意全消,穿着睡裙拉开落地窗往窗外看去,房东的车子停在门前,然后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房东打开车门下来了。
这是姜恬第一次看见穿正装的房东。
跟平时痞里痞气又压抑着心事的房东不一样。
纯黑色的西装,连里面的衬衫都是黑色的,禁欲,带着点冷漠和疏离。
姜恬穿着睡裙愣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看见房东甩上车门,头都没回地按了钥匙锁车。
车子在他身后熄掉车灯,他把车钥匙放进裤兜里,慢慢地走进院子。
脚步真的很慢,像是行了一夜路,步伐疲惫。
下午时不是还扛着死沉的梯子走得意气风发?
姜恬想都没想,光着脚踩着院子里的杂草往外跑,叫了一声:“喂。”
房东那张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看见姜恬之后整个人才重新有了点人气,绷直的嘴角也重新弯起来,态度慵懒又戏谑:“怎么,我不在家你睡不着?”
说完才看见姜恬光着的脚,又蓦地敛了点笑:“去,穿鞋去,跟个原始人似的。”
他声音里带着沙哑和鼻音,像是感冒。
姜恬急急地穿了双脱鞋,再跑出来的时候房东已经快走到门廊,步子依然很慢。
门廊的灯应该是那位前男友先生设计的,灯光特别温柔,声控也很敏锐,房东那么轻的脚步声,那一排柔和的灯光也慢悠悠地亮了起来。
姜恬也就是在灯光亮起来时才看见房东那双发红的眸子,她急急地跟上他的步子,问了一遍:“你这是去哪了?”
“去了趟墓地。”房东估计还记得姜恬怕鬼,开口时有点故意吓唬人的恶劣,但正逢迈过门坎,整个人不太明显地晃了晃,冷白的手扶住了门框。
墓地不墓地的,鬼不鬼的,都再说。
现在有个问题很重要。
姜恬蹙着眉心凑过去,踮起脚用手碰了碰房东的额头:“你很烫啊,是不是发烧了?”
“可能有点吧。”房东不太在意似的。
“我扶你吧。”姜恬说。
房东停下脚步,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恬:“我哪有那么虚弱,发个烧还用你扶?”
姜恬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过了大概十几秒,她才开口,声音很轻很轻:“你还欠我个拥抱吧。”
“嗯?”房东一扬眉,表情很意外,“现在?”
姜恬一把揪住房东的衬衫领,往下一拽:“对!现在!你逞什么能,下午时候要抱抱要得不是挺自然的么,生病了又逞能!”
房东被她扯着领口,顺势揽着她的背把额头靠在了她颈窝的位置,低声笑了两声:“还真是有点走不动了,破墓地风真凉。”
那点不正经的语气极不自然。
飘着浮着似的,大概只是用来隐藏某种积压在心里的沉重吧?
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担心。
他的额头滚烫。
姜恬觉得自己不止是颈窝,连心脏都被烫了一下。
她手指蜷缩了一瞬,声音小小的:“扶你进去休息吧,这儿的风也凉。”
房东非常得寸进尺。
发着烧一副要撒手人寰的样子也不老实,一只胳膊搭在姜恬肩上,带着重重的鼻音,低音炮似的在姜恬耳边说:“去你屋吧,我可太虚弱了,上不去二楼。”
作者有话要说:没抱之前的魏醇:我哪有那么虚弱,还用你扶?
抱了之后的魏醇:我可太虚弱了上不去二楼,去你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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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有人说我短小了!哼!
我结束漂泊回家了!立马就存稿,明天就双更!
明天见!
(为啥你们留言越来越少了,是我提不动刀了还是我醇哥不够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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