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恬恬, 你到底为什么躲我?”
姜恬本来以为自己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想着房东如果问起来她就说自己工作太忙了,朋友应酬太多了之类的。
没想到房东只是伸手勾住她的包带,她就开始结巴,之前准备好的台词一句没用上,开口就露怯:“谁、谁躲你!”
还是那只冷白色的手,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看着修长而有力度, 拎起89斤的她估计也就像是拎个鸡仔毫不费力 , 但这人只是伸出手指, 勾了勾她的链条包带。
让人心头蓦地一跳。
房东眯缝着眼睛看了眼高灿他们车子离开的方向, 似笑非笑:“不是躲我?”
“不是!”姜恬矢口否认, 用扯回包带的动作来掩盖自己的心虚,眼睛到处乱飘, 又是一句傻话, “我躲你干什么!”
房东身上带着一点没消散的烟草味,姜恬瞄到他手里拿着半截用纸巾包着的香烟。
看见她之后才熄灭的?
这个披着痞子皮的家伙, 偶尔露出点绅士真的让人招架不住。
“啧。”房东手里的包带被扯走, 直接拉上了她的手腕, 带着人往别墅里走, 边走边调侃,“没躲我你整天跑出去?约会?刚才不是还跟那几个小崽子说你没男朋友?”
他居然管人家刚高考完的少年叫、叫小崽子……
姜恬突然有点想笑。
嘴角才刚刚翘起弧度,正好走进门廊灯的声控位置,那一排不过分刺眼也足以照亮路径的廊灯慢悠悠地亮起, 这是江樾的设计。
他的灯跟人一样温柔。
嘴角又慢慢抿起来,微小的弧度消失了。
天蓝底色的照片浮现在姜恬眼前。
少年温润的笑脸。
仔细想想,其实照片上的少年跟那年姜恬遇见的江樾也差不多,只不过成年之后气质变得更加成熟。
世界真的很小,她没想到自己在飞机上遇见过的人,居然就是这栋别墅曾经的主人。
那年魏醇刚刚走红,姜恬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救命恩人成了炙手可热的歌手,恨不得每天单曲循环个100遍。
回法国的飞机上姜恬一直带着耳机听《天堂失火》,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实在是有点累,总是向后仰着也不舒服,她按着扶手旁边的按钮,想要调整一下椅子靠背,坐起来抻抻腰。
按了半天,没感觉椅背有什么变化,再一看旁边,身旁的一位睡着的男士被她把座椅靠背按起来了,整个人慢悠悠地跟着椅背一起升了起来,带着点茫然地睁开眼,看过来。
“……”姜恬赶紧摘了耳机道歉,“抱歉抱歉,我以为这边的按钮调的是我的座椅,打扰您了。”
男人面相温润,眉眼间都是淡淡的笑意,轻轻摇头:“不要紧。”
连声音都十分柔和。
“那,还要给你调回去吗?”姜恬注意到他眼底有一点黑眼圈,看上去似乎是带了点疲惫,试探着问,“到巴黎还要7个小时,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用了,谢谢。”男人按了按眉心,态度很温和,“在飞机上也睡不着。”
正逢空乘推着饮品车过来,空乘低头询问:“您好,需要喝点什么吗?”
姜恬和男人同时开口:“一杯热水,谢谢。”
两人说完都愣了一下,相视而笑,长途航班能遇上聊得来的同伴是好事,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那天姜恬从包里翻出一小盒干迷迭香茶,倒了一点在热水里,扭头问他:“你要不要也来一点,安神的。”
男人笑了笑,把一次性水杯递过来,迷迭香从姜恬手里的小瓶口倾入热水,皱巴巴的叶片舒展开,淡淡的清香随着蒸汽一起传出来。
他抿了一口,礼貌又客气地问:“请问,这个是什么茶,味道很特别。”
姜恬那时候几乎每天都在回忆跟魏醇在楼顶相遇的那个晚上,可能是爱屋及乌,想得多了也就不经意间学上了一点魏醇那种不正经的语调。
她一笑,不怎么正经地说:“是毒药,见血封喉。”
江樾愣了愣,突然垂着眸子温柔地笑开了,他说:“你这句话特别像我弟弟。”
他这样笑着时,姜恬脑海里就突然闪过一句话: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好温柔的男人,可惜她只喜欢痞子。
姜恬沉浸在往事里。
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人,像是一团被阳光烘烤得暖呼呼的被子。
真是太难太难被遗忘了。
连偶尔一面的姜恬回忆起来都把他的一颦一笑记得那么清楚。
何况房东。
有人说,一生所求,爱与自由。
但姜恬自由得太久了,像是没有根系的浮萍,浅浅漂浮在水面上。她有足够的自由,爱情更是不敢奢求,想要的只有一份安心。
且不说房东能不能被她从弯的掰回直的。
光是他心里这位优秀又温润的白月光,就让堵得人心里难受。
昨天苏晚舟说的话还在耳畔,“怕屁,喜欢就上啊,去睡他。”
可是……姜恬怂唧唧地收回那点跃跃欲试的小触手,心想,还是算了吧,喜欢上房东这件事,就当成秘密,慢慢忘掉算了。
“……你说你,养个猫也不管,整天就往出跑,合着你这猫是给我养的?”
魏醇想拿lune当借口试探姜恬的行踪,自己说了半天,回头一看,姜恬正鼓着嘴,目光放空,像一只呆呆的河豚。
魏醇对姜恬还是挺了解的,他知道,小姑娘这样的神情就是压根没听他说话,神游四海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而且还是在思考,不是胡乱发呆。
“啧。”魏醇打了个响指。
姜恬果然像是才被惊醒一样,看向他。
魏醇突然就有点烦躁,这两天他看着姜恬乐呵呵地跟着其他男人出去,玩到晚上又乐呵呵地回来,反而看向他的时候眼底带了点戒备。
防贼似的,让人十分不爽。
之前以为人家看上他了的事,多半是错觉。
自恋了一回到是没什么,让他心烦的是,姜恬到底是看上谁了?
刚才车里那帮小兔崽子吗?
“你多大?”魏醇舔了舔后槽牙,突然开口。
“……20。”姜恬像是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回答得有点迟疑。
才20岁?
那跟刚才那帮17、18的家伙好像也差不多?
魏醇皱了皱眉,烦躁更甚。
“过来,跟你谈谈。”魏醇把人拉到沙发里坐下,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到姜恬对面,语重心长,“男人吧,普遍都比女性成熟得晚,心理年龄偏小,你知道吧?”
姜恬愣了愣,诧异地看着房东:“……我不知道啊。”
怎么、怎么就突然聊起心理年龄这种深奥的问题了。
姜恬想说,我就是个调香水的,我不懂这些啊。
房□□然严肃:“不知道你就听着!男人心理年龄小,你找个18岁的小男朋友心理年龄只有14、15岁,哪知道怎么疼你,跟你谈恋爱都是觉得你长得漂亮,看腻了就分手。”
“……哦。”姜恬面对房东这番老父亲般的言论,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能点头。
“记住了没?”房东又问。
无故被教育的姜恬面无表情:“记住了。”
房东指了指窗外,绷着脸:“记住了就少跟那帮小崽子出去,你要找男朋友最好就找比你大5岁的,心理年龄跟你般配,刚好比你成熟一点点,温柔体贴还会照顾人。”
夜色正浓,lune迈着猫步爬上沙发,“喵”地一声趴在了姜恬腿上。
姜恬是真的有点反应不过来,房东说她躲着他的问题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会儿怎么就开始讲上男性心理问题和择偶年龄了。
但她突然好奇,多嘴问了一句:“那你多大?”
房东像是没料到她会问这种问题,偏过头咳了一声,才说:“25。”
25?
那不就比她刚好大5岁吗?
……总觉得哪里隐约不对劲?
房东像是没话找话:“今天去哪玩了?”
姜恬犹豫了半秒,轻轻吐了口气:“附中。”
“哪儿?”房东一怔。
“附中。”姜恬看向他,“我去看江樾的照片了,那个光荣榜上的人,是你口中的江樾吧?考了省高考状元的人。”
“啊,”房东沉静了片刻,“他就乐意看书学习,考个破状元眼睛都快瞎了,500度近视。”
他语气里的熟稔和埋怨像是一根小刺,轻轻地戳了姜恬一下,她蜷起指尖,淡淡说:“他很优秀,也很好。”
房东却没像往常一样沉浸到某种回忆中去,只是有些意外:“你看他干什么?附中就一张傻唧唧的证件照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想看地下室里有一堆相册,连他小时候光屁股的都有,跑去附中看什么?”
“算了,”房东说完又是一摆手,“今天不提他,先说说你。”
姜恬一紧张抚摸lune的手重了些,被脾气越来越大的lune用软乎乎的肉垫拍了一爪子,她舔了下嘴唇,干巴巴地问:“说我什么?”
“我前两天无意间…咳,无意间听到你打电话。”房东看上去比她还紧张似的,摸出烟叼进嘴里,又摸出打火机,按了好几下才勉强把火点着,“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这人谁啊?”
这话问完,他像是才意识到对面坐着的是姜恬,点着的打火机又灭掉,抽出嘴里叼着的烟,一扬手,跟打火机一起丢在了沙发上。
姜恬没想到房东听见了自己的电话,大惊失色,十根手指扭成一团,瞪着眼睛看向房东。
房东摸了摸鼻尖:“打火机从楼上掉下来,我下来捡,正好听见你打电话……“
你是帕金森吗?
你是小儿麻痹吗?
你是手瘸了吗?
连打火机都拿不住?!
姜恬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被房东摆手打断了。
他说:“别说是你那个发小,那人我了解过了,在OB整年包着VIP包间,一个月带去的女孩没有10个也有8个,典型的花花公子,不靠谱。”
见姜恬没说话,房东“啧”了一声:“是上次接你去西郊那个男的?那人一看脾气就不行,黑着脸像人家欠他几百万似的。”
怎么就说到姜忬了?
“不是……”姜恬开口。
“不是?”房东眉心一蹙,“不会真是那几个小孩儿里的吧?那更不行了,那个年纪的孩子懂个屁,心里就只有游戏篮球和装逼……”
姜恬见房东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他:“我说的喜欢的人是魏醇。”
姜恬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心虚,她已经好几天没听过魏醇的歌了,连做梦梦见的都不是顶楼天台上的魏醇,而是房东。
那天站在冰激凌店里,灵活地转着冰淇凌勺子不让她抓住的房东,还有他笑起来时那种痞气又张扬的样子。
对不起了魏醇,借你当一下挡箭牌。
魏醇的名字一出来,房东脸色变得非常古怪,半晌才舔着嘴角问:“你都没见过他,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声音喜欢他语调啊,我疯狂爱慕他,作梦都想嫁给他。”姜恬说完顿了顿,毕竟心虚,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加情深意切,姜恬说了点实话,“而且我见过魏醇,他救过我的命,是我要以身相许的救命恩人。”
房东猛然抬起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醇恬会晤——
魏醇:你到底喜欢谁?
姜恬:魏醇。
魏醇:...我醋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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