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小说:不治病就被宠 作者:鹿拾
    女人被他一通抢白,登时气得面色铁青:“哪来的神经病,有病就吃药好吗!”

    季飞泉吊儿郎当地往那一站,还偏就跟她杠上了:“第三精神病院444号床位出来的,你不跟我是病友吗,怎么,这才两天,就不记得我了?不能啊,咱俩是同一个病,难道你又加重了,还发展成了失忆?”

    沈鹿本来正在喝水,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

    女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我病友啊,”季飞泉摆出一副惊讶过度的表情,“怎么了你,不光失忆了,还有妄想症?妄想自己是什么全国首富的女儿,老马家的千金,还是老王家的儿媳妇?”

    女人气得浑身发抖,她正想说什么,跟她同桌吃饭的同伴忙拽住她的胳膊,安慰她道:“好了好了,别跟他吵了,那人有病。”

    季闻钟也把他亲哥拉回来:“够了,别闹了。”

    两人被迫休战,服务员迅速收拾了一地狼藉,给他们端来一份新的鱼子酱。

    那女人估计被气得狠了,还在跟同伴吐槽:“神经病,哪来的土包子,穿那一身什么东西,还点什么鱼子酱,有那欣赏品味吗?”

    她同伴继续安抚:“别气别气,你就当被狗咬了。”

    “我去,”季飞泉忍不住转身,“别寒碜狗了行吗,就您身上那味儿,喷了几吨香水啊,狗闻了你都要打喷嚏的。”

    季闻钟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闭嘴!”

    季飞泉一脸不满,冲沈鹿揪了揪自己的衣服:“我这赛车服,她看不出来?”

    沈鹿正往嘴里送意面:“唔……我觉得,她可能也不懂你的品味。”

    季飞泉又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那女人没再说话,这才压低声音问季闻钟:“她到底是谁?”

    “你问我?”季闻钟诧异抬头,“你在宁城待了三十多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那就不管了,不认识,爱谁谁。”

    季飞泉将视线投向那碟鱼子酱——黑色的鱼子酱盛放在一个很浅的容器里,只有薄薄一层,底下的小碗中盛着冰块,保证鱼子酱不会因温度升高而影响口感。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下一秒却发出一声不知道是享受还是痛苦的“呃”,眉头跟着皱了起来:“就这?”

    季闻钟在帮侄女切牛排,闻言道:“不然你想要什么?”

    季飞泉:“我还以为能有什么无与伦比的口感,谁知道吃起来这么的……腥啊。”

    季闻钟毫不留情地落井下石:“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西方人餐桌上的奢侈品,并不怎么符合中国人口味,像你这种不常吃鱼子酱的就更接受不了了,可你偏要点,那麻烦你吃完。”

    “……”

    季飞泉看着那一小碟鱼子酱,表情扭曲了。

    沈鹿见他实在痛苦,忍不住好心提醒:“其实,你可以配着饼干或者面包吃,会好受一些。”

    “你怎么知道?”季飞泉惊讶地看过来,“你吃过?”

    沈鹿连忙闭嘴。

    “你吃过你不提醒我?你这小坏蛋。”季飞泉说着就来掐他的脸。

    季闻钟见状,登时拧起眉头:“把你的手拿开。”

    季飞泉嘴角一扯,冲自己占有欲发作的弟弟比了个“国际通用友好手势”,又跟服务员要了一根法式长棍,准备对付那碟鱼子酱。

    沈鹿正打算观摩一下他要怎么用法棍配鱼子酱,余光忽然扫到对面的季闻钟朝自己伸出手,轻轻替他擦去了嘴角沾到的一点意面酱汁。

    沈鹿愣了一下,错愕抬头,就看到季闻钟也是一顿,后者触电般缩回手,连忙别开眼,不自然地捂嘴轻咳一声:“抱歉,刚才……没忍住。”

    季飞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给弟弟一个“你不要这么明显吧”的眼神。

    季闻钟低着头装没看见。

    沈鹿抽了张餐巾纸,把嘴角的酱汁擦干净,同时心里有点疑惑——正常人会主动帮朋友擦嘴角吗?

    这位季总怕不是……

    不不不,他一定是小黄漫看得太多了,不应该这样揣测一看就是正经人的季总。

    他艰难地控制住自己不安分的思维,一边喝季飞泉点的酥皮汤,一边仔细聆听店里流淌的音乐。

    他们隔壁桌坐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性,在用英语小声聊天,沈鹿听着音乐,耳朵不自觉就把她们聊天的声音也收录进来。

    虽然不是完全能听懂,但还是大致知道她们在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之类的话,估计是听不懂中文。

    渐渐地她们又聊起了店里的环境,谈到墙壁上的装饰画,过了没多久,沈鹿从她们的交谈间捕捉到了“画展”这个词。

    季闻钟应该也听到了,因为沈鹿看到他动作明显一顿。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开始频繁提起一个人名,大概是说画展上会展出这个人的画作,她们很想去看看。

    沈鹿有点坐不住了——很凑巧,她们提到的这个人名是一位他非常喜欢的近现代画家,虽然不太出名,但沈鹿对他的画情有独钟,可惜传世的画作太少,只能从网上看看,一直没能见到画作真容。

    他忍不住向她们看过去,很想问问究竟是谁举办的画展,什么时候开,他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他正在犹豫,对面的季闻钟突然咳嗽两声,起身主动跟那两位外国友人打了个招呼。

    沈鹿:“……”

    他没看错吧?

    他们搭讪之前要事先请教大哥的季总,居然主动去跟别人打招呼了?

    中文似乎限制了季总的表达能力,一切换到英语,他聊天水平直线上升。两个外国人也不介意吃饭途中被人搭讪,很愉快地跟他攀谈起来。

    五分钟以后,季闻钟回来了,坐下第一句话便问沈鹿:“你想去看画展吗?”

    “啊?”

    季闻钟:“我刚才看你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我也很感兴趣,所以就去问了问——她们说这个周末会有一场画展在‘千原画廊’举办,举办画展的是一位艺术收藏家,据说他手上有不少名画,会在这次画展上展出。”

    沈鹿咬着叉子,心说自己在宁城住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什么“千原画廊”,不禁疑惑道:“那是什么地方?”

    季闻钟:“是新开的画廊,这位收藏家自己开的,以后会经常在那里举办画展。”

    沈鹿心说:原来如此。

    看来对画作痴迷的收藏家不止季闻钟一个。

    季闻钟又说:“我已经打听到地址了,如果你想去的话,我试着跟那个办画展的人接触一下,好像要熟人才能进去。”

    沈鹿一阵惊讶,心说季总这行动力也太强了吧,五分钟打听清楚了这么多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不,主要是我自己想去,”季闻钟执起汤勺喝了口汤,又放下了,大概不是很喜欢,“我初来乍到,正打算结识一些朋友,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

    话说到这份上,沈鹿再推拒就显得不给面子了,于是他道:“那……也好,如果真能去的话,你记得叫上我。”

    “好,”季闻钟眼神柔和,“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画室。”

    天已经彻底黑了,几人用完餐准备离开,临桌的女士也准备走,季闻钟又跟她们聊了两句,她们还夸赞“你英语真好”。

    沈鹿因为多塞了两块饭后甜点,吃得有点撑,季闻钟应该是看出来了,把他大哥和侄女先打发回家,然后提出想沿街散步,饭后消食。

    于是沈鹿跟他并排走着,慢慢往画室的方向溜达。

    季闻钟主动挑起话题:“其实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哪个美院的学生,让人去查,却发现查无此人。”

    沈鹿:“唔。”

    他倒确实伪装成美院学生过,还欺骗了一小的门卫大叔。

    “所以,你不用上学吗?”季闻钟问出了困扰自己已久的疑问,“像你这个年纪,应该在学校才对吧?”

    沈鹿想了想,还是选择隐瞒自己是身体原因才不上学,而道:“上学……好像也没必要吧?”

    季闻钟一愣。

    随即他无奈道:“好像也是,以你现在的画功,在学校确实难以再学到什么了。”

    沈鹿点点头,顺着这个话题回忆说:“我三岁开始画画——那时候还是拿着蜡笔到处乱涂——我妈妈不太管我,一切我喜欢做的她都支持,我爸爸……唔。”

    不知道为什么,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季闻钟疑惑地看来,却没等到下文。

    沈鹿略过“爸爸”这个话题,继续道:“我妈妈支持我,给我报了绘画班,起初我很开心,但很快我就发现我和同学们不一样——我觉得他们太笨了,老师教的东西明明那么简单,他们画出来的却那么丑,最关键的是,他们自己还觉得自己画的很好看。”

    “所以我跟妈妈说,儿童画我已经学会了,我要学更高级的东西,于是她给我报了素描。”

    “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在那个素描班里,我是全班最小的学生。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但不是因为他们笨,而是我学得太快,理解得太快。他们觉得光影的关系很难把握,透视令人迷惑,而在我眼里这些东西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他们觉得观察物体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反复绘制素描线条极其枯燥乏味,然而我却乐在其中,甚至下了课也不走,在画板前一坐能坐一整天。”

    “绘画是我唯一的天赋,”沈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除此之外我别无所长,我只想做我喜欢做的,只想接触我感兴趣的,虽然让我学习文化课我也能学会,但我没那个耐心,我唯一有耐心做的事就只有画画。”

    季闻钟停下脚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的天赋,足以让很多人羡慕了,包括我。”

    两人站在路灯下,柔和的灯光为他们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边。

    季闻钟又说:“那我可不可以顺着推理一下——你说你只想接触感兴趣的,只会把耐心分给喜欢做的,那你现在跟我在这里散步聊天,是不是表明,你并不讨厌跟我接触?”

    沈鹿一愣。

    这……还是他们连搭讪都不会的季总吗?

    这几天里季飞泉到底都给他传授了些什么?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