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飞泉拖长音发出一声“哦”,扭过头来, 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向季闻钟:“喝酒了就会叫我哥……”
季闻钟提起了十成的警惕:“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走走走,吃饭去, ”季飞泉心说等一会儿到饭桌上还由得了你吗, 又问,“对了, 你车呢?”
季闻钟:“我让司机先开车回去了, 谁知道你突然过来。”
“那走吧,上我车,”季飞泉冲两人一挑下巴, “还好我当时考虑到实用性买的四座, 不然还带不走你们两个了。”
这货为了假装已经离开, 居然把车停到了两百米开外,三人走到跟前,沈鹿和季闻钟不约而同地拉开后座车门, 一左一右地上了车。
“……你俩还真是默契啊, ”季飞泉忍不住道, “为什么不坐前面?”
季闻钟神色坦然:“我坐我自己的车都是坐后座,习惯了。”
沈鹿语气认真:“坐前排会不太舒服。”
季飞泉用眼神表达“信你们才有鬼”,一脚油门踩下去,跑车“轰”的一声窜了出去。
沈鹿:“……”
他以后还是别上这种车了吧。
太刺激了,他心脏真的受不了。
银色超跑在晚高峰的马路上穿梭,像只灵活的野猫, 好像任凭前面怎么堵,也堵不住这位恣意的车手。
在第n次以不足五公分的惊险距离与旁边车擦身而过之后,季闻钟终于忍无可忍:“季飞泉,你到底是来开车的,还是来炫技的?”
“我没炫技啊,这就是我正常开车,我要是炫技,那可能只需要两个轮子着地就够了。”
沈鹿想象了一下“两个轮子着地”是怎么样一番情形,觉得自己心脏更不好了。
季飞泉凭借其高超的车技,硬是把需要堵半小时的路缩短到了十分钟,成功抵达了目标地点。
沈鹿连忙从车上下来,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这世界太美好,他还没有活够,打死都不会再上季飞泉的车了。
然后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烧烤味。
……这是什么地方?
烧烤一条街?
季闻钟也下了车——季总大概这辈子都没来过这种独具特色的大排档,四下环顾一圈,眼中透出十成十的质疑:“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吃?”
“怎么样,没见过吧?你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我当然得带你开开眼界,”季飞泉揽住他的肩膀,“就是这种路边小摊,夜市大排档,才能吃出人间美味——上次那个西餐厅是什么玩意啊,那不行,太没意思了。”
沈鹿盯着他的背影,心说这位二世祖,二得还挺有个性。
能吃得起六位数的西餐,也能品得来路边摊烤出的烧烤。
这一条街上全都是烧烤摊和火锅店,名字还都起得差不多,什么“陈记”“刘记”“张记”,一眼望去压根儿没区别,但季飞泉却好像很了解似的,径直走向其中一家:“老板,来个菜单!”
……也不知道是来吃过多少回。
太阳还没落山,天气依然挺热,店里也没空调,三人索性没进去,在外面阴凉处找了张桌子落座,围着小方桌一人占了一边。
季闻钟满脸都写着不自在,好像原本饮甘露的鸟儿被强行按头吃鸡粮,他非常憋屈地敛着两条长腿,坐在路边摊的小板凳上,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被迫营业”。
季飞泉先要了几瓶冰啤,递给季闻钟一瓶,对方立刻拒绝:“我不喝,你要开车,也不能喝。”
“我叫代驾,”季飞泉铁了心要灌他,“是不是兄弟,是就陪哥哥喝酒。”
季闻钟心比他还铁:“就算咱俩今天分道扬镳,我也不会喝这个酒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沈鹿看着啤酒瓶上起的水汽,觉得十分口渴,小声道:“我也想喝。”
“你就算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负不起那个责。”季飞泉说着转头扬声,“服务员!再来瓶北冰洋!”
北冰洋……
这充满年代感的牌子。
烧烤摊店面不大,总共就一个服务员,正在店里忙,估计是没听见。季飞泉索性起身:“我去给你拿,你可别喝酒。”
他进店里拿汽水,借了个起子边往外走边开盖,光注意瓶子没看路,一不留神跟其他客人撞了一下。
他连忙稳住,没让汽水撒出来,被他撞的人摆摆手,示意他没事。
插好吸管的汽水递到沈鹿手里,沈鹿嘬了一口——还是熟悉的橘子味。
他记得上一次喝这个汽水还是在初中。
季飞泉等服务员忙完出来,跟他点了单,转头又尝试灌自己弟弟酒。
可惜季总这功力也不是说着玩的,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整个人好像化成了一尊冷峻的雕像,任旁边人怎么烦他都不带眨一下眼睛。
沈鹿越看越觉得神奇——季总这定力也太强了。
傍晚还不是烧烤摊人最多的时候,因此烤串上来得还算快,季飞泉也不知道点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沈鹿从里面拿了一串鸡翅,细嚼慢咽地啃上了。
他其实不怎么饿,不过烧烤确实香。
垃圾食品,就是好吃。
季飞泉从盘子里捡出一串奇奇怪怪的东西,递给季闻钟:“来,这个给你。”
季闻钟疑惑着接过:“这什么?”
“别问什么,你吃就行,好东西,你哥我还能坑你不成。”
季闻钟将信将疑,心说你坑我坑得还少吗,把不明烤串凑到嘴边咬了一口,首先尝到的是辣椒和孜然的味道,紧接着就是一股无与伦比的……尿骚味。
沈鹿坐在他对面,就看到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眉头紧紧拧起,拼尽全力忍住没吐,喉头艰难地滑动了一下:“这到底是什么?!”
“说了好东西啊,”季飞泉又给他递来一串烤韭菜,表情非常的不怀好意,“还有这个,男人的伙伴,快吃。”
沈鹿拼命想忍住不笑,可季总的表情简直是在狠命戳他笑点,他连忙捂住嘴,强迫自己别笑出声。
然而季飞泉还是发现了,他指着沈鹿,也边说边笑:“你笑什么,你笑什么?你又懂了是吧,我发现你这小孩懂的还真多,以后别忘了教教我们这位纯情老处男。”
沈鹿终于忍住笑,看了一眼季闻钟:“他才不纯情,他都知道‘咬’是什么意思。”
季闻钟:“……”
他真的好冤啊。
季总完全不想为自己辩解,反正也解释不清,把那串烤羊腰子放在一边,主动跟季飞泉划清界线:“从现在开始,你别塞东西过来,我不会吃的。”
季飞泉:“别啊,哥也是为你好,吃哪补哪,为你们以后的幸福生活考虑,是不是?”
季闻钟婉拒,擦了擦手,掏出手机:“谢谢,我不需要。”
这时候服务员端来了更多的烤串,季闻钟立刻抢过一盘羊肉串放在自己跟前,再不肯碰任何看起来奇怪的东西。
没人肯陪季飞泉喝酒,他只好自己一个人喝,边喝边吹牛皮,还时不时地抖两句他弟弟的黑料。
季闻钟一开始还想制止他,发现毫无用处以后索性放弃了,低头吃自己的东西,眼皮都不抬一下。
沈鹿津津有味地听着,开始嘬第二瓶北冰洋,就听季飞泉说:“我再给你讲一个事,季总小时候特别好骗——也不能算小时候吧,就他差不多……嗯,十年前?真的,我说什么他信什么,对我这个大哥忠心耿耿,我当时……”
他话刚说到这里,服务员突然出现在旁边:“打扰一下,先生,那辆银色的跑车是您的吗?”
季飞泉一愣:“是啊,怎么了?”
服务员:“刚老板跟我说,看到那辆车开走了,他记得车是您的,所以赶紧让我来问一下。”
季飞泉心头一跳,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车钥匙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难道是他进店拿汽水,跟那位客人撞上的时候被顺走的?
他当场骂了一声“靠”,起身就追。
沈鹿愣在原地,转头看向季闻钟:“我们是不是也……?”
“我车不在这,想追也追不上吧,”季闻钟说,“何况,你也不能跑步。”
“可是……”
季闻钟稍加思考——他刚被季飞泉耍了一通,现在还不爽着,实在不是很想帮他抓什么偷车贼,这货吃个烧烤居然还能把车钥匙弄丢,真是不值得同情。
但那毕竟也是他亲哥。
终于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喂嫂子,你到了吗?到了的话帮我哥追一下他的车,他车……”
“他车被偷了是吧?”电话那边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我已经拦住了,正在教训……这孙子。”
电话里传出一声惨叫,沈鹿合理怀疑“教训孙子”中间的停顿是因为说话的人狠狠用脚碾了一下偷车贼。
季闻钟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哦,是吗,那就好。”
而正在这时,手机里漏出一声更为响亮的怒骂:“季飞泉!你给我滚过来!车你都能弄丢,你sui不sui!”
季闻钟迅速把手机拿远,并掐掉了电话。
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一脸懵逼的沈鹿:“……”
季闻钟波澜不惊地拿起一串烤面筋,慢条斯理地咀嚼。
沈鹿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告诉嫂子让她过来的?”
“就在季飞泉骗我吃羊腰子之后。”
“……”
沈鹿沉默了。
他看向季总的眼神有些肃然起敬。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级手段——借刀杀人?
以及……君子报仇,十分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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