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谴责
坚决反对
当自己是外交部吗
沈鹿诧异地瞧他一眼, 没吭声。
他接过母亲递来的筷子,结果刚拿起来, 缠着绷带的掌心便是一痛。
这可惨了。
手心受伤,不光没法画画, 连筷子都没法拿了, 一动就疼。
季闻钟看出他的犹豫,递来一把勺子“试试这个实在不行的话,我喂你”
沈鹿正在尝试用左手拿筷子,听他这一句话,登时吓得手一抖,筷子直接掉在了病床上, 他惊恐地睁大眼“不不用了”
让季总喂饭
季总木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给他喂饭吗
他会消化不良的
沈鹿想象了一下那画面, 顿觉无比恐怖,连忙拿起勺子, 把每样菜都拨到自己碗里一点,跟米饭搅和搅和, 疯狂往嘴里塞。
季闻钟看得一言难尽“慢点吃, 别噎着。”
至于吗
不让他喂饭就不喂吧, 也不至于这么恐慌
三人各自吃饭,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气氛或多或少有有那么些古怪。
沈鹿左手拿勺子还是很不方便,心想在伤口不疼之前他怕是只能吃手抓饼这种不需要筷子的食物了。
沈晴并没打算在医院留宿, 吃过饭她便准备离开, 把空间还给他们二人世界。
沈鹿暂时不想单独面对季闻钟, 忙试图拦住她“妈,你要不今晚留下来陪我呗”
沈晴诧异道“为什么不是有季闻钟陪你”
沈鹿疯狂朝她递眼色“你看这沙发这么小,季总睡不下的。”
“他睡不下我就睡得下”沈晴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可能还真能睡下,“睡得下也不睡,我都订好酒店了,放着酒店的大床不躺,在这委屈自己,我想不开”
沈鹿“”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可是她儿子啊
沈晴走到门口,顺便把垃圾捎走“总之,有事给我打电话,早点休息,拜拜。”
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沈鹿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季闻钟在沙发上坐下来,翘起优雅的二郎腿,把手搭在膝盖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说吧,当年为什么拖着不做手术”
沈鹿浑身一抖,就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身体往后挪了挪,把枕头靠在身后,眼神躲闪“因为不想做”
“为什么不想”
沈鹿沉默了。
不想就是不想,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阿姨说她劝不动你,所以这坏人只能由我来当,那你现在有没有改主意,想不想乖乖听医生的话”
“还是不想。”
季闻钟眉心微微地蹙了一下,他起身从沙发转移到了床边“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季闻钟这个人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威慑力,冷不防这么一接近,沈鹿顿觉更加心虚,垂眼思考了好一会儿“如果我说出来,你可以不骂我吗”
“那要看你这个理由的可接受程度。”
沈鹿蜷着腿,没前没后地说“之前在交流会上,有个画家问我,那幅孤雁是不是我自己画的。”
“嗯”季闻钟没料到这个话题跳跃,“怎么,他跟抄袭事件有什么关联”
“不,他只是出于好奇,”沈鹿说,“他当时说,我这个年纪,不应该画出这样一幅作品,他说他能感受到画中的孤独与绝望,那或许是他们那个年纪的画家才拥有的人生经历我当时没有反驳他。”
季闻钟没接话,静静地等他继续说。
“后来,网上骂我抄袭,也有人举出了这个观点,说那位女画家因为被癌症折磨,身在病中才能画出这么苍凉的东西,而我算什么,我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上学多读书,别净想着走捷径什么的。”
“我当时就觉得好委屈,”沈鹿攥了一下手指,“那幅画就是我跟你说我生病休学的半年中画的,那半年中,我有了许多与平常截然不同的灵感,我想要将它们表达出来,却又没有足够的体力支持,所以一直画得断断续续,半年只完成了一幅。”
不知怎么,季闻钟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沈鹿“我很讨厌别人用年纪说事,你这么小能懂什么,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你这么想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我说的对之类的。”
“在我看来,影响一个人眼界的,或许和年纪有关,但绝不局限于年纪,以为年纪小就一定不懂某件事,一定没有怎样怎样的人生经历,一定画不出这样那样的作品,这又未尝不是一种局限说出这种话的,往往是三四十岁,或者更加年长的人,试问他们跳出这种局限了吗既然没有,又有什么资去教训别人呢”
“你说的对,”季闻钟道,“一个人的能力、阅历是不能单单用既往经验来评判的,纵然既往经验给了我们很多便捷,但依然不能将它作为唯一的标准。”
“所以,女画家身在病中可以作出那样的画,我为什么就不可以”沈鹿说,“因为年纪小,就不可以痛苦,不可以孤独,不可以绝望我很想问问他们,他们体验过死的滋味吗或许他们没有,可是我有。”
季闻钟眼中划过一丝惊诧“什么”
“每次喘不上来气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要死了,濒死状态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它会让世界变得灰暗、扭曲,会让你看到一些平常看不到的景象。如果我需要这种体验来激发灵感,那我就出去跑上三圈,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成功地激活这种状态。”
季闻钟心头剧震,音量也不受控制地抬高了“你在说些什么”
沈鹿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病痛本身也是一种艺术,艺术本身就不仅仅是一种享受,它有时候也是一种折磨,人在快乐状态下和在痛苦状态下感受到的艺术是截然不同的,我无从比较出二者谁更优秀,因为它们对我来说同样重要,哪一个我都不想舍弃。”
季闻钟张了张嘴,竟然没接上话。
沈鹿“你不是问我当年为什么不肯做手术吗,因为我当时正忙着抒发我新获得的灵感,任何身体上的改变都会打扰到我的创作,所以我拒绝了,并且,现在也不后悔。”
季闻钟“”
他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你就不怕万一病情突然加重,你”
“会因此丢了性命吗”沈鹿平静地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追求艺术本身就是一种信仰,如果真的能为了信仰而死,也不应该有任何遗憾,反而是快乐的。”
季闻钟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打量着他,似乎在重新审视面前的人“之前你说,天才从某种意义上讲都是疯子,我觉得这形容的应该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才对。”
“唔”沈鹿别开眼,不太想接受他的审视,“我本来就是呀,不然我们怎么能够互相吸引,在疯子眼里,只有疯子才是同类。”
季闻钟好像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好看的眉皱紧了,表情变得外严厉。
沈鹿感觉到了他身上的低气压,赶紧试图往回找补,主动凑上去拍他的胸口“好了好了,不气不气,我还没病到危及生命的程度,真的,不会死的啦。”
季闻钟扣住他的手“你居然以会不会死来作为衡量自己健康的标准”
沈鹿“”
他又说错话了
这季总怎么这么难哄啊,都说了说出来不准骂他
好吧,看来他的答案不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季闻钟紧紧攥着他的手腕,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我很担心你,你知道今天你晕倒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
沈鹿被他攥得有点疼,错愕抬头“你也会害怕”
这句话似乎让季闻钟更加不悦了,他手上加力,沈鹿被他捏得“嘶”一声,感觉骨头都要被捏酥了,忙道“松手啊,疼”
“我也疼,”季闻钟眼中似有什么压抑已久的情绪正在疯狂涌动,仿佛暗藏在灵魂深处二十八年,直到今天才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他压下身来,“你答应我乖乖去做手术,我就松手。”
沈鹿被他捏的只想喊救命,别说答应做手术了,就算答应原地被`干他也不带犹豫一下的,连忙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快点松手啊”
季闻钟立刻松了手,又在对方被他捏红的手腕处揉了揉“抱歉弄疼你了。”
沈鹿“”
这种打一巴掌给个枣的伎俩是跟谁学的
“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季闻钟轻轻叹气,“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听到了吗”
“噢”
季闻钟虽然松了手,却没有丝毫起身离开的意思,反而越凑越近,按着他的胳膊将他向后压,并凑上了自己的唇。
沈鹿压根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吻自己,惊讶地睁大眼,感觉到唇瓣上传来的柔软触感,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好像一不留神,把季总逼到绝境了
这个吻并没有想象中的霸道,甚至是温柔的,沈鹿能感觉得到,季总在强烈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再像刚才那样弄疼他。
沈鹿被他按着没受伤的那只手,受伤的那只也不敢使劲,完全没有主动权。
不知怎么,这个姿势竟让感觉到一丝微妙的占有欲。
季总的隐藏天赋,终于被他激活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