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夜色被看不见的手拉起,准备换幕。清晨的阳光弥漫进挤了两个高中生和一个大学生的合租屋内。一阵风寻觅着窗户的缝隙,撩起窗帘,卷起的尘埃飞散在空气中,眨眨闪亮的眼,又隐匿在莫知名的犄角旮旯里。
经过一个晚上的空气通风,房间里刺鼻的劣质酒的酒精味已经淡褪。伸了个懒腰,新一小心翼翼地走下床,身侧的优作依然睡得又沉又死——昨晚嚷嚷着头疼的他去洗手间折腾了许久,把胃里的酒精倒空后好容易才进入梦乡。新一垂下眼看着他,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叹息,穿上衣服,带上可怜的几枚硬币和纸票,轻轻带上房门,走了出去。——今天值晚班的藤野小姐也在补觉。
清晨的风微凉,掠过肌肤,新一眯起眼享受着片刻的凉爽,钻进街头的电话亭。红色的公用电话下,细长的塑料绳吊着厚重的号码本。合租屋原先有一本的,但是新一不好意思叫醒优作,问他要号码。将厚厚的号码本平摊在手心,笔尖划过黑压压的铅印字。
年幼时的记忆,如今已经记忆不清。不过,他犹清晰地记得当时的父亲轻搂着他,将他抱在怀里,向他倒苦水。年幼的自己尚不明白父亲的抱怨,唯有眨着圆圆的水汪汪的眼,冲父亲露出甜甜的笑,撒娇着扯起他的衣角,央求着更好玩的侦探故事,而不是无聊的牢骚。
出版社,出版社……
哎呀,突然之下,不确定出版社的名字了……他只能确定其中的一个字。排除掉写了退稿信的那些出版社的话……
好咧,这样一来就剩下3家!
咬着笔,新一从口袋里掏出优作平日写作扔掉的废弃稿纸。手指划过厚重的号码本上的号码,认真地抄下出版社的地址和联系电话,反复核对无误后,方才离开电话亭,身后是一脸不耐烦的瞪着自己的中年大妈。
拜托,我只是抄个电话号码啊!敢情大妈你扯起家常,七姑八嫂的说起话来才更恐怖吧!
在大妈不满的怒视下,新一捏着纸片蹿出电话亭,将纸片揣进口袋里,腋下夹着父亲的书稿,亲自拜访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出版社。
接待他的是头发梳成那个年代最流行的发型的中年男子,显然出版社刚刚开门——他打着哈欠,整理着深蓝色西装的领子,手忙脚乱地打着领带。打开门望见一个腋下夹着书稿的高中生模样的少年,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你是,找人的吗?”
“我是来投稿的。”说着,新一递上装着稿件的厚厚的档案袋,“希望您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一读这部作品……”
“唔……”对方低吟着,抽出其中一张稿纸。优作飘逸俊秀的字体呈现在他的眼前。扫了几行字,他面露难色,看着新一,将稿子重新放回档案袋。
“小兄弟,你也知道的,这年头,推理小说不流行……”
“是啊,流行的是言情……”
“所以你为什么……”
“我只看推理小说,也只懂推理小说的写法。”新一实话实说,坐在沙发上略显忐忑的等待着对方再次开口。
“……容我再考虑考虑……”他迟疑着,摸着双下巴,“请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啊,对了,这是我的名片!”想到了什么,他一拍脑门,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双手呈给新一,新一礼貌的欠身,双手接过名片,认真的望着名片上的名字,忽的展开笑容。
这大叔他知道的!一见到名片上“我孙子”这姓氏他就轻易地认出了眼前的男人。父亲成名后多次与他合作不谈,他还曾经送礼物给过未满5岁的自己。
那么,十有八九,是这家出版社了吧……但为了安全起见,新一向递给自己名片的我孙子大叔道谢后,往另两家出版社也投了稿。
口袋里除去邮票钱,还剩下一些,能买点什么带回去给父亲和自己当早餐呢?虽然当初住进来时跟父亲说自己是白吃白住的,但他工藤新一,可不是那种不要脸的败家男人。
口袋里的硬币被自己温暖的手心捂得滚烫,在街道漫无目的的徘徊,他在一家气派的欧式咖啡馆停下随性的脚步。
青瓦白墙的咖啡馆掩映在薰衣草海洋深处,古铜色金属造型夸张地蜷曲成“记忆の迷宫”字样,镶嵌在古色古香的厚重的大门上方。金色的暖阳拥抱着这片紫色的海,沁出醉人的花香。咖啡馆外放置着高脚小圆桌,从圆桌中央升腾起的欧式长柄伞遮挡住透明的光柱,在圆桌上投下大片的凉爽。桌上搁置着的透明的小茶壶泡着一壶薰衣草花茶,浓郁的茶香和在氤氲的带着潮湿的水雾的空气里,懒懒的拂上客人的面庞。
果然在很多人眼里——至少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什么样的咖啡不大重要。一扇泼洒着金辉的落地窗,一曲萨克斯明媚的忧伤,一盏草编的灯罩渗出的柔美优雅的亮光,一壶醇香四溢的茶或咖啡,再摊开自己随身带的书,便是最奢侈的浪漫。
不过,真正吸引住新一眼球的,不是咖啡馆的店名,亦不是明亮优雅的坏境,而是它的招聘告示:
——本店急需会计算机和英语的男招待!身高1米6以上!欢迎兼职,工资面议。
这份工作,似乎是为自己量身订做的呢!
想着,新一推开咖啡馆的门——虽然20多年后的自己,经常出入星巴克之类的咖啡厅,但优雅的坏境让穿着随意的他一时有些拘束。果然应聘者和客人的心情,还是不大一样的吧!
握紧拳,新一余光扫一眼吧台处的欧式全身镜里映出的自己的身影——未熨烫平整白色的衬衫有些褶皱,但好在干净得一尘不染;洗得褪色的牛仔裤包裹着腿,衬得少年的双腿笔直而修长;墨色的秀发被他用力用沾了水的梳子划拉过,无奈的是,还是很凌乱不堪——大概自己就这种略孩子气的可爱又不失成熟的帅气的发型了吧!柔软但轮廓分明的唇边流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海蓝色的眸子透着少年的生机活力,又显出一丝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了声“加油”,走向吧台。
“Coffee,milk or tea?”
“Neither.”新一笑着晃晃手指,大拇指指着招聘启事,“I just want a JOB.”
“啊!”吧台小姐怔了怔,上下打量着新一,有些慌乱的转向面前的电脑,“稍等片刻……——哎呀,这破玩意儿一点都不好用,江藤那家伙就爱赶潮流……”
新一凑近吧台,瞥一眼电脑,登时愣住了——DOS系统?连Windows都不是啊!黑白二色的屏幕上列满了程序复杂的代码符号。
“这、这、这,什么玩意儿这是?”吧台小姐一脸崩溃地盯着电脑屏幕,新一优雅的笑笑,走上前来,指尖轻轻敲击着键盘,清除错误程序代码,“这样就对了!——然后……”
他耐心地指点着,一脸不耐烦的吧台小姐神情恢复镇定,开始对这奇怪的方方正正的大家伙产生了兴趣。
“听你一说,还蛮好玩的……”
“虽然现在不方便使用,但是日后随着科技的发展,电脑会越来越普及,而且也不是这样方方正正的大家伙。——等到21世纪,人手一个‘苹果’都不稀奇……”
“这年头人手一个苹果也不稀奇啊……”吧台小姐纳闷的看着新一,显然不知晓新一口中的苹果可不是简单的水果,而是美国著名的电器品牌。她疑惑地望着新一,扔给他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你要?给你好了。”
苹果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抛物线,精准无误的擦着新一的太阳穴,在吧台滚了几滚,落在新一的手心。
“啊,抱歉,抱歉……没受伤吧?”看着脸色瞬间苍白,惊魂甫定的新一,她双手合十,抱歉的开口,“要不要我请你免费吃一点什么?或者一些饮料?我、我……我去给你拿菜单和OK绷!”
“没事,没事。”无所谓的一摆手,新一很大男人的笑着,低下头望着手里看相很好的苹果,咬下一口,“咔嚓”的脆响传入耳膜,入口是苹果清爽的甘甜。
咬了一口的苹果,才是苹果嘛!
“佐佐木,你在干嘛啊?工作期间别给我偷懒!”角落里走出一脸严肃的男子,他叉着腰看着吧台处慌乱地翻找着什么的佐佐木小姐。
“啊,老板,这个少年说他是来应聘的……电脑出现问题我不会弄,他在帮我……”
“恢复正常了?”
“嗯。真不敢相信,他一下子就弄好了……”
“您好,”新一注意到走出来的男人的身影,伸出手礼貌的浅笑,“我叫工藤新一,我是来应聘的。”
“求职的,哦?你有1米6了吧?——呃……”走近新一,个头方才1米6的老板发现对方比他高出一大截,颇为尴尬,指着吧台前的椅子,干笑着转向新一,“Sit down, sit down please!”
“江藤啊,刚学会几句英文就卖弄啊!”佐佐木无奈的耸肩,打磨着蓝山咖啡豆,“我们用得着用英语招徕客人吗?这里是日本又不是美利坚!”
“你懂什么?”姓江藤的老板大大咧咧的一挥手,“虽然我们是在日本,可是光临咖啡馆的,多是美国佬!这咖啡馆,可不是一般人会进来的。——你英语水平怎样?”转向新一,他询问道。
“啊,刚刚他进店的时候与我用英文交谈了几句把我吓着了!”佐佐木回过神来,望向新一,“你是混血儿?”
“不呀,我父母都是日本人……”
“骗人吧?你的英语明明带着很浓重的美国腔……”
“啊,这个嘛……”新一抓抓头,“小时候还不会说话就跟爸妈去过洛杉矶,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哇塞!”瞪大眼,江藤重重一拍他的肩,“小伙子,我要定你了!每小时这个数怎么样?”他竖起手指比划着的数字,显然超出新一的预料。眸子里闪过淡淡的欣喜,新一佯装不悦的撇嘴。
“好少……”
“想加薪就加油干哦,少年仔!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去准备一下,傍晚来上班……我只在周六值下午和晚上的班哦!我还是高中生呢!”
“OK,OK!No problem!”江藤比划着“OK”的手势,满意着看着新一,似乎对前来求职的新一相当的满意。
“瞧,我眼光不错吧?”
“得意什么?人家是自己来求职的,又不是你找来的。”佐佐木对老板翻了个白眼。虽说是上司和属下的关系,大学生模样的佐佐木根本不把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老板当成上司。
“喂,佐佐木,我可是看在我们是多年的同学的份上邀请你来。再乱说小心……”江藤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加班不加薪呦!”
“嘿!”
“呐,这个,你拿回去吃吧!——佐佐木那个笨蛋,明明知道我最喜欢牛肉,她还是买错了!”江藤一脸无奈的扫扫一脸“我是无辜的,你怎么不早说”的佐佐木,“两个汉堡——一个鱼肉的,一个香辣鸡腿堡;两杯饮料——可乐和香草奶昔,还有一大包薯条都给你了!”
“这、这不好吧……”猛地从天上掉下一顿美味而丰盛的早餐,新一一时间头脑发蒙,怔怔的看着江藤手里的快餐店的纸袋。
“这是最低员工待遇啊,你犹豫什么,快拿着!”江藤催促道,把热腾腾的快餐往新一手里塞,“快趁热吃掉哦!冷了就不好吃了。”
“当然。——谢谢你。”新一感激的笑着,挥挥手推开咖啡馆的门,“傍晚见!”
提着纸袋,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没跨几级,整幢楼都响彻着巨大的叫喊声。起初新一以为谁家的儿子又睡了懒觉惹得他母亲在这隔音效果相当差的楼里一顿臭骂,待细细辨认过后,新一惊讶的发觉声源处是自己和优作所在的房门。更让他惊讶的是,优作焦急地喊着的,是自己的名字。
“新一,新一?你在哪里啊,新一?!”
“你冷静点啊,优作……”藤野悠里拉着一脸焦灼不安,眼里闪过自责的神色的优作,“他昨晚有没有跟你提过他会去哪里……?”
“……”优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扫了眼书桌。好像桌上少了点什么?啊,不行,酒醒过后头还是好痛。优作抱紧了头,低低□□一声,“我不记得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都不大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他和新一,两个年轻气盛,彼此好强有自尊心的男人,在萦绕着令人作呕的可怕的混合气体的合租屋里,互相怒视着对方,大声咆哮着。
真的,昨晚收到退稿信的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觉得天地间都在旋转。一向争强好胜的他根本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击。他在去弄劣质啤酒的路上,脑海里甚至闪过轻生的念头。
他可不可以说,他之所以活着进了家门,是没有选择好以什么方式离开?
看着乱糟糟的不成样的合租屋,他多希望自己在一场很长的梦境里,梦醒时分,自己的生活不是这样的,他会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但偏偏事实是如此的残酷,就是这样破败不堪的合租屋,他都欠下3个月的房租。勒紧腰带勉强过日子,满怀着希望寄出去稿件,退稿信将他的心切割得鲜血淋漓。
既然这不是梦境,那干脆让自己喝得一醉方休,酒精中毒昏迷算了……
下巴上,衣襟上满是斑驳的酒渍。突然间疯了,狂了的他,让藤野小姐不知所措。她阻止不了他,她亦不知道什么人才能阻止他。
他像一个准备从楼上一跃而下的人,摇摇晃晃伫立在大楼楼顶边缘,半个脚掌都悬浮在外。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绝望的黑暗,但那从门口响彻耳畔的怒吼,顷刻间温暖他冰冷绝望的心扉。
绝望的漆黑中浮现淡淡的星光,楼顶边缘有另一个人,用力握紧他的手,认真地望进他的眸,似乎在霸道的告诉他——你跳下去的话,我也跟着跳。
“放轻松点,也许他出去想买份报纸什么的啊!”
“但愿如此……”优作自责的盯着自己垂下的双手,“就怕……”
昨晚跟自己吼了几句后的他,不辞而别。
果然跟自己这个没出息的男人住在这种合租屋里,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己这样吧……
“怎么了?”新一推开房门,瞥一眼一脸紧张地看着优作的藤野小姐,又看看一脸懊恼和自责地抱着头坐在沙发上的优作,“你们在乱想什么?我回来了啊……”
“你……你一大早跑到哪去了?”优作松了口气,一脸责备的望着他,“好歹给我留张纸条啊!”那眼神,与20多年后的他望着贪玩跑出去的自己的眼神,是如此的相似。那样的担心,那样的焦灼而不知所措。用力搂着他的肩,确定他平安无事的归家,大大地松了口气,用力搓揉着他的秀发。——此刻的他,也是如此。这似乎,很早就成为他的一种习惯了?
“咦?昨晚不就说了我帮你寄书稿吗?”新一笑笑,走近优作,坐到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怎么,你担心昨晚那么生气的我,会不辞而别?”
心事被冰雪聪明的少年看穿,优作尴尬的笑笑,靠在沙发上舒展着自己疲惫的身姿,转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不知道自称是“工藤新一”的少年,到底来自何处。初次见面他说他是自己的远亲,但是他不记得有这样一个跟自己同龄的远房亲戚。
而且,少年望着他的眼神,总带着欲言又止的味道。
素未谋面的少年,就这样意外地走进17岁的他——工藤优作的世界里,安慰着,鼓励着,帮助着他挺过最艰难的时光。
看到新一眼里闪过的近乎绝望的神色,他不知怎的,心生一丝愧疚——他似乎深深辜负了少年对他的信任和期望。
为了自己,为了他,必须振作起来啊!!
“我不会离开的。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我都会在。”
“此话当真?”优作半信半疑的望着他,“你愿意跟我挤在这个合租屋里,一起为生活打拼?”
“C\'est la vie.”轻轻的话语从新一口中吐出,却让优作的身子猛地一颤。
是啊,人生之路,怎可能一帆风顺?痛过,伤过,笑过,哭过……才是完整的人生。
少年微笑着望着他,告诉他——
C\'est la vie.——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
笑着抬头,新一握紧拳与优作碰了碰,继而抖抖手里的纸袋,“我带回来一些早餐,快趁热吃了吧……”
“……你小子发明了什么东西去抢劫银行?”优作瞪圆了眼,咽了口口水,盯着新一从纸袋里掏出来的香气四溢的汉堡。
“哦,找了份在咖啡馆兼职的工作,薪水待遇不错。”新一语气轻松的,打开包裹着汉堡的纸张,递给优作,“快尝尝,没吃过这个吧?——哦,对了,薯条蘸在奶昔里,味道很棒的!”扫一眼拿起一根薯条的藤野小姐,新一推荐到。
“真的!味道好棒!”将半根薯条浸泡在奶昔里,藤野悠里咬了一口,赞叹道。
“等等,你傍晚去上班的话,不是会晚班也一起上了吗?”狠狠咬了一口香辣鸡腿汉堡,优作想到了什么,口齿不清的含糊道。
“对啊。好像是一个人值前台班,后台有一些厨师帮着做点菜……”
“开什么玩笑?最近发生的杀人案还未侦破呢!不行,我不允许!”
“爸爸!”熟悉的称呼,就那样自然的从唇边滑落。等新一意识到自己的大失误,已经为时已晚。
“不要告诉我这次你也认错了人!”优作眯起眼,盯着新一的脸庞。
“我、我是说……”新一反应很快的,“爸爸都不担心我夜晚出去不归家,你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什么啊?藤野小姐不也是晚班嘛?”
“我男朋友开车接送我。”藤野小姐托着下巴浅笑着,往嘴里扔薯条。
“哎,藤野姐姐,谈恋爱啦?”
“对啊,瞧!”悠里伸出手,闪亮的钻戒在中指流转着炫目的光,“我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
“恭喜!”优作祝福道,咬了一口手里的汉堡。
“你不吃醋,诶?”新一坏笑着凑近优作,挤挤眼。
“为什么要吃醋?”优作用力吸了口可乐,杯中琥珀色液□□面瞬间下降,“我只会为他的男朋友默哀……——我平时跟她回家时间不统一,所以都是自己啃泡面的。你那天来是唯一一次麻烦她下厨。谢天谢地,我提早发现悲哀的事实,不然倒霉的就是我了……”
明白优作指的是什么,新一与优作对视片刻,笑得心照不宣。
“你看这样如何?”转转眼珠,优作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我去你打工的咖啡馆写稿子,等你值完夜班,我们一起回家。”
“好主意。”
浅笑着,屋内洒落暖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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