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疑点重重啊!”

    墨色秀发的少年左手深插在牛仔裤口袋里,浅咖啡色的印着米色暗花的衬衫衣领半敞着,露出颀长的脖颈和线条分明的锁骨。衬衫外套着红褐色的皮背心。海蓝色的眸子里划过丝丝好奇和困惑,打量着现场。

    “可不是么……”

    接话的是一个穿着猩红色和深咖啡色交错的苏格兰格子衬衫,下身穿着卡其色休闲裤的少年,蹲下身查看着地面上血迹的他直起身子,转向尸体的方向,轻喃道。

    死者身体僵直地坐在椅子上,右手边是打翻了的咖啡杯,褐色的咖啡早已凉透,散发着清苦浓郁的醇香。洁白的墙壁画满了妖艳的红梅,昏黄的灯光下,弥漫出不祥的气息。咖啡杯旁是一瓶开封过的蓝墨水,墨水瓶下压着用打字机打出的合同文件,墨水瓶旁还有一张签了一半的满是墨水渍的包裹单。桌角的打字机摆放着纸和遗书,上书——我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一个个都在骗我。

    “死者叫清水一川,34岁,职业是……”

    “老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一个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教理科的老师。”穿着苏格兰格子衫的少年上下打量着尸体片刻,自信的笑容自嘴角绽放。

    “知道是老师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教的科目和性格都……你怎么知道的,优作君?”

    “啊,这个嘛……”优作勾起嘴角,轻抬起尸体的手,另一只手指着死者的衣袖,“粉笔灰啊!袖口沾着很多粉笔灰。之所以猜是教理科的老师,是因为我觉得理科板书比较多啦,经常在黑板上写满了例题公式,进行讲解。嘛,不过这个推理不大严谨就是了,有些教文科的老师也很喜欢板书……”

    “那么说他大大咧咧……”

    “目暮,你看看他的口袋,”优作大拇指指着裤子口袋的方向,“口袋周围全是粉笔灰吧?如果不是一个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会先弄干净手再把手插到裤子口袋的吧?”

    “的、的确!”目暮瞪大了眼,一脸惊讶地看着优作,“对了,你说的疑点……?”

    “第一:签了一半的包裹单,”穿着浅褐色衬衫的新一插嘴道,比了个“一”的手势,“为什么没有签完?是临时有事呢还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呢?如果是,又是什么?是不是在签包裹单的时候就死了呢?”

    “第二:包裹单上的签名是蓝墨水写的,跟这瓶子里的蓝墨水颜色一致,但是写字的钢笔去哪了呢?其他的钢笔都是放笔芯直接写的,而我们要找到是要吸水才能写的钢笔。”优作比了个“二”的手势,神色严肃道。

    “第三:蓝墨水。”新一目光定格在咖啡杯上,片刻后转向目暮,“合同报告的署名都是用黑色墨水的钢笔签的。——嘛,虽然可能有黑色碳素墨水留得时间久这一理由。既然合同是黑色碳素墨水签署的,日期就是昨天,而且墨水颜色也很浓重,那就说明应该还有黑色碳素墨水吧?可是这桌上只有一瓶开封过的蓝墨水。很让人在意啊……”

    “死者是个左撇子,但是咖啡杯却放在右手边,真是奇怪呢……”

    “左撇子?你怎么看出来的?”目暮惊讶地半转过身,瞪着语出惊人的优作。

    “呐,目暮,你有多余的名片么?”

    “多余的名片?”目暮愣了愣,翻找着口袋,“应该有,你要名片做什么?又不是不认识我。”递上名片,优作却只是笑,摇了摇手指。

    “如果是目暮警官的话,把这张名片一撕两半会怎么做呢?”

    “这个嘛……”目暮左手捏着名片的上边缘,右手用力一撕,名片撕出一道泛着毛边的口子。

    “果然呐,大多数人都是跟目暮警官一样的吧……如果是左撇子的话,是右手捏住包装袋,用左手撕的呐!”新一抿抿嘴,笑,扬起用手帕抱着的条状巧克力的袋子,“这个巧克力的包装袋,撕口方向就是相反的哦!左上角被撕扯开。目暮警官撕的,是弯向右侧的孤吧。”

    这两个家伙,观察力敏锐的像鹰隼一般可怕啊!

    默默地盯着优作和新一的背影,目暮一脸的无奈。

    优作戴上白手套,扶正咖啡杯,轻轻嗅了嗅,皱了皱眉头,“杏仁味……可是就算是自杀的人也不会特意在临死前用非惯用手去拿咖啡杯吧?就算有什么事不得不用右手拿咖啡杯,估计很快也会换到左手上的。”

    “用左手签包裹单吧……”目暮视线落在包裹单上,推测道。

    “不,虽然是左撇子,但是他是用右手写字的。你看,写下的字被轻微摩擦过吧?痕迹很明显在字的右边。如果是左手写字,那么痕迹则完全相反。”新一摇摇手指,“而且,死者右手中指处有写字磨出的茧,但是左手却没有呢!说明他是一个用左手干大部分事,写字却是用右手的人。”

    “还有啊,那个墙上的红梅很让人在意呢……”优作脸色一凛,“第一个案发现场的墙上也有红梅。既然警方封锁了墙上有红梅这条消息,那么,这个案发现场再次出现红梅就表明……”

    “凶手是同一个人!!”

    优作和新一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你说过死者是□□中毒的吧,喝了被人下毒的咖啡么?”

    “呃,根据尸检报告,”目暮轻咳一声,打开警察手册,“死者生前没有喝咖啡。”

    “果然遗书和咖啡是伪装成自杀的幌子么?”优作眯起眼,轻喃,“不是咖啡的话,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让死者死去的呢?”

    “尸斑融合成大片,尸僵全身出现,角膜微浊,嘴唇开始皱缩,用缩瞳剂、散瞳剂滴眼,瞳孔仍有反应,死亡时间大概是5~6小时之前吧。”目暮抱紧了双臂,不解的望着天花板,“为什么半小时前才被发现告诉警方?顺便问一句,谁发现尸体并报警的?”

    “是我。我叫末永康司。”门口响起怯怯的嗓音,一个身材瘦小,带着棒球帽的少年嗓音颤抖,“我是他的邻居,清水老师昨天答应今天晚上帮我们单独辅导数学的。我摁门铃发现没人应,我有些纳闷,发现门居然是开着的,然后就……就看到……”

    “你有动过尸体么?”新一一脸严肃地转向初中生模样的少年。

    “当然没有!我当场呆住并尖叫,妈妈听到我的嗓音走过来,并且报警。”

    “你母亲……”

    “我母亲叫末永纯子,是东都大学的英语老师,清水老师也是东都大学的,教微积分。”扫一眼正被目暮问话的女子,康司微微勾起嘴角。

    “这样啊……——从课表上看,清水老师今天是有3节连堂的微积分课啊!从下午1点开始的。”优作绕到桌前,发现夹在清水笔记本中的排课表,“可是尸检结果显示那个时候他恐怕已经死了啊……”优作扫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轻轻嘀咕道——时间是晚上6点半。

    “跟清水老师关系好的,并且下午1点左右没课的老师,都有哪几位?”垂下眼看着课表,优作猛地抬头,望着末永纯子,“弄不好他们就是嫌疑人!——当然喽,你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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