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8

    残留在锅内的水珠嗞嗞作响,锅内牛奶白色的水汽蒸腾翻涌着,朦胧锅前拿着锅铲的少年俊俏的容颜。紧握锅铲的手抬起,手背抵着渗出汗水的额头,指尖将刘海胡乱地往一旁捋去。翻涌的水汽逐渐平息,他探出手,试了试锅内的温度,将锅内倒入浅浅一层油。溅起的油珠砸掷在自己的小臂,留下浅浅的暗红色印记。仿佛习惯了似的,他只是不易察觉地蹙起眉,嘴角浅浅地勾起,泛起一丝带着些许无奈意味的笑容。

    昏黄的余晖爬上黄昏时的厨房的窗台,牵引,拉长,漫上少年的肩。淡淡的阴影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将用料酒、盐和黑胡椒腌制过的鸡肉放进油里小火慢慢煎着,他喘了口气,折过身子,扭头看着身边的人。

    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衫的少年双手浸在盆里,草草搓洗了下细长的胡萝卜,便把它们丢到砧板一旁,开始洗圆胖胖的土豆。鼻尖上冒出的细小的汗水,在霞光的映照下,熠熠闪亮。甩了甩刘海,他直起半弯的身子,手里抓着胖乎乎的土豆,看着伫立在灶台前的人。

    “照你这种洗法,到时候吃到一嘴泥可千万别怪我。”灶台前的少年抽了抽嘴角,干笑一声,大拇指指着洗了跟没洗没多大区别的胡萝卜。

    “呃,嗯,我真的不是很会洗菜啊。”少年的脸上泛起一抹尴尬的笑容,抓起砧板旁的胡萝卜,重新丢到水里,细细搓着根须上残留的泥,“我自己在家也是吃速食便当,或去朋友家蹭饭的……”新一轻轻嘀咕着,手在水面搅动着,晃开自己投在水面的倒影。

    “懒死你算了。”锅铲轻轻铲着鸡肉,翻了个面继续煎着,优作白了新一一眼,淡淡道。

    “到底谁懒啊?”捞起胡萝卜,扔在砧板上的新一瞪一眼优作,抓起刀架上的刀,“明明会做菜还整天啃泡面的人到底是谁啊?”刀面锋利的寒光一闪,刀刃落在砧板上的同时,传来新一压抑的惨叫。他搁下刀子,苦着脸看着砧板上被自己切得奇形怪状的胡萝卜,目光落在自己冒着血的手指,拭去血迹的新一疼得歪了歪嘴。

    “啊啊啊啊,受不了你了。你这是切菜还是剁手啊?!”优作立即关上灶台的火,丢下手里的活儿转向新一,“伤口不要紧吧?”

    “嗯,还好。”

    “书桌里应该有酒精和创口贴,我去帮你拿来。”轻叹口气,优作匆匆在毛巾上擦了擦手,迈开脚步走出厨房。经过新一身边时,他分明听到父亲异常无奈的口气对他说了一声什么,新一愣了愣,望着优作的背影。

    “你刚刚说我什么?傻小子?”

    “是傻儿子!”

    “坏老爸!把切菜这种苦差事扔给我!”新一冲着优作的背影叫喊着,将切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着,“嗞,指甲都被切掉了。——我连一根黄瓜都不会切好么?切完还是连着的。”

    “哈?!”手里握着医用酒精、药棉和创口贴的优作的身影浮现在厨房门口,他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新一,“连着的?你怎么做到的,我真是服了你了。”蘸上酒精的药棉轻轻舔舐过新一手指的伤口,优作帮他贴上创口贴后,看着新一再次拿起刀,准备切胡萝卜时,狠狠皱了皱眉,指尖轻点额头,重重叹了口气,“笨死了,连切菜都不会么?你那姿势就是剁手!切菜的话拿刀是这样的啦!”

    “诶……?”新一呆了片刻,眨了眨眼,未待他回过神,优作已经站在他的身后,手心贴紧了自己的手背,近的他能清晰地望见优作眸子里自己小小的身影,也能嗅到优作身上很好闻的青柠味沐浴露的味道。

    “切菜的关键是左手掌握菜——当然如果你是左撇子的话就反过来用右手喽!几个指尖要向内弯曲一点点,并微微用力把菜抓扣紧,右手所刀面与左手内弯食指的第一指关节紧靠,切菜时,刀口只微微提起,刚好离开菜面,就可往下切,刀口永远不要高于左手食指第一指关节。——看,就像这样!”优作语气轻快道,说话间,细长的胡萝卜有近一半被他切成厚薄一致的胡萝卜片,“你来试试?”

    “嗯。——呃,还是不行啊……”学着优作的样子,新一试着切了几刀,切出来的胡萝卜片厚薄不一,连形状也是说不上来的多边形。

    “多练练就好了。”优作拍拍新一的肩,笑道。

    “诶?还有下次么?!”

    “当然,以后的菜都交给你切。”优作不理会新一的惊叫,拿起刀架旁的刨子,给土豆刨皮。他似乎心情很不错,哼起了轻快的旋律。

    “这是我的极限了。”轻快的乐曲的旋律被闷声闷气的话语声打断,优作“嗯”了一声,侧过头看着砧板上的胡萝卜片,轻笑起来。

    “短时间内能切成这样,也不错啦。好啦,帮我去冰箱拿一下黄油和牛奶吧,我来把土豆、香菇和洋葱切成块。”

    “好啊。”新一打开冰箱门,目光在存货架游移着,身后传来优作切菜时有节奏的响声。

    今晚的奶油炖菜,一定特别好吃吧?

    既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又加了一份特殊的佐料。

    ——父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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