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4
头顶的海水搅动着阳光, 照得自己周遭的海水一片明亮。阳光照射不足的珊瑚礁深处, 隐约可见有个勉强可容纳两个人栖身的狭小的洞圌xué。鱼群在洞圌xué附近懒懒地游曳觅食。舒展着手臂, 水的波纹在手边漾开。在水里优雅地转了个圈, 看着擦着自己手臂游过的鱼群, 眸子里掠过一丝欣喜。摆圌动着双圌tuǐ欲跟随过去, 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处隐约浮现一个漆黑的人影轮廓。
会是岛田小圌姐吗?她在自己之前就说要去潜水了。也bà, 一个人潜水有些无聊, 和她在一起也挺好。
有希子暗自思忖片刻,缓缓游近。然而待看清眼前的一幕之时,全身的xuè液似乎在一瞬间冻结。
岛田小圌姐她……被人shā了?
有希子的呼xī急促起来,大朵大朵的气泡从唇边溢出。猛地扭过头,栗sè的秀发拂过白圌皙的脖颈。用圌力摆圌动双圌tuǐ试图逃离, 喘息着抬起头,愕然地发现一张另一张zàng在潜水面具后狰狞无比的面孔。
那家伙, 要做什么?!
有希子瞳孔猛地一缩,挣扎着向后退去。阳光倏尔消隐, 透圌明的海水顷刻间变得恐怖阴森, 海藻伸长鬼魅的触手试图攀爬上自己的脚踝。面前的人男女莫测,唇边浮现一丝狞笑, 握紧潜水dāo,步步向自己bī来。有希子脸sè刹那间因为恐惧变得苍白, 柔韧的双肩轻微颤圌抖着。她想大叫、想呼喊,怎奈自己是在深海里,恐惧感盘旋在大脑里,话语梗在喉,发不出声。
“啪啦——”
冰冷的dāo锋贴着自己的手臂而过,终刺入水中,声浪震得耳膜一阵蜂鸣。有希子眼里泛起怵惕的光芒,胸圌脯起伏着,惊魂甫定。
“sǐ丫头,躲得挺快。”面前的人冷笑一声,一刺不成,翻转手腕,dāo刃再度bī向有希子,“不过,你以为你能逃得掉么?!,但是既然被你看到的场面,就不得不把你也shāsǐ,以防后患了。”
锋利的dāo尖划破潜水衣面料,手臂登时渗出鲜红的xuè珠,滴落在海水中,晕染成一缕红sè。有希子咬着牙看着划伤的手臂,sǐsǐ捂着伤口,痛苦又不安地喘息,dāidāi望着眼前的人。浑身从头到脚一阵发圌麻,吓得几乎咬不住呼xī器。
“我本不想shā你,但是既然被你我刺伤岛田小圌姐看到那一幕,就一定不能让你继续活在世上!”眼前拿着dāo的人眼里掠过嗜xuè的shā意,用手势比划着。即使隔着潜水面镜依旧让有希子突然觉得脊背一凉。
自己只是业余的潜水爱好者,但眼前的人,论水平和身手,都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完全就像困在鱼缸中可怜的鱼儿,任凭鱼缸外的猫窥伺觊觎。
dāo尖在视野里猛地放大,有希子在心底惊叫一声,眼前的人像狼一般狰狞地扑上前来,扣紧自己拼命挣扎的手腕,高高举起泛着冷冽的寒光的冰冷的潜水dāo,瞄准自己的胸膛。
不要……不要——!
“呵,命还挺硬。”潜水dāo猛地抽圌出,殷圌红的xuè从深而狭长的伤口涌圌出,氤氲地扩散在水中。有希子眼前猛地一黑,肌肉痉圌挛着,疼痛感传导到神圌经末端,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剧烈作痛。淡淡的红sèxuè雾在身边弥漫开,海水里满是xuè液的腥咸。指尖敏锐察觉到水波的异样,吃力地撑开眼帘,不由得愕然。
鲨鱼!——从伤口不断涌圌出的鲜xuè,引来了数公里之外的嗜xuè者。
“那么喜欢大海的你俩,就葬身在这片漆黑冰冷的海里好了,一个人孤单的sǐ去,没有人注意自己。”眼前的人朝着鲨鱼游来的方向望一眼,唇角泛起淡漠又兴圌奋的笑,“——对,就像《海的女儿》里可怜的小圌美圌人鱼一样……”说话间,身影已经融入漆黑的海水中,消隐不见。
“啊——”
鲨鱼尖锐的牙齿眼看着就要咬住自己liú圌xuè的手臂,有希子拾起掉落在自己脚边对方扔下的潜水dāo,卯足了劲,将dāo刃sǐsǐ刺入鲨鱼的眼睛。鲨鱼负痛,尾巴剧烈击圌打着水huā,震得她跌坐在地上,手里的潜水dāo再也无力握紧,滚落在海底细碎的白sè海砂中,无处寻觅。抬眼张望四周。珊瑚礁深处的洞圌xué近在咫尺,但与现在的她而言,是那样渺远。
坚持住,有希子,会有人来救你的。
不断地为自己打气,话到最后,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踉跄着挪到洞圌xué边,有希子咳出一口xuè,手徒劳地捂紧腹部的伤口,鲜xuè一点一滴涌圌出,顺着苍白的手指的指缝留下,染红洞圌xué内的一地白砂。看着氧气即将耗尽的氧气瓶,有希子将头枕靠在冰冷的洞圌xué圌壁上,虚弱地微笑。
优作君……优作君一定会找到我的,对吧?
啊真是可笑,明明之前那么生他的气,遇到这种事,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的名字……
“优作……”
轻喃着少年的名字,她阖上眼帘,在蔚蓝sè的海水的包围下沉沉睡去。
海浪猛烈的撞击着坚圌硬的礁石,腥咸的海风吹得大海波涛汹涌,点点白帆在海浪中艰难的前行着。艰难地行走在离海岸有一段距离的碎石路上,运圌动鞋的鞋底踩在碎石上直打滑。
有希子,你到底在哪啊有希子?!
“啊呀——”
海水漫上沙滩,打得沙滩一片潮圌湿。迈开的右脚一路向前滑去,在碎石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优作一个趔趄,身圌子剧烈摇晃着,保持不住平,跌坐在嶙峋的碎石上。细碎的石子硌痛掌心,顷刻间划出一道殷圌红的痕迹,zàng匿在未破的皮肤下,隐隐作痛。
咬紧牙忍着手心火圌辣辣的痛意,跌跌撞撞地站起,眺望着浩淼的大海,内心焦灼不安。手张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天际间回荡着他的叫喊,带着颤音将空气切gē碎。颓然地垂下手,缓缓蹲下圌身圌子抱紧头,双眼酸涩莫名。
——“美圌人鱼回到她的故乡。”
美圌人鱼……如果没记错的话,《海的女儿》的结jú是小圌美圌人鱼在海底sǐ去后化为晶莹的泡沫。难道说……难道说……
优作看着脚边汹涌地卷席上岸的冰冷的海水,海蓝sè的瞳孔转为sǐ寂般的灰白。
不,我不相信……有希子她绝对不会……绝对不可能!
明明在心底发过誓,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不会让你遇到危险,我却……
dāidāi地看着深不见底的深邃的要把一切都tūn噬的海,海风掠过倮圌露在外的肌肤,泛起一波凉意。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指关节泛出淡淡的青白sè,优作深xī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
冷静,冷静……推理出一个人会去哪,不是你自己最擅长的么?工藤优作。
《海的女儿》出自《安徒生童话》,小圌美圌人鱼也是丹麦的象征之一……丹麦……丹麦……
他好像隐约记得,丹麦有个雅称叫做——“十字路口”,不仅仅因为那个囯圌家的囯圌旗是红sè底上有一个白sè十字,从地理位置上来说丹麦北面隔曰德兰海是斯堪迪纳维亚半岛的北欧三囯,东面隔波罗的海是东欧,南面的德囯属于中欧,西面隔北海是西欧的英囯。
十字么?这附近哪里来的十字?
苦笑在唇边浮现,海浪拍击着脚踝,让他踩在碎石子上的身圌体摇摇欲坠。海风吹得眼眶生疼,半眯起眼,眺望远方的建筑和风景。碧波在眼前荡漾,绯sè的霞光将眼前不远处教圌堂的影子投在海面上,宛若一只蛰伏圌在海底的张牙舞爪的野兽。
对了,教圌堂!十圌字圌架!如果受到那张宣圌传圌单的影响的话,有希子她们应该会在这附近的海域!
鞋底直打滑的运圌动鞋只会妨碍他的动作,他干脆拖掉鞋,赤脚踩在凹凸不平的碎石滩上,石子锐利的角刺痛他的脚趾,他只是淡淡一笑,提起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待行走到铺就着细腻的金sè沙子的海滩边,一路狂奔。他生怕自己停下脚步,恐惧就会重新占据并撕咬他的内心。
他向海边奔去,踉跄着走进水里。冰冷的海水没过他的腰,他打了个哆嗦,凝视着海面上自己的倒影,眼里写满绝望。
一定,要坚持住啊,有希子!
海水在头顶闭合,优作的手拨圌开浓圌密的海藻,身圌体继续往下潜去。明亮的光线已经远在头顶上方数寸,身侧是一片幽幽的蓝黑sè,几乎看不清一丈开外的景sè。银白sè的海砂发出柔和的光芒,几具鱼的残骸半埋在堆积的沙堆里,潮水呼啸而过,发出诡异的空灵的响声。
难道有希子……
他的心猛地一紧,不敢继续想下去。吐出口圌中呼出的气体,扭头似要寻找什么,一股暗红sè的湍急的水liú迎面而来,将冰冷的海水生生灌压圌进自己的鼻腔和口圌中。他在一瞬间感到一阵è心,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弯下腰捂住嘴,将嘴里的水吐出,看着自己的双手,登时愕然。
——xuè!
湍急地扑上自己面颊的水liú里,充斥着wēn热的xuè圌腥味!
脸上浮现出一丝骇然,优作拨圌开面前的水藻,眼前浮现出的一幕让他手脚一片冰凉。——一群鲨鱼在珊瑚礁附近懒懒地盘旋,不时用巨大的身躯撞击撕咬着什么,震得海水上下翻涌。大朵大朵的xuèhuā自珊瑚礁深处绽放,逐渐被海水稀释,雾一般虚渺,飘散在漆黑的海水中。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鲨鱼?海水里弥漫着xuè液的铁锈味该不会意味着……
优作的心“咯噔”一下,悄无声息地向前滑了数丈,缤纷的海底岩石和珊瑚礁将他完美的zàng匿。半伏下圌身,透过柔曼的海藻一窥珊瑚礁深处,鲨鱼巨大的影子从眼前掠过,一具残败不堪的shī体bào圌露在视线中圌央。wēn热的xuè从shī体的伤口处蜿蜒liú淌而出,挑圌逗着鲨鱼的味觉,让它们的眼里满是嗜xuè的shā意。
岛田小圌姐!该sǐ的,如果自己再早一步的话……有希子呢?有希子该不会也……
优作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只觉得胸口痛得厉害。潮水拍击着珊瑚礁丛中的洞圌口,不知是不是优作的错觉,他隐约瞥见一缕殷圌红的xuèsè,随着海水晕染扩散开。
难道说……有希子!
手探到腰侧,优作mō出鲨鱼排斥器,烹圌出装置内的液圌体。鲨鱼闻到液圌体的味道,不安地拍击着海水,立即调转过头,向着洞圌xué相反的方向游去。瞅准了鲨鱼离开的瞬间,优作的身圌子箭一般掠起,飞快地游到珊瑚礁深处的洞圌xué圌口,手扣紧残留着xuè指印的洞圌口以稳住自己的身圌体不被水liú卷走,将头探进洞圌xué。
洞圌xué深处zàng着一个少圌女,一动不动地斜卧在被鲜xuè浸染得一片妖圌艳的红的海砂中。栗sè的长发在苍白的近乎透圌明的清秀的脸庞附近飘逸开,红圌润的樱圌唇xuèsè消失殆尽,纸一般冰冷又苍白。双眸紧掩,眉宇间liú露圌出痛楚的神sè让优作的心骤然一疼。纤细柔圌弱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圌体两侧,苍白的指间堆满细碎的xī饱了xuè的白砂。
有希子!
俯下圌身轻柔地抱起她,滚圌烫的鲜xuè烹圌涌到自己冰冷的手上。他缓缓收紧搂着她柔圌弱的身躯的手,心底一次又一次近乎疯狂地喊叫着她的名字。
坚持住,拜托了……
jǐng惕地察觉着周遭的动静,防止鲨鱼再度来xí,优作用圌力xī了一大口氧气后,将自己的呼xī器塞给失去知觉的少圌女,摆圌动双圌tuǐ向上游去。怀里少圌女的身躯愈发的冰冷,他的手快要感受不到属于她的wēn暖的体wēn。不甘心地咬着牙,搂着她的手不由得加紧了些力道,看着xuè液无情地从他摁紧她伤口的手的指缝间溜走,不着一丝痕迹,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透着悲戚的绝望。
自己真的被诅咒了么?自己在乎的人,接二连三的从自己身边离开,是不是有希子也……?
肺中xī圌入的氧气耗尽,他的眼前猛然一黑,刺痛感在胸膛zhà裂开。垂下眼看着怀里咬着自己的呼xī器,瘫倒在自己怀抱里有希子,优作唇角扬起虚弱的笑。
如果自己也撑不到浮上水面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在海里沉睡好了。我陪你。
“喂!这边这边——!这里好像有人!”
“救护车到了没有?赶快!”
诶,我这是……还活着吗?
耳畔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优作吃力地将沉重的眼帘撑开一条细细的缝,失神的双眼重新有了焦距。呼xī着海边带着腥味的空气,他定了定神,撞见金发碧眼穿着白大褂的fǎ囯男子望向自己的视线。对方湛碧sè的瞳仁里满是忧虑的神sè,在自己轻微地动了动眼帘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他才长长地“呼——”了一声,紧绷的身圌体松圌弛下来,眼角也有了一丝很淡的笑意。
“苏医生……?”他挣扎着想从救护担架上起身;苏子剑摇了摇头,抬手摁住了他的肩。
“躺着别动。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尚——我是说kent先生——会shāsǐ我的。”
“可是有希子!有希子小圌姐她……”优作不顾肺部zhà裂般的剧痛,焦急地喊道,“她……咳、咳……”
“她已经被送上救护车了,别担心。”苏子剑半蹲下圌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躺在救护担架上的优作的视线平齐,“一切都结束了,接下来交给他就可以。”
“‘他’是指……kent先生吗?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嘛……你随后会知道的。”
“诶?等……”
未待优作开口再询问些什么,就被紧随在苏子剑身后的救护人员推进了救护车。苏子剑意味深长地望向救护车远去的方向,瞥一眼戴着黑sè礼帽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勾起嘴角。
“担心优作的话,就跟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好了啊,尚。”
“不,我还有些事要做,”工藤尚铮目光冷冷地落在海面,“那个该sǐ的凶手,我得把他抓到。”
“诶,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吗?”
“当然。他是雀森的哥圌哥,雀森宗男。或者,你可以叫他……”镜片后的双眸闪过一丝冷冽的光,恰如工藤尚铮此刻没有任何感情的嗓音。
“——新田诚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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