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7
温润潮湿的水汽包裹住男人的全身，头顶莲蓬头洒下的热水舔舐着他布满伤痕的手臂和脊背。男人上昂起头，甩了甩遮住双眼的刘海，被水浸泡过更显苍白的手抓了抓湿漉漉的发，缓缓呼出的白气瞬间与蒸腾的雾气融为一体。客厅传来的电话铃声愈来愈响，逐渐盖过水流被躯干和四肢分开，溅落在地面的“哗啦”声，惹得男人略显不快地皱了皱眉，拧紧了向下洒水的水龙头，拉开淋浴房的玻璃门，踱步到冲淋房外。
秋日清晨的寒意拂过裸露的肌肤，惹得男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赤脚踩在冲淋房外的防滑垫上，一手草草揩着自己的身体和滴水的头发，裹紧了身上宽大的深蓝色浴衣，依靠在冲淋房外的洗手台上，摸出浴衣口袋里的打火机“啪”地点燃同时装在口袋里的万！宝#路香烟。客厅里刺耳的电话铃声终于停息，转而响起留言机里对方留下的话语声。
——喂喂？我是子剑。你这家伙又掉到厕所里了？别告诉我这个点你还没醒啊。还是说尚你在洗澡？听到留言请尽快给我回电，我再有一个小时要去上班了。
对哦，苏子剑昨晚留言说今早会打电话来的，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袅袅的烟雾从唇齿间漏出，他指尖夹着细长的香烟，朝客厅的方向偏了偏头。温热的掌心覆上蒙上水汽的镜子，手掌左右移动着，擦拭出一片可照人的区域。瞥见镜子里晃出的深邃明亮的黑褐色眼眸，他凑近了镜子，细细打量着镜子里那双望向自己的眼睛，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只觉得眼眶有温润的潮湿。
早安，智也。
他轻喃一声，瞅着镜子里那张酷似哥哥，却终究属于自己的面庞，垂下贴着冰冷的镜面的手，转身往客厅走去。
“怎么那么久才打回来，真掉厕所里了？”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没有掉进厕所，我只是在冲澡。”工藤尚铮坐在沙发上，戴上搁在茶几的眼镜，吐出一个烟圈后开口道。
“那篇八卦报道你看了吗？”
“说我是黑社会老大的那个？” 工藤尚铮指尖敲了敲香烟，将燃尽的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看了。我已经拜托Lambert去找写那篇八卦消息的作者，不过因为用了笔名，所以不是很好找。”
“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事情还没麻烦到那种地步。——对了，黑羽亚彬先生最近是不是和你联系过？”
“对啊，他说有些担心优作，所以过来了。——诶，你怎么知道？”
“这有何难？我要真想问，20年后的事情我都能从新一嘴里问出来。——时间不早了，你还要去上班的吧？”
“是啊，我过会就出发。——啊，对了，藤峰小姐恢复得很理想，下个礼拜应该就能回到东京了，不过还需静养。如果新一问起来，你就这么告诉他吧。”
“知道了，我会转告他。”
“那我去上班了，你记得吃早餐啊，冰箱里应该还有存货吧？”
“你不提我都忘了，冰箱你那罐葡萄干是怎么回事？！”
“哎呀，那个……我要迟到了，下次聊！”
“……”工藤尚铮盯着只剩忙音的听筒片刻，不出声骂了一句，像按住苏子剑的脑袋一般，将指缝间夹着的香烟头死命摁熄在烟灰缸里。水壶的嗡鸣声随着咖啡香醇的气味从未掩紧的厨房门缝飘出，工藤尚铮理了理身上的浴衣，直起身子欲从沙发上站起，给自己到杯咖啡开始一天的工作安排时，手边的电话再度短促地响起。垂眼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显示，他微微蹙起眉。
他并未把这间公寓的电话告诉外人，委托人是断然不会打过来的，所以这个陌生的号码，是谁的呢？
“您好，我是Sean Kent。”
“Sean 先生吗？那个……我是工藤新一，抱歉打扰了。”
“诶，是新一啊。”
“我有些话想和您谈谈，所以如果您不介意并且方便的话，我能今天放学后去您那吗？——哇，你俩别吵。——抱歉抱歉，刚刚在我身边乱插嘴的是优作的同学藤原浩之和井上策。”
“优作的同学？你和优作并不是一个高中的吧？”
“嗯我是在上学路上用公共电话给您打的，刚好碰到井上和藤原君，他们听到我给您打电话后说也想来。”
“没关系，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工藤尚铮温和地笑了笑，“你就带他们过来玩吧。”
“可是，这样的话你就要……”
“易容吗？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你们几点放学？有社团活动吗？”
“嗯，今天没有，大概下午4点左右就放学了。藤原他们也是。”
“OK，等你们来哦！”
新一要带优作的同学过来啊……
说起来，藤原浩之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真是的。我说，我给Sean先生打电话，”工藤新一抽出插进公共电话卡槽的电话卡，扭头看着同自己一起挤进狭窄的电话亭内的藤原和井上二人，抱怨道，“你俩突然挤进来干嘛？”
“抱歉，但我们真的太激动了。一直都联系不上你和优作，又出来那样的报道，我和井上真的是急死了。”藤原抱歉地抓了抓后脑的头发，“那个，优作君没事吧？我们问了草薙老师，草薙老师说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优作在请病假。”
“别担心，优作没有受伤，他只是在广岛照顾受伤的有希子。”
“哎呀哎呀，翘课去广岛照顾老婆，真恩爱啊。”
“就是，好羡慕优作君啊。”
“你俩胡说八道什么呢？”听不下去的新一打断二人的谈话，“正经点行不行？你俩这个样子，Sean先生可是会把你们赶出去的。”
“……”藤原脑海中浮现出Sean Kent严肃又犀利的眼神，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发出响亮的“咕噜”声。
“Sean先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井上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藤原你脸都白了。”
“他一直很严肃，喜怒无常，从、从来都不笑，”藤原紧张到说话都有些结巴，“反、反正，找他办事的委托人都说，没见过他的笑容。而且他的目光，能把你灵魂看穿般得犀利，感觉什么都瞒不过他。”
“那、那么可怕的吗？我突然不想去了。”
“别听藤原的，他没那么可怕，”新一拍了拍井上的肩膀，“你去了就知道，他其实……”
“其实什么？”
“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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