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1
高中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攥紧冷森森的长铁棍，铁棍表面褐色的铁锈硌得他掌心微疼，沉甸甸的重量传达到神经末梢，压得他本就因重感冒而酸软的手臂一时间有些颤抖，手心和后背也起了一层薄汗，但仍旧目不斜视地与木村等人对视着，笑出了一身任凭泰山崩于眼前我自岿然不动的轻狂。
“工藤优作，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对方笑得一脸漫不经心地态度激怒了木村，他指腹摩挲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指环，将指环转了个圈，咬了咬牙，用蛇一般“嘶嘶”的嗓音低声半威胁半提醒道。
“如果，我硬要多管闲事呢？”
“那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兄弟们，给我上！”木村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命令道。他的话音刚落，黄毛男手里的铁棍剑一样直直地朝自己刺来，直逼面门；优作暗叫不妙，腰向后一弯，顺势朝旁一跳，略显狼狈地躲过，额角渗出冷汗。
就算自己学过点防身术，也敌不过对方那么多人啊！何况这□□一点章法都没有，别到时候真乱拳打死老师傅啊！
敌方接二连三的攻势让优作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他后跳几步避开攻击范围，破皮的手背擦了下滚落到下巴上的汗水，大口大口喘着气，盐分刺得伤口一阵又酥又麻的疼。
“你快跑！”他扭过头，低喝一声催促道，“他们人太多，我撑不了多久。”
“可你……”
“放心，我有办法脱身的。”
“什么办法？”羽生琴音满怀期待地望向他；工藤优作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冲羽生琴音扯起一个勉强的微笑。
“正在想。”
“你……”
要不是从初中起就被工藤兄弟俩看似云淡风轻内心慌得一笔的样子忽悠惯了，她真的信了他的邪！
“好啊，一个个的，好的不学，打架斗殴、喝酒闹事倒是无师自通啊，”一双掌心布满厚厚的胼胝的手简单拍了下羽生琴音的肩，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羽生琴音身后，穿着便装的中年男子冲她扬了扬又粗又浓密的眉，转向木村等人，露出些许讥讽的笑，“我老爹要是看到，怕是又要气得一边骂‘一代不如一代’，一边找速效救心丸了。”
“裕介？你怎么……？”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待会再解释。”米仓裕介简短地回答道，对上优作发愣的眼神，友好地笑了笑，旋即迈开步伐走向木村等人，掏了掏口袋亮出证件，“——警/[察]！都给我老实点！”
“什么？警/[察]怎么会来？”
“工藤那小子啥时候报的警？”
“没人报警，是我偶然路过嗅到犯罪的气味找过来的。”米仓裕介甩了甩手上的手//[铐]，眯起眼，“都给我老实点。”
“他……是谁？”优作的手倏尔脱力，铁棍“当啷”一声坠落在他的足边，激起一圈尘埃，他却累到近乎虚脱，顾不上去理会。羽生琴音忙伸出手扶住他的肩，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和体温，皱了皱眉。
“没事，发烧而已。——那人是谁？看样子，你们好像认识？”
“嗯，他叫米仓裕介，跟你父亲是幼年时的玩伴，初中时我们一个学校，所以也认识了。”
“你们怎么样？抱歉啊，我救驾来迟。”
“去，多大人了，还贫。——我没事，但是这孩子他……”
“我也没事，”优作逞能道，挤出一抹笑容，脑门上的汗水也不知晓是打了一架出的，还是发烧烧出的冷汗，“谢谢你。”
“你没事个屁，”米仓裕介蹙起了眉，伸手试探了下优作的额头，忍不住骂起了脏话，“怎么跟人打架的水平没遗传，瞎逞能这点跟尚铮倒是一模一样。”
“我爸……打架很厉害？”
“可不是，一挑五都不带喘的，”米仓怀念似的笑了下，“不过还是不如……”
“不如谁？”
“咳，不如我。”米仓自知失言，咳嗽一声，试图岔开话题；羽生琴音好气又好笑地猛推他的肩膀。
“你要点脸吧！你当年撑死一对二！”
“琴音，给我点面子。——你们要去哪，我车停在附近，送送你们。”米仓裕介干笑一声，询问道。
“我去米花町二丁目22号，琴音小姐呢？”
“我去米花公寓楼，找Sean Kent先生。”
“找……”米仓裕介怔了下，眼里诧异和紧张的神色彼此交织，“……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羽生琴音好奇地眨了眨眼，“优作君的事情？报纸上早就登了，谁都知道啊。”
看来，她并不知道Sean Kent就是工藤尚铮……尚铮没有把自己还活着的事情告诉她。
米仓裕介垂下眼，眸子有一瞬间的黯淡，但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单手插进口袋，露出有些欠打的微笑：“你从我认识你起就毛毛躁躁粗神经，反应也比别人慢一拍。我还以为这次也是，传得全世界人都知道了，你才知道。”
“要是尚铮君在这，” 羽生琴音瞪了他一眼，扬起攥紧的拳，“信不信我让他把你往死里揍。”
“我信，太信了。”
“可是……”羽生琴音忽而红了眼眶，她扭过头，强忍着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滚落在地上，“他已经不在了……那张照片上活着的人，除了你，就只有……”
“他在，”米仓裕介打断了她的话，叹了口气，“只要我们还没忘了他，他就会一直在。——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行了，上车。我先送优作去二丁目，随后和你一起去米花公寓。”
“啊？”
“Kent先生之前帮过我的忙，我这次来给他送点谢礼。——不然我一个广岛的警察，跑到东京来做什么。”
“噢噢，原来如此。”
“……”优作沉默着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知怎的，他心底有个奇怪的感觉。
——米仓裕介，有什么事在瞒着他，甚至是羽生琴音。
他很确定米仓要问的，绝不是琴音知不知道他被污蔑抄袭这件事，那只不过是他顺着她的话，胡诌的罢了。
他到底……隐瞒了什么？那个打架比自己父亲还厉害的，又是谁？
坐进车里的工藤优作怀抱紧双臂，余光瞥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他忽然福至心灵般，脑海中跳出了一个名字。
该不会是，那本书的扉页上写的名字。
——智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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