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5
工藤新一拾起坠落在自己足尖前的录音笔,摁下播放键。吹干机特有的轰鸣声从录音笔传出,回荡在空旷的泳池上方。泳池边的警官们先是一怔,继而严肃又犀利的目光牢牢地定格在对方倏尔煞白的脸上。
“您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啥您的录音笔里,会录下吹干机的声音呢?”戴着白手套的工藤新一将手里的录音笔转了个圈,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菊地先生?”
“我……我那是,不小心碰到了录音键,录进去的。”菊地真太郎为自己辩解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碰到的。”
“哦,那么在铃木先生出现在洗手间前又碰到一次,停止录音了?这么巧?”新一说着笑了一下,“你看,我播放到头了,也没有录进去半点铃木先生的声音,连脚步声都没有。”
“这、这个……”
“解释不了吗?那我来帮你解释吧,”工藤新一偏了偏头,将手里的录音笔扔进佐藤正义递给自己的证物袋里,转向菊地真太郎,扬起唇角,“你自愿包揽下搬运装着饮料的箱子这个活儿,其实就是为了让你的计划顺利实施。装饮料用的大型箱子,也是你计划中不可或缺的道具之一。”
“‘之一’就表示,还有其他的道具?”
“当然,”新一回答着问话的目暮警官,“录音笔也是用来伪造吹干机还在的假象的重要道具。他只需要让铃木先生听到吹干机的声音,再半真半假地抱怨一句‘吹干机的声音太响了,影响谈话’之类的话语进一步误导,铃木先生就不会怀疑了他听到的仅是录音了。那么,也就是说……”新一转向了三岛梦子,点了点她,开始梳理着时间线,“菊地先生在三岛梦子小姐从洗手间回来后,立即起身去了洗手间的方向。首先,他把放在饮料售卖机旁的装着饮料的箱子腾空,搬到洗手间门口;随后录下吹干机的声音,将吹干机装进箱内,再重新推回饮料售卖机旁,吹干机四周塞进几瓶饮料,这样即便有人经过好奇打开,看到的是饮料的瓶盖,也不会怀疑中间阴影处还藏了一台吹干机。——至于多余的饮料嘛,可能被菊地先生先藏在洗手间的某个单间里了吧,等之后把吹干机还回来,那些饮料就又被你放回了纸箱中。”
“接下来,你需要找人帮你证实:你去洗手间的时候,吹干机还在。因此,你在洗手间内磨蹭了很久,等到铃木先生前来的时候,立即播放了事先录好的吹干机的声音,让铃木先生也成为你的证人。之后就算你离开了,没有吹干机的声音,你也可以解释说吹干机声音太响,或者地面上没水,开着没必要,所以你关了。但是很不巧,你们回来后就紧接着去洗手间的西岛先生洗手的时候不小心把水弄在了地面上,他很在意这点因此寻找了下吹干机,发现了吹干机不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吹干机不可能凭空消失,那么可能性只有一点,即铃木先生听到的是录音,你早就把吹干机藏起来了。”
“等一下!这都是你的推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把吹干机藏在了那个箱子里?”
“你有注意到,那箱可乐,有一瓶瓶身破损了吗?”
“什么?”
“装着饮料的箱子底部被可乐打湿了,但中间很大一块并没有,仍旧是比较干燥的,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新一语气平静,反问的问题却无比犀利。菊地真太郎后退半步,身体抖得厉害。
“不可能,难道是那时候……?”
“什么时候?”佐藤正义敏锐地捕捉到菊地的自言自语,厉声问道。
“……”菊地自知失言,咬紧了牙不再言语。
“他将用来割破充气拱门的刀片,匆忙放纸箱里打算藏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划破的。”新一怀抱起双臂,代替了菊地回答道,“我回答对了吗,菊地先生?”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想说小松美知子是我杀的吗?”菊地攥紧了拳,不知是怕,还是生气,全身都在抖,“开什么玩笑,我连游泳都不会,怎么可能到那个深水区把船弄翻。”
“你不需要会游泳,你只需要事先用刀片把红色充气拱门戳出洞,铺在泳池底部,给小松美知子灌下加入了安眠药的啤酒,随后怂恿她上船,美其名曰感受威尼斯度假酒店般的惬意就行了。你也猜到以小松美知子的人缘和大小姐般的霸道性格,她肯定会独占那一艘船,拒绝他人再上。另一艘可能都不给。那么在中间的泳池或者池边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多注意她。只要你顺利拿到吹干机,你的计划就完美达成了。——佐藤警官和米仓警官之前也亲眼看到我是如何用一根吸管,将一个锡纸折成的小船从水面弄沉的,原理一样。”
“什、什么原理?”目暮呆了一下,忙询问新一道,“我不太明白。”
“那么,还是再做一次那个实验吧。当往水里快速地充入大量空气的时候,水的密度就会发生改变,浮力不足以支撑船继续漂浮在水面。——看,就像这样。”新一说着,亮出手里的吸管,随后插入盛满水的鱼缸中,朝着水里快速吹气。先前晃晃悠悠漂浮在水面的锡纸船晃动了下,随后沉入鱼缸底部。
“那要怎么浮上来……——啊!”
待新一停止吹气后,鱼缸内恢复密度和浮力的水化作一只看不见的手,将锡纸船重又推上了水面。这一现象,已然回答了目暮的问题。
“戳破的充气拱门连接上吹干机后,大量的气泡就形成了气泡区。在船上的小松美知子小姐没法前进,亦没法后退。她能感受到水从船后方漫上来,却因为喝了加了安眠药的酒无法挣脱,连呼救和弃船逃生都做不到,只能跟着船一起沉入水中。你算准了时间,关闭吹干机,等着船浮上水面后,若无其事地将吹干机装进箱子里,刀片也扔了进去,之后谎称帮大家把喝完的一些饮料空瓶子和纸箱一起丢到垃圾摆放处,就不会有人怀疑你了。但是很不巧,刀片不小心划破可乐瓶身,可乐沾到了吹干机底部,暴露了你的计划。——吹干机上应该还留有你的指纹,另外我们在箱子里找到了留有你指纹的刀片,刀尖有些红色的纤维,已经确认是充气拱门的材质了。”
“果然,不该做的事情……做了就会受到惩罚啊……”菊地真太郎放弃了挣扎,颓然地垂下手臂,自嘲地笑了一下,“还是被发现了。”
“你……是为了鹤田芽衣小姐吗?拍卖会上,那副《雨季》的作者鹤田真嗣老先生,是鹤田小姐已故去的祖父吧。”新一轻叹口气,半垂下眼帘,“而你,是鹤田小姐的未婚夫。”
“那家伙,明知道芽衣是鹤田先生的孙女,还故意往高了叫价,一次又一次。为了买下,芽衣咬牙卖了我们原本订好的婚房和首饰,那副画却还是……这对芽衣的打击太大,她随后便生了重病,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世了。所以,所以我……”菊地真太郎单手捂住脸,嗓音沙哑,“我也想让她感受下芽衣的绝望……”
“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三岛梦子突然插了一句嘴,看着捂住脸低声抽泣的菊地,“我们大家可以一起借你钱拍下啊!”
“就是,我们不是朋友吗菊地?跟大家说一声,我们一起的话,肯定能把画的拥有权从小松手里抢过来的。”
“你、你们……”
“别再干傻事了,”三岛梦子递给他一张纸巾,表情难得得柔和了几分,“芽衣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你吧。”
“……”菊地真太郎呆呆地接过三岛梦子递给自己的纸巾,艰难地冲她笑了一下,“谢谢。”
“你说,Sean先生他是早就推理出来了呢,还只是恰巧在我面前往汽水里吹气玩而已?”新一直视着菊地被目暮等人押着离开的背影,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转向身边的米仓裕介。
“嗯?谁知道呢?大概只有你自己去问他了。——给,Sean先生的西装外套。要不是帮他拿衣服,我原本是不会卷入到这个令人悲伤的案件中的。”米仓裕介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呼出,“《雨季》啊……都已经是秋天了,雨季已经结束了吧。”
雨季不再来。
生命亦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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