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4
好安静……
明明才晚上9点，明明医院所处的地理位置并不荒僻，但工藤优作总觉得医院病房的白色墙壁和冰凉的玻璃窗隔绝了外界的车流声，就连屋内的电视里明明调得很响，综艺节目里的笑声不断传达到耳畔，他仍然觉得太寂静了。
工藤优作习惯了一个人，但并不太喜欢一个人。
特别是在与新一或者有希子的相处中感觉到了温暖与温柔的时候，他就更害怕自己会是孤单一人，也害怕对方会觉得孤单。
真可笑啊，小时候觉得有棱有角的叛逆的性格看起来很酷的自己，现在只想成为一个沉稳又温柔的男人。如果母亲能听到我的心声，大概会笑得眼泪都出来吧。
太丢人了。
说起来……以前可能是太小了还不觉得，现在看，她真的好瘦啊……单薄得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卷走，带到那个人身边去一样……
工藤优作偏转了下头，瞥了一眼本坐在椅子上看电视却不由得累到睡着的母亲，握了一下她的略显冰凉的，纤细的手指。
如果不是知道父亲其实还活着的话，真的……
工藤优作前倾了下身子，将从雅弥肩膀上滑落的毯子重又披在她的肩膀，手时刻搭在母亲瘦削的肩膀的一瞬，他轻叹口气垂下眼帘。
我……究竟应该一直保持沉默，还是该告诉母亲爸爸可能还活比较好呢？
“优作……？”雅弥眼睫颤了下，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望了几眼电视，自嘲地抬手用指尖撩起额前的刘海，“糟糕，我居然看综艺节目也能看睡着……”
“不是妈妈的问题，是这个节目真的很无聊，”优作理平毛毯的褶皱，落在雅弥身上的视线转移向了电视，“我们换个台吧？——唔，妈妈想看什么？”
“我都无所谓，看优作想看的就好，”雅弥说着，“呵呵”笑了一下，“反正我和优作的爱好，一直都是没有什么重合之处的。”
“如果……我当年没有任性地想回日本，而是留在妈妈身边的话，”优作手里握着原先搁在床头柜上的电视遥控器，随意切换了一个台，却是两人都不怎么会看的特摄片，“也许我们会有更多的话题吧。”
“……优作在日本感觉更快乐吧？妈妈看得出来哦。”雅弥用眼神阻止了优作继续切换频道的举动，揉了揉优作的发顶，“你在这里找到了跟你有相同兴趣的同伴，找到了自己想要前行的道路，也渐渐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吧？如果一直在我身边的话，优作反而会因为太过顾虑我，而停滞不前。没事的，趁着还年轻，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亚彬会照顾好我的。——啊，但是！太危险的，违法乱纪的事情不可以！妈妈会生气和担心的！”
“我知道，”优作怔了一下后笑道，“我知道的。”
为什么呢？虽然知道母亲并不会责怪自己看似逃避现实地跑到日本一去不回的任性，但真的听到母亲这样说后，仿佛肩膀上有什么重担被放下了。
“我想去挑战一下的事情，失败了也不要紧吗？”
“嗯。”
“想重头再来也可以吗？”
“嗯。”
“我可能……会因此更长的时间不回巴黎看你和黑羽叔叔的。这样也……不要紧吗？”
“嗯。不要紧的，优作。我说了，不要紧的。”
糟糕，好痛……不光是胃部，连眼睛和心……
“快10点了，把这集看完就睡觉吧。”
“好。”
“噗……感觉就算是小时候的优作，也没答应得这么乖巧过呢。”
“……别说了。——喂，妈，拜托了，别再那么笑了，妈！”
啊啊，不过能久违地看到母亲发自内心的笑容，也不错吧。
只是，我的心情却像是回到了12岁那年。胸口发闷，喉咙发紧，想哭但又流不出眼泪。
当年的我，近乎自暴自弃地选择了逃离，带着迷茫和不安来到这里。本以为会解开的心结，现如今却系得更紧。
那把能解开我心结的钥匙，到底握在谁的手中呢？
尽管我是个推理小说家，我依旧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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