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秘密守护

小说:[JOJO]乌托邦 作者:Delaney
    黛雅已经快要十年没有见过她所处的世界了。此时此刻她感到双眼被太阳光晃得一阵阵刺痛、让她不住地流下眼泪,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马上就要这样再次陷入黑暗之中的错觉。但她并没有用手去试着遮挡那光芒,她只是眯着眼睛、紧紧揽着乔纳森的腰嚎啕大哭起来,像是要把这么长时间的压抑与痛苦都一次性发泄出来。黛雅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在这个她十年来都相当耿耿于怀的事情上、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在失明的日子中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和难过,先是独自面对达里奥的肮脏不堪的辱骂、再是手指被针尖扎的血迹斑斑也不敢停下来,她会无意中磕到桌角将侧腰碰出淤青,也会因为不小心踩到了掉在地上的什么东西猛然滑倒。尽管迪奥与乔斯达家的每个人都努力照顾她、让她在各种便利中生活,但这个年轻的姑娘在漫长的黑暗中甚至失去了做梦的能力,她无止境的胡思乱想,如果让她一个人清醒的待上一整天时间,她能将自己到死亡为止的人生都模拟一遍。

    尤其是当乔纳森和迪奥都在为了自己的梦想不懈努力之时,强烈的自卑与无助总是会让她心情低落许久,毫不客气的说,如果她没有疼爱自己的养父和两位兄长,黛雅在这个社会上没有任何立足之地,她或许会流落街头、然后被卖去一些仅供底层人民发泄的下流场所,总而言之,对于一个目不能视的废人来说,金钱至上的大机器时代绝不会留给她一丝一毫的同情与怜悯。

    而此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艾莉娜一边流着泪一边将那块手帕蒙在黛雅的双眼上,她怕突然的强光刺激让黛雅再次出现什么症状,七年前就总是听乔纳森提起这位连自己的房门都不经常迈出的妹妹的乖巧,她自然能想到盲人因为生活不便而被迫留在房间中的无助与为难,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越来越将黛雅当做自己的妹妹疼爱、又或许是这对兄妹相拥哭泣的画面实在是过于具有感染力,她的眼泪流的更快,让她忍不住背过身子紧紧捂住嘴才能不让自己过于失态。

    这确实是件好事,但黛雅很快便在乔纳森想要仔细询问她情况时表现出了不适。乔纳森有力的双臂紧紧圈着她,却感觉怀里的姑娘像是脱力一般越来越向下滑去,他连忙拉开与黛雅的距离,乔纳森取下遮住她眼睛的手帕,发现她紧皱着细长的眉、格外有光彩的红眸也因为剧烈的疼痛眯了起来,她紧紧咬着下唇,时不时因为再也无法忍耐而溢出一声轻哼,乔纳森下意识的用手再扶住她的肩膀,却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感受到了黛雅猛地颤抖了一下。

    “到此为止!”自称为“男爵”的那个男人大声打断了乔纳森的下一步动作,他毫不客气的用一个下劈让乔纳森被迫松开了握着黛雅双肩的手,就在他离开后、黛雅脸上强忍疼痛的表情立刻便舒缓了一些,虽然还是有着不适感,但明显比乔纳森和她接触时要好的多得多。

    乔纳森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变化,他有些着急的问道:“齐贝林男爵!黛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还想给你用另外的方式演示一下这种能力……但没想到立刻就有这么明显的效果。”齐贝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似乎并不把几人或痛苦或焦灼的情绪当做很需要在意的事情,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凌厉了起来,“这是一种利用特殊的呼吸方法产生的仙道能量,在你身上,或许隐藏着无与伦比的才能和力量,这才能使波纹在治疗完骨折的手臂后都没有消失、甚至在你握住黛雅蒙德的手腕时直接传导到她身上、修复了她的视神经!”

    “但是……”乔纳森思索了一瞬后问道,“我的手臂没有任何不适感,黛雅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齐贝林的目光缓缓凝固,他说道:“这是来自于黛雅蒙德和手持石鬼面并获得了其力量的男人、也就是迪奥之间的血脉联系!我是知道的,迪奥还没有死去,他变成了吸血鬼,而波纹能量和太阳光相似、可以对吸血鬼造成伤害,黛雅蒙德的体质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影响,因此对波纹产生了抗性!”

    “什么!迪奥还活着吗?!”乔纳森大惊失色。

    黛雅身上的疼痛缓缓消散,按照齐贝林男爵的说法,此时大概是因为艾莉娜一直揽着她,波纹能量又从她的身上逐渐流转到了艾莉娜身上,随着疼痛的减弱,她眼前的光芒也像是被乌云缓缓卷过的天空一般慢慢消散着,她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滋味,这种酸涩的感觉让她依然忍不住流下泪水,当她再次陷入熟悉的黑暗之中时,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此时还没有醒来。

    迪奥深爱着她,却破坏了她在乔斯达家难得的和谐时光;迪奥守护着她,却令她被迫失去了重获光明的机会;她曾无比感激自己与迪奥之间那条看不见的线甚至联通了他们的心灵,但此时却心生一丝不甘。黛雅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但她还没来得及唾弃自己自私的想法,就被齐贝林男爵对迪奥还没有死去的肯定惊在了原地。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没等几人劝自己不要再听下去,她便已经软弱的靠在艾莉娜怀里请求她带自己先回医院,温柔的女性轻声答应下来便扶起了她,艾莉娜有些担忧的嘱咐了乔纳森几句,同样没有多问,两人一起顺着来时的路慢慢离开。

    “为了成为世界的帝王,他应该会先以你为目标,JOJO。”齐贝林男爵直截了当地如此说道。

    乔纳森却出乎他意料的犹豫了起来。

    等艾莉娜扶着脚步都有些虚浮的黛雅离开后,这位绅士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说:“齐贝林男爵,我认为,比起首先打倒我——”

    “迪奥会在恢复的第一时间将黛雅接走。”

    与此同时,黛雅靠在艾莉娜怀里,轻声说道:“艾莉娜,我可能要离开了。”

    艾莉娜虽然摸不到头脑,但还是顺服的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大概是因为……”黛雅仔细思考着、认真组织自己的语言。

    “是感觉……吧。”

    但她没有说出口的一句话是——只要迪奥还活着,他就不会丢下她。

    这是他们约好的。

    回到医院后黛雅匆匆的洗漱过便消沉的躺进了被窝,艾莉娜有些担忧的为她掖好被角,就坐在她的床边轻轻抚摸着她侧过身后露出的脑后金发。史比特瓦根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来到医院,先去乔纳森的病房转了一圈后又来到黛雅的病房碰运气,虽然艾莉娜轻声应了门,但男人推开门时却正巧发现黛雅已经休息了。史比特瓦根挑了挑眉,朝艾莉娜微笑着点头致意便要离开,他刚一转身、还没走开多远,便发现艾莉娜已经悄悄跟了上来。

    他们沉默的走出了一段距离,直到离黛雅的房间稍微远了些,艾莉娜才有些忧虑的开口道:“史比特瓦根先生,今天乔纳森带我和黛雅回到了乔斯达家。”

    史比特瓦根说道:“我知道,刚才护士小姐和我说了这件事。”

    “我们遇到了一个男人,他自称‘齐贝林男爵’,用一种很奇妙的力量修复了乔纳森手臂的骨折……你或许觉得这令人无法相信,但确实、甚至和乔纳森接触了的黛雅的视神经都被那种力量短暂的修复了,她重新看见了阳光,却在力量消逝时又陷入了原本的黑暗,这让她很受打击。”艾莉娜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真诚一些,但她难以掩饰的担心和难过已经让这番话不能更可信了,史比特瓦根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这位小姐口中令人难以置信的话都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而她接下来说出的话更让他震惊。艾莉娜双手交扣在身前,犹豫着说:“虽然我不知道乔斯达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齐贝林男爵提到了一个叫做‘迪奥’的男人、也就是黛雅的亲生兄弟,他说他还活着,并且极大程度的影响着黛雅的身体情况——同样是接受了那种能力的治疗,乔纳森毫发无伤,黛雅却疼得直哭,这都是拜迪奥所赐。”

    “而且,黛雅也产生了一种感应……”

    “她说,迪奥很快就会来把她带走。”

    史比特瓦根只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望了一眼窗外,在这样的晴天之下,他却仿佛立于寒冬的冷风中。只能说凭借本能安抚了艾莉娜,史比特瓦根久久站在原地,他的手杖把手的部分几乎被他手上渗出的冷汗洗过一遍,直到夜色缓缓降临,他才仿佛刚刚回过神来一般匆匆的离开了医院。但他并没有离开太长时间,男人回到住处取了一张厚实的毯子、又拿来了一个装满热水的瓶子,他回到黛雅的病房门前,将外衣脱下铺在长椅上当做垫子,然后就这样睡在了她的房门外。

    ——他必须确保黛雅的安全。

    史比特瓦根甚至不用仔细思考就能知道黛雅被迪奥带走后会发生什么。当黛雅同样变成吸血鬼时,事情就会变的更加困难,不仅是乔纳森和他都根本无法对黛雅举起武器,就是让这个姑娘度过以吸食人血为生的那一关,她必然也会接受一次乃至无数次对于她良知的拷问与甚至是刑罚。以她的性格来看,史比特瓦根真的没有她能承受这种事情的信心。

    ——所以,至少要让黛雅保持人类身份。

    这样的守护一直悄悄持续了一周,史比特瓦根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黛雅、艾莉娜以及其他所有人,他在黛雅病房里的最后一个人离开时来到那张长椅上,又在第二天的第一个人到来之前离开,史比特瓦根甚至没怎么睡,他怕自己错过任何一点来自房间里的声音。虽然男人很快因为这样的生活憔悴了些,但似乎只要第二天能看见黛雅还好好地在房间里、柔和的朝他露出微笑,他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是换做乔纳森,他也一定会这样做的。史比特瓦根这样告诉自己。

    而一周后,他派出去的来自食尸鬼街的探子们送回了他一直在寻找的消息,于是他先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乔纳森修行的场地,几人雇了一辆马车就要直接赶往发现迪奥踪迹的风之骑士镇,就在这时,齐贝林男爵突然开口,让马车调头去了医院。

    “请问您这是要做什么?”乔纳森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齐贝林男爵斜斜瞥了他一眼,回答道:

    “我们去把黛雅蒙德小姐接上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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