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娜说话的时候虽然像是一个天真的小孩子,做事情的效率倒是出人意料的高。
第二天, 她已经把楼上的空办公室租了下来, 第三天, 装修队就正式入场了。
梦娜依然穿着漂亮的碎花蕾丝小裙子, 还提着一把镶满了蕾丝的小阳伞,一脸微笑的出现在宁响面前。
“早上好, 我是隔壁刚搬过来, 特意来打个招呼,”她好像不认识宁响一样, 一副礼貌拜访的模样。
宁响不知道这小姑娘又想玩什么花样, 只是警惕回:“你好。”
就在这时候, 江城徽忽然横插了进来:“你父亲已经和我说过了,放心,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
小姑娘嘴一撇, 非常直接的怼回去:“我又不喜欢你, 找你做什么?”
然后,她特别甜美的对宁响笑:“我今天的衣服怎么样, 有没有成熟一点点?”
宁响看着梦娜对江城徽的毫不留情, 再想想梦里头小姑娘的痴情, 不由有一种特别出戏的感觉。
梦娜问他的时候,宁响还在走神, 只是条件反射的回答:“嗯,挺漂亮的。”
梦娜笑得更开心了,江城徽的脸色却更冷。
他又想到梦娜父亲昨天的请托, 希望自己能够撮合宁响和他的女儿。
撮合?江城徽冷笑了一声。
梦娜又高高兴兴的在办公室里发了一圈她刚做好的漂亮小奶冻,里头还点缀着真的鲜花瓣。
公司里的人大多都是年轻男性,不管单身不单身,对这样甜美的小姑娘总是很喜欢的。
绕了一个大圈子,梦娜才靠过来,把小提篮都推给宁响:“里头还剩几个,这是我刚搬过来的拜访礼物,你可不能拒绝哦!”
然后她低声对宁响说:“里头还有一份本来是给你们老大的,但是他看起来太凶了,你也可以自己偷偷吃掉!”
说完,梦娜干脆和宁响道别:“我明天再来看你。”
然后她就开开心心的走了——真的越来越像是小姑娘在玩角色扮演游戏。
宁响则觉得自己像是那个被强迫陪玩的路人甲。
偏偏梦娜太甜美有礼,就连拒绝,也说不出什么硬话来。
宁响看着那个小提篮,叹口气。
没想到一转身,就正对上江城徽阴沉沉的目光。
也难怪小姑娘刚才有点被吓到了。
宁响对江城徽的冷脸却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时候也没有多想,直接把奶冻放在江城徽的桌上。
“老大,这是梦娜要我给你的,”宁响对着江城徽嬉皮笑脸,“小姑娘坚持不了多久的,过两天估计就淡了。”
江城徽却问:“那女孩长得挺漂亮的,你为什么不肯接受她?”
宁响脸上的笑一凝,又飞快笑开来:“什么呀,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我可没兴趣陪着她闹。”
江城徽的眼睛紧紧的锁定着宁响:“所以,你更喜欢成熟一点的?”
“啊?啊!”宁响傻笑,“应该是吧,我其实也没仔细想过。”
他其实有喜欢的那号人了,但是……也说不出口啊!
江城徽忽然看向另一边的陈细微,今天这位女装大佬穿着一身略紧的黑色套裙,上半身也不知道借用了什么道具,显得格外惊心动魄,纤腰长腿秾纤合度,让很多人都移不开眼睛。
“所以,你喜欢那样的?”江城徽对着陈细微扬了扬下巴。
宁响转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机械的转回来,疯狂摇头。
“是因为他其实是个男的,还是因为你不喜欢这种类型?”江城徽继续问,他的声音里好像掺着冰碴子,又带着若有若无的冷风。
“我,我就是不喜欢这号,”宁响小心翼翼的措辞,“我喜欢……更冷一点的。”
“那就是那样的?”江城徽又对着钱鹿挑了一下下巴。
今天学姐大约和她的姐妹淘做了什么约定,穿的也是套裙,但是比起陈细微性感大胆的风格,她身上的白色套裙更多了几分冷静优雅,御姐范十足。
似乎有所感觉,她遥遥的看过来,发现小学弟正在看她,便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宁响对着学姐笑笑,回头依然只能用力的摇头。
“我,我还没有遇见让我心动的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宁响看着江城徽,强撑着笑道,“老大,你今天怎么也关心起我的感情生活来了?”
然后,他好像是说了一个有趣的笑话一样,自顾干笑起来。
江城徽脸上依然带着冷意,看着宁响:“你既然没有喜欢的人,怎么就确定一定不会喜欢上那个梦娜呢?反正你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
怎么又绕回来了?
宁响小心的问:“老大……梦娜她爸该不会找你说了什么吧?”
江城徽的脸色瞬间一沉,点点头:“他希望我能撮合你们两个。”
按照梦娜爸爸的原话,反正这对男女都是单身,就算谈谈恋爱也没有什么的嘛,当然,要是最后能够步入礼堂,那就更好了。
一想到那老头子谆谆善诱,还承诺着会包个大红包的样子,江城徽的脸就更黑了。
但是让他更加担心的,还是梦娜本人。
今天早上在茶水间,江城徽还亲耳听到有人说,梦娜这种甜美可爱小姑娘的攻势,没有几个性向正常的男人能够拒绝得了。
更重要的是,她是独生女,而且还有一个特别有钱的爸爸。
如果……宁响真的心动了呢?
江城徽忽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焦虑。
————
钱鹿品尝着冰凉柔滑的奶冻,忽然对陈细微说:“诶,我觉得梦娜还挺可爱的,手艺也好,可惜宁响和她性向不合,凑不到一起去。”
陈细微嗤笑:“这两个人也太磨蹭了,拖拖拉拉的,难不成真的是分手还没有和好?”
他对钱程的谣言深信不疑。
“我怎么觉得这两人还没有坦白啊,”钱鹿靠着女性的直觉,却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好像还隔着一层薄膜,“不像分手没和好,倒像是两个中学生搞暗恋。”
现在连中学生都没有这么含蓄的了吧。
“也是,”陈细微点头赞同,“要是分手了,应该闹得更凶一点。”
这两个人还真是奇奇怪怪的,要说没在一起吧,那股子腻歪劲三里外都闻到了,可要说是在一起,又不像。
“不可能是暗恋啦,”陈细微依然不相信钱鹿的直觉,“肯定是分手了又想复合,这两个人不至于这么不开窍的。”
他说得斩钉截铁,信心满满。
钱鹿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应该……是这样吧……”陈细微又露出一点不确定。
“谁知道呢,我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钱鹿拨动了一下头发,叹气。
陈细微也跟着叹气。
也是,自己还是一只单身狗,操心别人的感情问题做什么。
————
梦娜很快就搬到了他们公司边上,但是过来的频次也并不高,这小姑娘虽然看着一派天真浪漫的大小姐做派,其实还是一个很厉害的设计师,平日里也挺忙。
就是闲下来的时候,有点一阵阵的抽风。
这天刚准备下班,她忽然又像一阵风一样的冲了过来。
“宁响宁响,”她叫着宁响的名字冲到他的面前,手里捏着一团湿润的泥巴,伸手给宁响看。“你看看,这个像不像你?”
“……哈?”宁响看着这团什么形状都看不出来的湿润灰泥,沉默了。
“哎呀我刚才工作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个弧度特别像你笑的样子,但是别人都说不像,”她叹口气,“我果真是恋爱了,唉这让人烦恼的爱情!”
还穿着工作装的梦娜叹着气,又失魂落魄如风一样的离开了。
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个工具人的宁响:……
他转过头,问江城徽:“老大,你听懂她刚才说什么了?”
江城徽沉吟半晌,忽然扯出一张纸,飞快手写出了一行完全看不懂的符号。
“这是什么?”宁响完全没看懂,傻乎乎的问。
“这是一串密码编码,解密出来是你的名字。”江城徽说。
明明在专心工作的时候,也会忽然想起这个人,然后心一下子就软下来——可能就是这种感觉。
但是江城徽没有说出口。
“那真是太厉害了!”宁响却完全歪到了另一边,“老大你真牛,随手就可以写出一串密码!”
不,其实是之前就偷偷查过……江城徽默默的试图把这张纸塞进桌子里。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段比起那个一脸梦幻的小姑娘还不如。
“等等,这个可以给我吗?”宁响却一脸期待的盯着那张纸,“这个写的是我的名字,我想收藏起来。”
江城徽慢慢把手里的白纸递给宁响。
宁响接过这张白纸,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一行虽然一个符号都不认识,但是据说是自己名字的密码文。
“我一定把他好好收起来,谢谢老大!”宁响非常高兴的说。
江城徽脸上浮现出一点罕见的羞涩:“不用谢,我就是随手写的。”
虽然手段看上去比那小姑娘还要笨拙,但是只要宁响喜欢,他就赢了。
江城徽心里浮现出奇怪的胜负感。
这天,梦娜又提着一个上头盖着蕾丝的手工编织篮来了。
她今天穿着一身古香古色的汉服,就连头发也是精心请人打理过的,大约是嫌麻烦,她没有带什么头饰,只是用五彩的织绳编织出轻快活泼的效果。
“你觉得我今天成熟一点了嘛?”这几乎是她最常问宁响的一句话。
宁响看了看她粉蓝色长裙,称赞了一声:“还挺好看的。”
“可是你还是不喜欢?”梦娜烦恼的看着自己的意中人。
宁响露出了抱歉的表情:“抱歉……”
梦娜耸耸肩:“好吧没关系,据说我爸追了我妈三年才成功,我的第一段初恋,怎么也要坚持一年吧!”
小姑娘还挺理智。
就是一年,好像也有点久了。
每次梦娜出现的时候,宁响发现江城徽都会放下手里的活,靠过来,有时候一言不发,有时候还会冷言冷语两句。
有时候,宁响甚至会产生一种误解: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而且还吃醋了。
这大概是人类最常产生的三大误会之一。
宁响耸耸肩,决定忽略脑子里的小幻觉。
这时候,江城徽又开口了:“一年时间,对你来说还是太长了,你就不担心浪费了自己的青春?”
梦娜眨眨眼睛:“不会啊,这些天因为爱情的力量,我画了好几副很满意的作品,怎么会浪费呢?”
好吧,宁响就是个工具人石锤了。
大概艺术家的思维和一般人不同,对于爱情的理解也完全不一样。
然后,梦娜又轻飘飘的离开了,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江城徽忽然转向宁响,非常认真的对他说:“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很重要。”
宁响被他的慎重吓了一跳:“什么事老大你尽管说。”
江城徽抿了一下唇,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里不行,我们去楼下的咖啡厅说。”
然后他就转身走了,步伐飞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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