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愿意啦?”吴娘子顺着揉了一把锦绣的脑袋, “这事得先看看伏家那边怎么说,等他们上门来谈过之后我才能决定要不要便宜了那小子。”
锦绣如释重负, 甜甜一笑:“都听您的。”
不过,伏修谨倒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当晚回去就找家里的长辈说了此事。伏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 且家里的亲人性格多是爽朗大气, 再加上其伯母的布庄正好又是赁了吴娘子的铺子,一来二回,也算相熟,觉得娶高门婢未必不好,所以并不打算难为锦绣, 当下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在等锦绣消息的这几天里, 伏修谨几乎抢着堂姐的活儿, 当起了跑腿顿顿去给伯母送饭,就为了能途径食肆,看看会不会偶遇锦绣。
忐忑不安地等了几日, 他终于在一抬头时就对上了心心念念之人的眸光,即使隔着涌动的人潮。
“锦绣。”伏修谨加快步伐向着锦绣走去。
锦绣亦是,就像是心里有感应一般,她刚得到了吴娘子的应允, 正打算将这事说给伏修谨, 一出门,他就来了。
对上伏修谨满是期待的眼神,她笑了笑, “干娘同意了,但要先见过你的家人才能确定下来,你家里人……”
“他们也同意了。”伏修谨说,“他们都很欢迎你。”
锦绣听到伏修谨这么一说,也松了口气。但因她着急着回府,来不及再多说些别的,临别时,又听伏修谨轻声交代:“伯父伯母已经准备好了,择日便会来向你干娘提亲,可以吗?”
“好。”
伏修谨的伯父伯母同样行事雷厉,顺着伏修谨的意思,择了吉日,就按着规矩上门跟吴娘子商量起了两个孩子的婚事。双方都是爽快人,又早已认识,一拍即合,便将这事给定了下来。
锦绣再抽空回小宅子的时候,吴娘子已替她做主,接受了伏家送来的信物。她与伏修谨的奇妙邂逅也算是有了结果,两人正式定亲。但至于过大礼和婚期,双方的意思都是先暂且往后缓一缓,让伏修谨潜心备考,待来年考取了功名再风光大办。
而此等大事自然要跟老太太也说上一声,如先前所言,锦绣还领了伏修谨去拜见了老太太。老太太见着伏修谨相貌堂堂,又才度兼具,更是赞不绝口。
锦绣记着老太太的恩情,同时也想着不能打扰伏修谨备考,所以还是留在老太太身边服侍着,直到临近岁末,她与吴娘子商量后,才提前去跟老太太请辞。老太太虽十分不舍,但既已让锦绣赎了身,也到了该婚嫁的年龄,便不再挽留,而是交代锦绣今后若是得空,就常回来看看她老人家。
数着日子,终于又到了新一年开春。锦绣含泪拜别了老太太,真真正正回到了吴娘子的小宅子。
之前她已将自己买的小铺子赁了出去,收着租金,往常又随着吴娘子一块到食肆里帮忙,倒也算自在。至于伏修谨那边,毕竟两人还未完婚,且科考在即,她再怎么念着他,也只能收着心思,偶尔再备些佳肴,亲自给送过去,顺带着说些鼓励的话语。
春闱前夕,锦绣简直比伏修谨还要紧张,天天鸡鸣拂晓之时,就已睁开了眼。如此反复了几日,便是有些疲乏,这日她醒了之后摊在床上没有立刻起来,辗转了半晌,竟不知不觉又合上了眼。
不知混混沌沌睡了多久,她只觉口干舌燥,便醒来寻水喝,刚走到门口,竟看到秋千上坐着一人。
莫不是睡迷糊了?她赶紧揉了揉眼睛,再一睁开,还是一样。
“你醒了?”伏修谨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了头。
“怎么是你?!”锦绣瞬间清醒,又马上反手合上了房门。
伏修谨走了过去,连眼角都是隐藏不住的逗弄之意,隔着房门说:“锦绣?你怎么了?”
“你明明知道!”锦绣嗔道。但门外忽然没了声音,她等了一会儿,又试探着问:“你还在吗?”
……
回答她的只有微弱的风声。
“怎么就走了?”锦绣在小声嘀咕。她好些天没见着伏修谨,刚刚还没来得及认真看上一眼呢。“怎么做事也没头没尾的。”
她有些赌气地一下拉开了房门,迎来的却是伏修谨近在咫尺的俊脸。
“你!太讨厌了!”锦绣躲在门后,脸涨的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伏修谨看着差点就甩到自己脸上的房门,摸着鼻子心虚道:“你别生气了,我今日过来是有事找你的。”
“真的?”锦绣将信将疑。
伏修谨自知理亏,认真交代了起来:“伯父让我在会试前到庙里烧住香求个吉利。”
“那你怎还不去?”
“我想你跟我一起去。”伏修谨说着,又侧着耳朵等着锦绣的回答,但这回反倒是里边没了声音。
“锦绣?”
“你去院子里等着,快去,不准回头。”锦绣拍拍小脸,她这刚睡醒,还没梳洗,不知道是不是很丑?
“那我等着你。”伏修谨留下这一句就往院子里走了出去。
锦绣扒拉着房门听了一会儿,确定屋外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梳洗。其实,就算伏修谨不来,她也是要到庙里去给他祈福的。梳洗之后,她款款走到伏修谨身后,“走吧。”
刚从院子里出来,锦绣就感觉到伏修谨似乎有些情绪低迷,也不愿说话,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难题,担忧道:“你可是有什么事?”
“唉。”伏修谨装模做样叹了口气。
锦绣见状,更是焦急,“是何事?我能不能帮你?”
“帮不了。”伏修谨摇着头说。
“读书上的事?”
“不是。”
“那你跟我说说,兴许我干娘能帮得上。”锦绣说完,见伏修谨仍是蹙着眉,一时情急,她忍不住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快说。”
伏修谨这才一脸郑重其事地说:“进了贡院就吃不到锦绣你做的好饭菜了。”
锦绣本是焦急不已,结果却听来这个,差点掉头就走。
“我是说真的。”伏修谨赶紧跟上,“近来我挑灯夜读,若不是有你做的饭菜,定是食不知味的。”
锦绣还生着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刚遇见身旁之人的时候,觉得他儒雅温润,翩翩有礼,这会儿定了亲怎么反倒老爱作弄起她来?
“生气了?”伏修谨亦步亦趋地跟着。锦绣忽而站定,娇声道:“休要胡说。”
经过这近一年的时间,伏修谨自然知道锦绣脸皮子薄,便止了话头,认真诉起他会试前这或多或少的紧张忧虑。“锦绣,若是我不幸再次落了榜,你还愿意嫁于我吗?”
“又胡说。”锦绣放轻了声音,“都定了亲,我还能反悔不成?”
伏修谨一听,甚是有道理,便学着锦绣的样子仰着头说:“我觉得你说得极对。”其实家人及锦绣对他的关怀他都看在眼里,特别是近来的这段时间,都百事以他为先。他自感重任在肩,愈加勤奋刻苦,可以说,这一试,他势在必得。
两人到了寺庙,虔诚叩拜,又求了心愿。
过了两日,便是二月初八,也就是进入贡院参加会试的大日子。
朝阳初升时,伏修谨出门之后先是绕到了吴娘子的宅子外,与锦绣道别。
锦绣原本心里憋着许多话,但真的见了神采奕奕的伏修谨,又将那些话悉数吞回了肚子里,坚定地看着伏修谨,道:“你就放心去考,怎样我们都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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