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看出了他的犹豫, 补充道:“掌柜请放心,最多一两年之后, 种植辣椒的农户就会变多, 到时候就算你们想做独门生意也没机会了, 价格自然也会降下去。”
也就是相当于用一年的高价换取一年领先其他酒楼的时间, 这么一算倒是划算了, 掌柜稍微思索, 应承下了和林潇的合作。
林潇又教了他们五道典型的辣口味菜肴, 包括干锅香辣虾,青椒辣子鸡, 酸辣藕丁等, 都是全新的口味, 让后厨一干人赞不绝口,连带之前的水煮牛肉一起, 共得了一千二百两银子。
对林家来说这是一笔大钱了, 林潇也很厚道, 虽然不能暴露自己识字, 也口头把每道菜谱的火候调料配比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双方都满意,才有机会进行后续的合作。
辣椒定下来的则是新鲜辣椒一百文一斤、干辣椒三百文一斤的高价, 每三天林家人会送一次货到悦来居。而这次带来的这些辣椒, 就直接拿来给主厨练手,以及让那位赵公子尝鲜了。
后厨这边耽搁了一阵,赵姓公子早就在包厢里等得不耐烦了。等待菜肴做好的时间里, 掌柜让人先给他呈上一盘精致的点心赔罪,也被他毫不留情地轰了出去,“别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糊弄本……爷,赶紧上你们的招牌菜!”
就在他快等不下去时,掌柜终于端着热腾腾的水煮牛肉姗姗来迟。牛肉里的料放得很足,一揭开盖子,那股麻辣鲜香的味道立即随着热气喷涌而出,直直冲进鼻孔,赵公子下意识吸了几下,不禁咽了咽口水。
目光几乎无法从锅子上移开,他嘴上还是不愿意承认,一脸嫌弃道:“这红通通的是什么东西,不会有毒吧?”
掌柜眼睛一亮,赶紧拿出一副银筷,“需要先为您试毒么?”
赵公子:“……”
准备如此充分,看来是早有预谋。总有刁民觊觎他的美食!
赵公子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不用,你先出去,”又示意跟着他的两个随从也出去。
等包厢里只剩下他一人,赵公子迫不及待地来到桌前拿起碗筷,先用筷子尖沾了沾牛肉锅子里的红汤,放在舌尖轻轻舔了舔,立即双目放光,夹起一大筷子牛肉大快朵颐。
花椒的麻,辣椒的辣,再混合上豆芽等配菜的鲜,和牛肉的嫩滑多汁,多种口味一齐在舌尖炸开,从嘴到喉到胃全都滚烫起来,让人仿佛要陷落在这股火辣之中。
赵公子嘴上嘶嘶不停,只觉得舌头都快被那股火辣给融化了,却仍然舍不得放慢筷子,等回过神来时,一大锅牛肉已经差不多被他吃完了,只剩下几根夹不起来的豆芽漂浮在汤水中。
还好早就把其他人都赶出去了,不然这副馋样被人看见,一定会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不愧是他,果然睿智。
赵公子挑挑眉,擦掉嘴角残留的汤汁,才咳嗽一声,让外面的人进来。
掌柜进来后装作没有看到锅子里剩下的残汤,俯首问道:“公子对我们的新菜可还满意?”
赵公子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语气不咸不淡,“勉强还能入口,再没有其他菜了么?”
“其余的菜还在准备,稍后就为您呈上来。”
赵公子故意做出一副可有可无的姿态,“嗯,动作快点,别耽误我的时间,过时不候。”
接下来几道新菜呈上来之后,赵公子又重复了之前的操作,把所有人赶出去之后再大快朵颐。随从看着桌上剩下来的不留半点主菜的残羹冷炙,很想出声提醒他,主子您早就暴露了好么,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打破他的自我欺骗。
吃饱喝足之后,赵公子满意地揉揉微微鼓起的肚子,让随从拿出一叠银票给候在旁边的掌柜,“味道还算可以,你们东家倒也没瞎说,继续保持,过几天我还会再来的。”
掌柜恭敬应下,“是,多谢公子赏赐。”
等他们离开之后,掌柜理了理银票,竟然足足有二千两,赵公子出手果然大方,只招待了他这么一次,就已经把买菜谱的钱给赚回来了还有余,以后的商机更大,这笔买卖果然不亏。
也不知道那位小兄弟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新菜式,下次一定要让他再多教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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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潇教会主厨几道新菜的基本烹调手法之后,收好卖菜谱得来的银票,就和林大喜一齐离开了悦来居。
走出了好一段路,林大喜还觉得自己像是飘在空中一般,整个人晕乎乎的,连连向林潇确认,“闺女,咱们真的卖了那么多银子,就那几个菜?”
林潇把银票塞进他怀里,“您自己再确认一下?”
林大喜像是烫手一般,赶紧把银票塞还给她,“爹咋能要你的银子,你自己收好。”
他这种态度让林潇觉得分外舒心。
既然已经接替原主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生活,林潇当然也不会介意代替原主孝敬父母,但是自愿的孝敬和迫于习俗不得不孝敬之间,也存在很大的区别。
在崇尚“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古代,一位父亲竟然完全没有“女儿的钱就是他的”这样的念头,面对大额财富的诱惑仍然不改初心,哪怕他只是一个在大众眼里没有什么出息的庄稼人,也值得敬佩。
对于这样一位真诚疼爱女儿的父亲,林潇也愿意当作真正的父亲来孺慕。
她没有在大街上和林大喜推攘,回到家后就分出了一半的银票递给他,“爹,这些银票您先收着,剩下的我打算去镇上置一间铺子。”
林大喜没接银票,倒是被铺子吸引注意,“铺子?什么铺子?”
“暂时还没想好,可能学郭家嫂子开一家绣庄,也可能做其他,女儿没经验,怕被人骗了,这些银子您先替我收着,要是有个万一也不至于全亏。”
郭家嫂子就是原主之前拿绣活做的那家绣庄的老板娘,她当时开绣庄时引起过不少非议,现在镇上的人倒是大都接受了,拿她举例也是为了让林家人不至于太惊讶。
林大喜一听她说可能被骗,也不再纠结了,赶紧收下银票准备回房间藏好,“行,爹先给你收着。”
林潇满意一笑,给人塞钱也是个技术活呀。
接下来的日子,林潇让林大喜又开辟了一块菜地来种辣椒,除了给悦来居供货,也准备留下一批种子,以便来年在整个临福村扩大生产。
而她说想开铺子也不是说说而已,有空闲之后,林潇也开始留心在镇上物色铺面。
她没打算开什么绣庄,毕竟青石镇就那么大,整个镇子的经济水平也比较一般,百姓们的购买力都不怎么样,多出一家绣庄也只不过是跟其他绣庄争生意罢了,损人还不利己。
林潇在镇上观察了好一段时间,分析哪片市场可能存在缺口。
古代有士农工商,有三教九流,有五行八作,从朝堂到民间,各行各业的等级划分都非常严明,在这层层压榨的等级之下,广大普通老百姓的生存空间被压缩得越来越狭窄。
林潇虽然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但也一直在思考着,能不能以自己末流的出身在古代闯出一条出路来,开铺子就是她计划要走的第一步。
商人在古代虽然一直被人瞧不起,但无论是谁也不能否认,商人的存在给全天下的经济发展和百姓生活都带来了极大的便利,真要没了他们,许多大户人家说不定会活活饿死。
而且谁说行商的比不上当官的?如果你能掌握住整个天下的商业命脉,同时利用手上的人力财力资源铺设起一张巨大的情报网,掌握到足够的情报和人脉,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老爷们也无法奈何。
林潇事先就在脑中给自己画了一张大饼,然后,从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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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身份行事处处都不便,林潇索性给自己虚构了一个全新的男子身份,以后都用这个身份在外行动。
她通过化妆调整外貌,不留下任何与“林潇”这个身份有关的线索,化名肖霖,自称是一位商家子弟,因为遭山匪偷袭,丢失了路引和所有身份资料,独自流落到青石镇,本想投靠亲戚,却发现他们已经举家搬迁找不到人,不愿继续四处漂泊,在镇上买下一套住宅小院,又暗中给县衙的相关官吏塞了点银子,正式在青石镇落了户。
也是这个时代的户籍管理制度不太严密,到处都有漏洞可钻,才能让她有这样的操作空间。
之后她以“林潇”的身份扮作男装,在青石镇一条还算繁华的街道上开了一家杂货铺,零零散散的什么东西都卖;接着又以“肖霖”的身份,在镇上开设了一家镖局。
杂货铺是放在表面上给林家人看的,方便她以后拿银子补贴家用,而一开始选择开设镖局,是因为这个行业具有比较强的灵活性和流动性,方便她铺开自己的商业网。
在虚构肖霖这个身份时,林潇就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父亲是开镖局起家,因为丢了一批重要的货亏损巨大,不得不变卖家产赔偿,之后家族就此没落”的身份背景。
当然,镖局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起来的,里头的讲究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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