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要命了。
温黎东诧异一瞬,而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苏岁安的嘴唇还有些肿,嘴角破了一些皮。可想而知,亲苏岁安的那个人是用了多少力气。
苏岁安却不懂这些,他又往温黎东跟前凑了凑,好让温黎东更清楚地看他的伤口。
“痛。”他撒娇一般说出了这个字。
温黎东脸色更加难看,他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在他未曾参与的苏岁安的那几年里,对方是不是也会每天清晨在男友怀里醒来,会撒着娇说嘴疼,苏岁安会喊疼但也会十分遵循内心的再次吻上对方的唇。
于是温黎东推开了苏岁安,他说:“痛就擦药。”
苏岁安懵了一下,怎么跟电视剧里演得不一样?好像也跟记忆里不一样。记忆里的温黎东不会说什么擦药,只会再次给他一个吻。
温瑶终于回国,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来景苑找苏岁安。
宋以如是她的好友,那天却对苏岁安做了那种事情,虽然最后万幸没有出事,但温瑶还是觉得很内疚,于是给苏岁安带回来了一个精美的钢琴模型,这是温瑶花大价钱拍卖回来的。
苏岁安很喜欢,当即就把模型摆到了主卧。温瑶跟着他一块儿去的,不看还好,这一看才发现这是温黎东的房间。
温瑶瞪圆双眼,“你和我哥一起睡?”
苏岁安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点点头,继续处理他心爱的模型。
左右现在温黎东不在身边,温瑶说话就没了顾忌,主要还是她觉得温黎东和苏岁安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温瑶问:“你是不是和我哥和好了?”
提起这个,苏岁安就想到了李仲周说的那些话,他垂头丧气,说:“没有啊,我们分手了。”
“分手?”温瑶有些懵,犹疑道:“你还懂什么叫做分手啊?”
苏岁安点点头,格外难过,“分手就是不在一起了,哥哥不喜欢岁岁了。”
居然是真的懂,温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还没等温瑶奇怪完毕,苏岁安又说了更加奇怪的话,“不过分手了也没有关系,我会好好听话,哥哥还是会喜欢岁岁。”
温瑶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甚至有些怀疑苏岁安是真的傻还是装的傻,“你怎么就觉得他还会喜欢你?”
温瑶这个问题完全就没有问的必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温黎东对苏岁安到底是什么心思,也就只有苏岁安本人不清楚罢了。
这么一想,苏岁安好像是真的傻。
接下来,温瑶看见苏岁安脸红了。
苏岁安害羞地说:“他亲我了,我嘴巴都破了。”
温瑶倒吸一口凉气,都这样,温黎东到底是怎么才敢说自己与苏岁安没关系的?
温瑶晚上留下来吃了晚饭,她不久前做错了事情,于是吃饭全程都乖得不行。
晚饭过后,温黎东把温瑶叫到了书房去。温瑶跟在他身后,脑子反复演练着与温黎东对话内容的可能性。
两人相对而坐,温黎东泡了茶水,他手指轻撵着杯子,抬起眼皮对温瑶淡淡说:“以后不要和宋以如来往了。”
温瑶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温黎东手段雷厉风行,那次之后让宋家掉了层皮,这比杀了宋以如还让她难受。他自然也没放过李仲周,但李仲周背后有一个齐霄,产业虽然缩了水,总体来说却没宋以如受损严重。
温瑶是万万不能和宋以如这样的人在做朋友。
“还有一件事,”温黎东缓缓开口,“你把绒绒接过去。”
“啊?”温瑶不明所以,她挣扎了会儿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绒绒啊?他明明很可爱,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闻言,温黎东笑了。
温黎东浅灰色的眸子是遗传了他的外祖母,那是一个漂亮的高加索女人,而温黎东也完美继承了外祖母的性格,强大而凶悍,是商场上无往不利的狼。
他说:“就是不喜欢,需要理由吗?”
一句话就把温瑶所有的话堵了回去,她只能呐呐地点头。
温黎东的行动力很强,当晚就要温瑶把绒绒带走。好在不管是绒绒还是苏岁安都明白他们一定会面临分离,所以真的到了这一刻也不是那么难过。
绒绒伸出小拇指,说:“叔叔,我们拉钩钩,你要来找我玩。”
苏岁安很舍不得绒绒,但一对上温黎东的表情只能老实告别,“好的,我会。”
绒绒一离开,整个别墅都安静了下来。
苏岁安抱着星黛露趴在窗前看外面,但是那里并没有绒绒小小的声音,绒绒真的走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盘踞在苏岁安的心头,这让他难受而焦虑,好像是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物品。他抱着星黛露在房间里不停地走动,王姨发现后赶紧找到了温黎东。
王姨有些焦急,说:“黎东,你快去看看岁岁,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温黎东停下手中的动作,问:“怎么了?”
王姨催他,“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温黎东放下手中的笔跟着王姨往外走,他说:“您先别急,慢慢说。”
王姨的步子很快,她指着儿童房的方向,说:“我看见岁岁抱着他的星黛露一直在房间里走,表情挺不对的,他很喜欢绒绒,我猜有可能是没适应绒绒的离开。”
温黎东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但嘴上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苏岁安一看见温黎东就扑了上来,他毫无预兆地开始哭,他很难过的告诉温黎东:“哥哥,我的宝贝不见了。”
温黎东示意王姨先离开,他牵起苏岁安的手往卧室走,说:“你能有什么宝贝?”
苏岁安抽噎着说:“有、有的,是天大的宝贝。”
苏岁安总觉得他真的忘了很重要的事情,他的潜意识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他丢了一样东西,而他在寻找那样物品。
温黎东把他放在沙发上,说:“行,那你跟我说说是什么宝贝。”
温黎东给苏岁安擦眼泪,觉得他可能真的是水做的,不然怎么那么爱哭?而温黎东也在很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是时候给苏岁安找一个心理医生了。
苏岁安向来很听温黎东的话,他努力地想自己的宝贝是什么,但想了很久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但他还是固执地看着温黎东,说:“就是有。”
苏岁安的语气笃定,温黎东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苏岁安慢慢不哭了,洗澡后很快就睡着了,但他在半夜起了热,温黎东还以为自己抱的是一个小火炉。
家庭医生深更半夜被叫来了景苑,苏岁安已经烧到了将近三十九度,他满脸通红,大概是身体真的很难受,眉头紧紧拧着,嘴唇张合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医生开了一些温和的药,说是看早上能不能退烧,如果不能退烧再挂水或者喝一些强效的药品。
温黎东将药冲好,他将苏岁安半抱在怀中,声音不似平时那样严厉,“苏岁安,起来喝药。”
苏岁安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他实在难受,靠在温黎东怀中还是难受,他嘟囔着:“哥哥,难受。”接着又开始哭泣,“好痛,岁岁好痛。”
苏岁安眼下这个智力根本没有办法准确描述身体上的不适,这也正是家庭医生与温黎东担心的地方,他说疼,那一定就是真的疼。
家庭医生按了几个地方,苏岁安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医生每按一个地方,他都喊疼。这样一来让家庭医生根本无法分清他到底是真的疼还是假的疼。
苏岁安喝了药之后还在往温黎东怀里钻,他摸着小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温黎东,“哥哥,我肚子疼,好疼。”
苏岁安的每一个字都锤在温黎东心口上,温黎东安抚着苏岁安,心头是无法言喻的烦躁,而家庭医生吃吃无法下结论的为难模样更是火上浇油。
苏岁安还是喊疼,他只是喊肚子疼。他蜷缩着身体,手指抵着腹部,像是疼坏了的模样。
“乖,不疼,哥哥陪着你。”
苏岁安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这句话。
于苏岁安而言,这是最最让他安心的话语,他靠在温黎东怀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终于远离他的意识,而阻隔着他与世界触碰的那层帷幕似乎也在慢慢变薄。
第二天早晨苏岁安才将将退烧。温黎东守了他一整宿,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他眼里布满红血丝,看到体温计上的温度又一次恢复正常之后,蓦地松了口气,睡意也慢慢袭来。
王姨端来了一点水,她将苏岁安额上的毛巾取下,对温黎东说:“先睡会儿吧,岁岁已经不烧了。”
温黎东搜搜眉心,他的声音十分沙哑,“不烧就好,本来就傻了,若是烧成真傻子就不好了。”
王姨嗔怒地瞪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破他,“也不知道是谁整宿睡不着觉,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
温黎东不想听王姨念叨,起身离开去了旁边的卧室。
苏岁安这一觉醒来精神倒是好了不少,比起哮喘发作后的苍白模样,现在的他脸色好了一些,白皙的脸蛋上挂着两抹红晕,看着就十分甜软。
此外还有一件事也引起了温黎东的注意,苏岁安的表达能力似乎也进步了一些,虽然他之前的表达能力也还不错,但到底大多数时候还是像个小孩儿。
而现在不同了。
苏岁安的表现似乎……开始倾向于成年人了。
为此,温黎东找到了苏岁安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正在欧洲开一个学术会议,为期半个月,他与温黎东约了半个月之后的给苏岁安再做一个具体的检查。
与表现一同变化的还有苏岁安的智力。
温黎东推开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然而下一刻苏岁安又凑了过来,他的神情依旧天真,但眼里却能够看到一点狡黠的痕迹。
他软声问道:“哥哥,你前几天是不是照顾了岁岁很久呀。”
温黎东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苏岁安一直追问。
实在没有办法,温黎东只能说:“没有。”
苏岁安现在聪明了,他隐约明白温黎东也是会撒谎的。于是他搂住温黎东的脖子,笑眯眯地说:“有的,我知道我有,因为我闻到哥哥身上的香味儿了。”
苏岁安笑得像一只小狐狸,而温黎东只想把这只狐狸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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