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沙丘被溅出环状飞雾,绵密沙粒撞上桥梁又快速散落,声响似零落小雨。
闻曜风被呛了一大口沙子,吐了一口抹开眼睛,还搂着白淳没松手。
腰……腰好细!!
大狼狗快速扒拉着沙往后退,满头满身都是细沙。
扒了两下终于想起来怀里有个男人,虽然腰细腿长但是——靠,队友是能随便抱的吗!
白淳很快反应过来,找了个支点侧转站起,离开前多嗅了下闻曜风胸口的味道。
酒瘾又涌了上来。
两人一个吐沙子一个拍沙子,拍完往出发点走,又挂了一腿的沙。
简直是两小学生参加运动会。
闻曜风被队友捞了一把,脸皮薄也得好好道谢。
“连累你了,”他佯装研究脚边的金球,还弯腰把它捡了起来:“其实摔下去也不疼,下次不用这样。”
小球早就不亮了,摇一摇还有细碎响声。
白淳也跟着捡了一个,随意找了个镜头晃了下:“不知道后面用不用得到,我先揣一个放兜里,录制完就还节目组。”
闻曜风被他的正经作风逗笑,心情好了很多。
桥上的月桂花绽放枯萎,久不停歇。
他们仿佛站在时间的尽头,并肩遥望。
闻曜风想了几秒,还是如实承认。
“抱歉,我有点恐高。”
他习惯揽走所有责任,做个顶天立地的坚强ALPHA:“这关我确实拖你后腿。”
白淳摇摇头,侧身看手腕上那一行诗。
“不是你的问题。”
“刚才出球频率太快了,我们不能硬闯,一定还有什么细节没有注意到。”
闻曜风忽然敲了下脑袋,摔了一下像是开了窍。
“月桂和狗有关系。”
如果把这首诗多读几遍,居然还全都能对上号。
“什么?”
“我很喜欢狗,所以之前了解过一些。”他解释道:“有一种工作犬种叫气味鉴别犬,基本都是服役于警备、缉毒和特种部队。”
白淳没太明白这几件事的关联:“这些狗……吃月桂花?”
“不,比这个更神奇。”闻曜风笑道:“它们可以闻见月桂树在生病。”
月桂枯萎病是一种大规模流行疾病,仅在美国就导致三亿多株月桂死亡,进而还影响到鳄梨产业。
而犬类的敏锐嗅觉竟可以判断分辨病树的气味,指引园丁们前去施洒药水。
白淳露出赞叹神情。
“如果按你的说法,月桂五月凋谢,也刚好可以关联第一句。”
“那第二句,”闻曜风感觉这个猜测有点荒唐:“难道叫我们趴下来闻这个桥?”
合着游戏是树,他们都是狗?!
“不是这样,”白淳把腕带递到他面前,第二行诗就在时间下面,随时可以查阅:“狗如果闻嗅东西,肯定都是低着头。”
“可诗文说的是,‘犬昂起头遥望’,你想想,狗在什么时候才会抬头?”
闻曜风刚好抬起头看屏幕,隐约有被误伤到,还是很快给出答案。
“听见声音的时候。”他的思路也跟着延展开:“有道理……我们要听声音。”
如果说第一环节用流风考触觉,现在则是用实体化的阳光考听觉,逻辑上可以通。
“你先站在这里,”白淳提起木桨,脚步沉稳:“我先试一遍。”
这次他放缓步伐,在闻曜风的注视下先踏了一步,又踏一步。
鞋子触在月桂花上,左上方突然传来极细微咔的一声。
一秒后金球从同一个方向弹射击来,被白淳眼疾手快地挡开。
他利落退回桥外,脚步轻快。
“果然!”
闻曜风看得仔细,思路不断清晰。
“只要踩到月桂花,金球就会喷过来,但会有声音预警方位。”
“但还有一个问题。”白淳凝神看自己鞋底变化的月桂花,几秒后又道:“这满桥都开着花,不可能不踩到。”
距离目测至少得有十几米,哪怕他们大跨步过去,也至少要击球十几次。
一定要眼快步稳,击球的同时快跑过桥。
“队长,”他回望道:“我们得跑过去。”
闻曜风点头应允,摁下内心的抗拒准备发力。
白淳退回起点,声音清冷温和。
“我姐姐说过,人都会有恐惧的事物。”
“但是聪明人在害怕时会选择依靠同伴,放逐不安。”
“曜风,我肩膀借你一半。”
闻曜风倏然抬眸,心底藏着的恐惧被再一次击中。
他突然想问与节目完全无关的事情。
白淳,你看起来比谁都清醒。
从前团里做判断决策,你是ECHO里都是目光最长远的人。
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能逼得你屈辱到那种地步,跪在别人的皮鞋旁边还要扬着笑?
照片不是P的,画面也是既定事实。
可你是这样清明纯粹的人,你那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最终什么都没有问,调匀呼吸后又和白淳确认了一瞬视线。
然后缓缓把手掌放在他的肩头,用力握紧。
“三。”
“二。”
“一!!!”
两人同时扬起船桨,迎着月桂桥一路狂跑。
脚步乍一落在深绿叶脉上,细小花瓣登即在不远处绽放出更多,是温和无害的膨胀杀意。
“咔——”
“砰!砰砰!”
金球自东自西从穹顶墙面边缘不断喷发而出,闻曜风单手紧握白淳的肩,反手一记狠击,船桨划出木色飞浪挡开四五个金球,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反方向狠扣,角度刁钻地击走即将打到白淳小腿的飞球。
“咔——”
“砰!啪!砰!”
声音是赢得安全的唯一指引,只要留神听不同方位的机关声,就可以轻而易举挡开所有攻击!
“曜风!抬左脚!”
两人同时抬左脚一步大跨,刚刚好迈过旋转绽放的灿烂花团,再落脚时又踩到七八朵小月桂花。
闻曜风抬桨吼道:“你右我左!”
白淳应言侧转脚步,再度与他后背相抵,眼神锐利似鹰隼。
猎猎风声仿佛子弹行刑前的祷告,高空三个方向金球击射而出!
他们敏捷到球还没靠近就尽数打飞,然后脚步划转再度拔腿狂奔。
越来越近,越来越快,呼吸心跳的速度都一路飙升,如被烈酒点燃的火焰。
白淳留神看桥面,把后背身侧都完全交给了闻曜风。
“又来一波,这次有点多!”
两人如同探戈舞步般卡着节奏点骤停,滑转扬桨仿佛张开双翼,将不同角度的金球悉数击出。
“白淳!跑!!”
他们离终点只有几步之遥,不约而同把船桨扔开,一人紧靠另一人的肩膀同步冲刺。
闻曜风爆发力更快,视线全部放在终点宽阔平坦的地面上,没留神踩中桥面边缘的大片花团。
白淳直接一个猛推让他扑向终点,自己跟着强踩地面飞跃向前。
瞬间数十个金球犹如暴雨倾盆般噼里啪啦从高处倒出来,数量多到快要盖住桥面。
他们两人都摔在地上,齐齐往长桥看去,愣了一秒。
然后同时大笑出声。
伴随着清越蜂鸣声响起,紧闭的十字雕花大门缓缓打开。
“恭喜‘猛A无敌队’达成成就——【引爆太阳】!”
“恭喜‘猛A无敌队’获得积分 20 点!”
“恭喜‘我就想试试名字能有多长队’达成成就——【狗屁不通】,获得积分 1 点!”
“恭喜‘对不队’达成成就——【鬼哭狼嚎一百声】,获得积分 1 点!”
白淳回过神来,惊讶道:“潘叔他们组不会现在都没过第一关吧?”
“你以为谁都跟我们一样——”闻曜风说了一半意识到镜头还在拍,强行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你以为谁都跟我们一样有信息素感应?
白淳好像听出他想说什么,转身往前走时耳朵尖有点红。
“那个,”闻曜风招了招手:“你需要暂停出去休息会儿吗,我陪你?”
这里通风良好,就是光线太暗,呆久也不舒服。
“不用,”白淳轻笑一声:“演唱会比这个累多了。”
“也是。”闻曜风吹了声哨,快步跟上:“早通关早下班。”
刚一走进通道里,视野就明亮许多。
好像初春的长夜终于消退,晴光灿烂的盛夏摇摆而来。
越往前走路面就越开阔坦荡,两侧软墙都有叶影摇曳,仿佛他们是隔着纱帐穿越无人森林。
充足光线会让人放松,白淳左右观望着狭长树影,开玩笑道:“刚才从第一关到第二关,黑漆漆窄的没法走,像不像《拇指姑娘》里去鼹鼠先生家的那条路?”
闻曜风呆了几秒,下意识问道:“拇指姑娘是什么?”
白淳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给出简单解释:“童话里的一个小女孩。”
闻曜风有点烦恼:“我小时候都没听过故事。”
白淳原本想安慰他,现在你想补也来得及,随便找个周末就能把迪士尼刷完。
但这么说实在有点奇怪,他犹豫了下还是把话题岔开,不多触碰闻曜风的过去。
“第一关是触觉,第二关是听觉,你觉得接下来是什么?”
闻曜风顿住脚步,瞳孔映出碧染银华的万华镜迷宫。
“是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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