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之初,艳阳高照。
赵简驾着马车在林子里飞奔,马蹄急踏,车轮辘辘,尘土飞扬,鸟儿的歌声在林间四起,娓娓动听,明媚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斑斑驳驳地洒落在林地上,清风在林间萧瑟,发出一阵阵庞然的沙沙声。
离禮州越来越近,赵简靠在马车上十分悠哉,心情越来越放松,不过到达禮州并不代表他完成了护送任务,他的最终任务是将驸马和公主殿下安然无恙送回皇宫。
“嗖——”
一支利箭在空中一闪而过追上前方飞奔的马车,直挺挺地插在马车上。
正在闭目养神的顾轻舟心一惊,猛地睁开眼,扭头朝身后看去,她确信自己没听错,那是箭插入马车的声音,幸好马车没有后窗,若有后窗性命不保。
她转眼看向若木惜颜,若木惜颜正巧也看着她,瞳仁颤动,眼波涌动,很显然若木惜颜也听到了。
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她们心里迅速增生蔓延。
正在这时,穿梭在林间的马车也停下了,马车外传来马嘶长鸣的声音,顾轻舟眉头一皱,心道不妙,来不及询问赵简发生了何事,对若木惜颜嘱咐了一句“阿妤,坐在马车里千万不要出来”就冲出了马车。
顾轻舟掀开马车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二三十几个戴着黑鬼面具的黑衣人,阳光照在黑衣人手中的剑上,剑刃锋利,上面反着刺眼夺目的寒光。
赵简二话不说跳下马车,从马车底下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两把剑,他把那把剑鞘上雕刻着银龙图案的剑扔给顾轻舟,说道:“公子,这把剑是太子殿下专门为公子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太子殿下说这把剑名叫无恙,以护公子和小姐无恙。”
顾轻舟接住无恙,心道:尘儿,你事先未告知我为我准备了一把剑,是怕自己乌鸦嘴,多此一举扰了我跟公主殿下游山玩水的兴致吗?放心,我定护公主殿下无恙,多谢。
顾轻舟跳下马车,脊背笔直,视线横扫来者不善的挡路之人,握住剑柄,沉声道:“赵简。”
赵简立马会意,拔剑出鞘道:“公子,属下明白。”
在感受到驸马身上的人情味后,他就很想与驸马并肩作战,共同御敌,只是没想到实现得这么快,当然了,与驸马并肩作战是一回事,护公主殿下周全更是一回事。
后方传来策马奔腾的声音。
顾轻舟闻声回头,恰好看到一支箭划破长空向她飞来,面色一沉,眸光黯淡,迅速侧身躲避这支飞来的利箭。
“嗖——”
又是一箭,赵简急忙喊道:“公子,小心!”
话音未落,顾轻舟就已经踏上了马车,脚尖发力起跳,向上后空翻,腾空的青白身影在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随后稳稳落地,再次巧妙躲过了飞来的利箭。
在马车内的若木惜颜听到动静连忙掀开窗帘,看到二三十几个戴黑鬼面具的黑衣人挡住了前行的道路,心一沉,不由怀疑宫中是否有人在搞鬼,她跟顾轻舟出宫除了亲近之人知道以外,并无其他人知晓,这群黑衣人很明显是有备而来,只怕是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若木惜颜面色冷骤,眸光微闪,眼前浮现重重迷雾,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上次是太子殿下遇刺,这次是她遇险,能得到准确消息的必定是宫中之人。
如此看来,是有人要置华新皇室于死地?
顾轻舟回头望着骑马冲她射箭的黑衣人,只见黑衣人抽出腰间的长剑,骑着马,挥着剑,朝她奔来。
一阵风划过,眼见骑马的黑衣人越来越近,顾轻舟微眯起眼,在黑衣人挥剑从马车边经过时,她再次跃上马车,起跳上马,落在黑衣人身后。
她左手举着剑鞘,右手绕过黑衣人的脖子握住剑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出鞘,只见剑上映着一双极其冰冷的眸子,如剑锋般凌厉,如苍穹般深沉,黑衣人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她割破了喉咙。
鲜血瞬间如泉涌般从黑衣人喉间喷射而出,血花四溅,溅在了顾轻舟的手上,以及她的衣袖上,纯白衣袖被鲜血染红,如一朵朵妖艳的红花,触目惊心。
顾轻舟此举把若木惜颜和赵简都震慑到了,此刻的她完全与平时温润如玉的她判若两人,像极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迅猛得毫无半点停顿与迟疑,甚至会让人误以为杀人对她来说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不过,她是只有在遇上敌人时,才会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毕竟,她一直是一个为了使命和活下去而战斗的人,她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护公主殿下周全,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杀不杀人是迟早的事,少一个敌人,公主殿下就少一份危险,不主动出击怕是真当她好欺负?
马不受控制地朝前方冲去,顾轻舟轻轻一推,断了气的黑衣人直接就从马上掉了下去,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喉间还在不停流淌着鲜血,地面瞬间被染红了一大片。
当飞奔的马快要撞向那群黑衣人时,顾轻舟赶紧拉住了缰绳,骏马立地而起,长啸一声稳稳落地。
她冷冷地瞥了那群黑衣人一眼,骑马回到马车边,右手一挥,把沾染上鲜血的无恙亮在半空,剑指大地,鲜血顺着剑刃流向剑尖,一滴滴滴落在地上,她似乎在警告前方那群黑衣人,你们若敢轻举妄动,下场就是如此。
那群黑衣人只是默不作声地望着顾轻舟,随后,只见站在那群黑衣人最前面的黑衣人做了一个顾轻舟看不懂的手势,接着那群黑衣人就纷纷举起剑朝顾轻舟和赵简冲过来。
顾轻舟凝神,骑着马冲向黑衣人,黑衣人先是躬身砍断马的四肢,四肢皆断的马朝前方倾倒,无奈之下,顾轻舟只好跳下马格挡住黑衣人的攻击,继续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树林间,风在不断萧瑟,树叶随风摇曳。那一青白,一深蓝的身影混迹在二三十几个黑影中,尤为明显。
若木惜颜的眼中只映着顾轻舟的青白身影,她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意外,她早在围场见识过顾轻舟射箭的本事后,就应该意识到顾轻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她只是没想到身形看起来单薄纤瘦的顾轻舟体内竟然蕴含着这么强大的力量。
无恙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光影,顾轻舟游刃有余地对付着每一个冲向她的黑衣人,丝毫没有畏惧怯场的意思。
从顾轻舟身体里爆发出来的气场逐渐影响若木惜颜的整颗心,她忽然想起和顾轻舟第一次出宫时顾轻舟对她说的话,唇角勾勒出明艳动人的微笑,心中叹道:原来他那次要我跟他在一起,说要保护我的安危是认真的,可我却讽刺他瘦弱,上次在景熙宫也是,我拿剑追着他不放,他都没有还手,新婚之夜也是……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没有还手。
现在看来,以他的身手分明很轻易就能躲过,他却从未与我动手,他是一直都在让着我吗?
若木惜颜心头滚烫,他明明就是一个可以保护我的人啊……
空气中顿时布满了血的味道,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利刃相接的声音充斥在耳边。
刹那间,七个鲜活的生命倒地化为乌有,顾轻舟和赵简分别守在马车两侧,紧盯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黑衣人,举剑与黑衣人对峙,不准任何黑衣人靠近马车。
顾轻舟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就连那张清秀俊美的脸上也沾上了斑点血迹,她神情凝重,眼底潋滟着深不可测的寒光,喊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只需知道挡路必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玩一把,不怕死就尽管放马过来,奉陪到底!”
这群黑衣人沉默得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连刚才的厮杀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顾轻舟顿感困惑,这群黑衣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似乎是听不到声音?还是根本就发不出声音?
顾轻舟来不及细想,接着道:“赵简,你感觉如何?”
赵简大笑一声,自信道:“公子请放心,属下好得很,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这时,顾轻舟身后传来若木惜颜的声音,“阿淮。”
顾轻舟回头恰好看到若木惜颜掀开车帘走出马车,若木仟尘在围场遇刺那日仿佛就在昨天,她急色道:“你怎么出来了?这群黑衣人定是冲你而来,你快进去,外面危险!”
若木惜颜放下车帘,冷冷道:“阿淮,我不需要你保护,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倒是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
阿淮,我想与你并肩作战,我也想……保护你。
“可是……”顾轻舟心口就像被敲了一记闷棍,眉心的印痕更深了,“阿妤,就算你不需要我保护,我也必须保护你,我不能让你陷入危险之中,更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若木惜颜看着顾轻舟那张沾上血的俊容,听着情真意切的话,整片胸膛都被温暖填满,心道:我又何尝不是呢?
“想伤我也要看他们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若木惜颜目光炯炯,宛如一道曙光照进顾轻舟心里,语气强硬不容拒绝,“阿淮,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岂是那种躲在后面的贪生怕死之人?他们既是冲我而来,我又怎会袖手旁观?”
她顿了顿,说道:“三个人要强过两个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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