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纷纷醒来,应思颜见没事了便立马跑到了凛月霜那头,检查了一下她。
“没事。”凛月霜笑着说道,站起身,虽然体力有些不支,但总体都还好,金丹有些裂开,但不算太厉害,可以撑得住。
应思颜看了看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到,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一重一轻,很是诡异,她立刻便站到了凛月霜跟前,细细的看着。
只见来人并不是什么丑陋的妖魔,而是一个孩童,只是他有只脚还是树形,走起路来一拐一拐,所以一重一轻。
“阿满。”凛月霜清晰地说出这两个字,见到他如此,心中顿时有一种紧痛。
“姐姐……啊……满……雀儿……”阿满说这话,嘴里却吐出了绿色的黏液,声音谈吐不清,仿佛卡在喉咙里,很是难受。
“雀儿?”应思颜愣了一下,站到凛月霜身边。
只见阿满死死的盯着应思颜,慢慢的走了过来,双手从身后掏出了什么,凛月霜上前查看,发现竟是一只死去多时的雀儿。
雀儿的身体已经僵硬,但尸身保存还算完好,看得出,阿满是真的很保护她。
“阿满,你为何会入魔?还有,这是何意?”凛月霜不解。
“雀儿……”阿满指着应思颜,恶狠狠地盯着她。
应思颜向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雀儿?”
突然间,心跳如雷,浑身冰凉,凛月霜赶忙扶住:“思颜,你没事吧。”
“月霜……我好像认得这只雀儿。”
语落,阿满已飞身上前化作一具巨木,凛月霜见状立刻挡在应思颜面前,巨木攻击没有就此停止,而是转而从四面八方涌入。
“阿满!住手!你泥足深陷了!”凛月霜捏诀罩住二人,树木用力的击打在罩子上,一次比一次厉害。
“雀儿!!”
一声怒吼,巨木竟突破了罩子,四根木枝缠绕住应思颜的双手双脚,像是要把她撕裂得粉碎,凛月霜上前,却被一根树枝阻挡,一条荆棘刺穿了她的左肩,琵琶骨碎裂,荆棘上的妖气沁入了体内,瞳孔变得有些发绿,凛霜剑也掉落在地。
凛月霜咬牙忍着痛凝神定气,捏诀提起凛霜剑飞去将囚住应思颜的树木都一剑劈断。
做完这些,金丹疼得厉害,她见阿满要发起第二波攻势,立马对着阿满道:“阿满!是不是不听姐姐的话?!”
语落,树枝似乎通了人性,都有所忌惮的往后退去。
“姐姐……雀儿……心……”阿满走过来,哭着,眼里流出了黑色的黏液,看的甚是恐怖,旁边的老百姓吓得都躲在了一旁不敢吱声。
应思颜呆在原地,泪水从眼角滑落,她趔趄一步,道:“二十年前,我曾路过此地,见一入魔的雀儿要伤害百姓,情急之下,我便将其打死,事后才晓得她只是去取水,被村民发现了,驱逐之下激起了魔心,控制不住才会伤害百姓,我后悔,遂将其尸体埋在了佛寺的旁边,想让她日日承受佛荫洗涤魔性,早日脱胎,后来,再次路过之时,她的魂魄还在原处不肯投胎,问其原因,是说为了报答我,可将心赠与我,我便待她离去后,挖坟取心,把她的心脏据为己有……”
凛月霜砍断了缠住脚的荆棘,走了过去,心知阿满已经入了魔,一不小心便会杀人成性,她护在应思颜身前问道:“这雀儿是你什么人?”
阿满痛苦的伸出一枝枝丫,凛月霜明白其意,将手的轻轻地触碰上去,瞬间记忆涌入脑中……
原来,一百年前神魔大战,阿满不敌魔族的进攻被打落人间,所谓天上一天地下十年,他在此地生根发芽,长成了一棵新的巨树,也拥有了其他好友,可好景不长,百姓砍伐树木用于建造房屋,他很多朋友都死在此地,最后,无可奈何地他带领着族人迁移。
一夜之间,草木皆失了踪,村民怀疑有妖物,便让道士前来做法,烧毁了木林,阿满的家园也自此毁于一旦,痛苦之下,唯独跟鸟兽作伴排解心事,其中便跟一只雀儿私交甚好,雀儿经常衔来天上的露水浇灌阿满,阿满灼烧的地方便又长出了新的枝丫……
可觉得一切好起来的时候,却是走向灭亡的开始,雀儿为救伙伴入了魔,阿满为了陪伴她,也进入了魔族,二人相依为命,从不伤人,但有一天雀儿出去觅食没有回来,他出去寻找之时,怎样也寻不到,便日日化作一名男子去驿站等待她的出现。
那日,应思颜挖出了雀儿,藏了雀心,他感到了雀儿的所在,便知道是应思颜杀了雀儿,一直怀恨在心,为了报仇,他捉走了村民,吸取村民的血液,魔心大乘,还吞噬了魔族的圣物死魂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杀了应思颜,为了雀儿报仇……
故事结束了,凛月霜受到了震撼,睁眼,泪水已经滴落在白衣之上。
“你这个妖怪!杀了我一家四口,我要报仇!”
话音刚落,只见那百姓之中冲出来一魁梧男子,拿起地上的树枝冲了过去,但他怎会是妖魔的对手,只是一瞬,便被树枝刺透,撕得粉碎。
血液溅到了应思颜和凛月霜的眼前,应思颜呆在原地,魂不附体,凛月霜立马站在百姓面前道:“阿满!不要伤人了!”
百姓害怕,惊叫声连连,有些村民直直的便跪在了应思颜和凛月霜身前,有老有少,小的十来岁,大的七八十。
“救救我们吧,神仙!”
“仙子救救我们吧,我还有高堂要侍奉,不能就这么死了呀!”
应思颜见到此情形,不知所措,正纠结着,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角,她低头看去,竟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
“姐姐,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呜呜呜……”
应思颜看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心里难受的紧…
“我把心还给你,放了这些村民。”
许久,应思颜开终于开口,心里已然崩溃,她的心是别人的,还给别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为了这颗心,害的这么多人无辜受到牵连,她难辞其咎。
凛月霜:“不可以!心是她馈赠你的,雀儿如今受到佛荫是因为你,有因有果,除了魔性,她今生转世定不会苦,你这是帮了它。”
应思颜苍白的面容扬起微笑,拉着凛月霜的手,见她浑身伤痕,心疼得要命,道:“无妨,这个已经困扰了我几十年,几乎日日都梦回那次刨心,双手沾满了鲜血,虽然是她赠与我,但我受之有愧,我有私心,所以也常常控制不住魔性,这也是我无法动手的原因,我同你一样在克制,如今我可以将它的心双手奉还给她最疼爱的人,我想雀儿也一定会开心的。”
“是不是女帝做的!她为何要替你刨心?!”
应思颜环住她,紧紧地贴着,微笑道:“因为有了心,就有情,若只是抽去情丝,不足以让我忘却一切,没了心,我会渐渐地没记性,渐渐地忘了你,所以那时候,我逃到了人间东躲西藏不去面对她们,我忘记了很多事,甚至忘记到人间的第几年……但你放心,即便是没了心,我也不会让自己忘了你,我把你刻在了我的伤痕之中,所以你一碰,她就会疼,会爱,会想你……”
听到这话,凛月霜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难受,泪水溢出了眼眶,抬眸道:“所以,那场婚礼……”
“是场荒谬,我说过,从未爱过纤云,但我帮她欺负过你,是我错了,我以为那样你会离开,会走,不会卷进这场战斗,但最终还是小看了你对我的感情,抱着你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变冷,感情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利器,你用生命来爱我,我怎舍得再叫你伤心,所以我逃婚了,因为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我心尖上的人。”
“你现在好疼我,我好开心,但是,若没了心,我便成为一个木人,再也感受不到这疼爱,我该怎么办……”
应思颜把头埋在凛月霜的颈肩,暗暗哭泣,她真的不想去掉这份情,但又无可奈何。
凛月霜看了一眼旁边的村民,若是以前的她,根本不会把魔族放在眼里,定然可以全部救出,可现在……
“思颜,就我们两个出去,好不好?我可以带你出去!”凛月霜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百姓,心里黯然。
为了她,闭起了双目,隐去了热血,不再看黎民百姓之苦,以此视为入魔……
应思颜觉察到她的异样,摇了摇头:“不要为了我而失去本心,百姓是无辜的,现在你我都受了伤,联手虽可以制服他,但却杀不了他,他体内有魔物,能获得无上的魔气,月霜,一颗心救几百个人,很值得……”
凛月霜瞪圆了双目,心里骤然一疼,看着应思颜将自己地手放到了她的心口处,紧紧贴着,道:“我不会死的,还记得我曾经伤害过你吗?现在,我允许你报复我一下……”
应思颜抚摸她手上的伤疤,深深的呼吸着,把她的手深进入了伤口内,顿时裂口如岩浆般裂开,发出红光。
“嗯……”
应思颜心口一疼,面色瞬间苍白了起来,她笑看着凛月霜,但很快便因为疼痛而昏了过去,双手松了下来,已经进行到半路,凛月霜此时再不动手便会增加痛楚,所以,她忍着心痛用仙力一凝,一鼓作气,体内雀心即刻被带出,心口处一片红色……
仙力使用过渡,她呕出一口鲜血,轻咳着,垂着头,手握那颗雀心微微发颤,痛苦万分。
应思颜因刨心之疼直接昏死了过去,仰躺在她的怀中,长发坠落在地,沉寂的像个掉落人间的仙子一般,凛月霜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心痛如绞。
“思颜,对不起……”
凛月霜闭起双目低头念诀,紧紧蹙眉,心口泛着蓝光,二人紧紧贴着,一刹那光芒万丈,气浪充斥在周围,形成了一道光束……
从此后,二人共用一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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