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京都的沈北打了个喷嚏, 拉起围巾捂住脸，加快脚步融入夜色中。
“回来了？”
沈北嗯了一声，打开门走进屋，进屋后立刻关上门, 并给门扣上锁头：“这里的黑市比南乡那边隐秘, 找了一天才找到进去的小路。”
赵仁国赶紧给沈北递过去一杯热水：“这里不愧是京都, 我看到隔壁的国营饭店在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挂了一排的烤鸭, 那烤鸭金灿灿的，隔老远都能闻到香味。”
沈北脱下外套，变魔术一样从外套的内兜拿出一包东西：“是这个味吗？”
赵仁川动作最快, 一下子扑过去抱住沈北：“你买了烤鸭？”
沈北拉过椅子坐下：“黑市买的，不用票。”
赵仁川三两下撕开包装纸袋, 直接上手扯下两个鸭腿，一个递给沈北，一个递给赵仁国，催促赵仁国：“咱俩一人一半，你先咬两口。”
俩人是堂兄弟, 在生产大队时经常分吃同一块糖。
赵仁国双眼发亮, 张开嘴巴咬下两口鸭腿肉，嘴巴和嘴角被汁水弄得油汪汪的。
赵仁川吸了吸口水：“好吃吗？”
赵仁国把剩下的鸭腿递给赵仁川：“要说多好吃也没有多好吃，但是吧吃着挺新奇。”
沈北才想起自己裤兜有一包白糖：“听说这里的烤鸭要沾糖吃。”
赵仁国和赵仁川同时看向沈北，俩人的表情都写着‘你不早说！’
沈北嘿嘿笑出声：“刚才没想起来。”
他拉过袋子，拿出一把小刀片出鸭皮：“吃吧，沾着糖一起吃。”
赵仁国和赵仁川一起伸手, 拿了一块鸭皮沾了沾糖，然后送进嘴里。
赵仁国发出满足的喟叹声：“比刚才好吃，刚才吃着缺点味道。”
沈北直接用鸭腿沾糖，咬一口感叹说：“这些烤鸭要是能放一两个月就好了，我妈和我奶还没吃过烤鸭呢，我想给他们寄一些。”
赵仁川点了点头：“我阿婶和阿叔也没吃过。”
赵仁国接上话：“我阿婶和阿叔也是。”
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他们想家了。
沈北咬开鸭腿上的脆骨，嘴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别丧气了，继续吃，不吃我可要全吃了啊。”
赵仁川扫沈北一眼，瞬间满血复活：“谁说我们不吃！”
他撕下两个鸭翅膀，自己拿一个，递给赵仁国一个，扭头跟沈北说话：“你爱吃鸭脖子，鸭脖子归你了。”
赵仁国咬一口鸭翅膀，口齿不清问：“小北啊，你之前说你大哥和二哥都在京都，来了京都后要去找他们，我们要去哪里找他们？”
沈北擦了擦手上的油：“我有他们的地址。”
站起身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拉出行李，找出一封信，拆开信封拿出信纸：“上回我问他们要了地址，这是他们的回信。”
“信上说大哥和二哥都在研究院，大哥在一号宿舍楼，二哥在二号宿舍楼。”
赵仁川茫然脸：“研究院在哪里？”
三个人刚来京都，今天是他们在京都的第二天，赵仁川和赵仁国在招待所待了一天没出过门，沈北则出去转了一圈。
但沈北出去时只打听了黑市的地点，没有打听研究院在哪里。
“不知道，明天咱们去国营饭店门口问人吧。”
赵仁国和赵仁川点头同意，要说整个京都哪里人口最密集，除了京都车站和工厂就数国营饭店和供销社门口人口最密集。
且能吃得起国营饭店饭菜的同志必然身份不一般，要么是自己工人，要么是家里有人是工人。
这些人接触的人多，消息也最流通，跟他们打听消息准没错。
商量好明天的去处，三个人分吃完一整只烧鸭，随后沈北去招待所一楼打热水，三个人用一盆热水擦了擦脸又洗了洗脚后才上床睡觉。
次日早上，沈北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把头发梳理整齐，拿出帽子戴上：“大国、大川，你们好了没？”
赵仁川穿上袜子，套上鞋子后站起身跳了跳：“我可以了。”
赵仁国往手上哈出一口气，然后摸了摸头发，把头发上的炸毛撸顺：“我也可以了。”
三个人走出招待所，目的明确地走向国营饭店门口。
赵仁川被烤鸭香味迷住鼻子，嗅着香味贴近窗口，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的烤鸭看。
赵仁国拘谨地拉了拉衣服，随后不自在地拉起围巾抱住下半张脸，将自己隐藏起来。
他总感觉路过的人都在看自己。
沈北拦下经过的一位男同志正要问他研究院在哪里，这时有三个男人朝他打招呼，其中一个男人极为自然地拿走他的帽子。
“什么时候买的帽子，怎么没见你戴过？”
赵仁川和赵仁国同时警惕起来，俩人围过去：“你们谁啊，干什么动手动脚？”
拿走沈北帽子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沈东别闹，这俩是你的新同事？好像没在研究院见过他们。”
沈北听男人提到沈东的名字立刻收起脸上的不高兴，扬起笑脸接话：“我不是沈东。”
男人顿住，凑过去仔细看沈北的脸：“看岔了，你长得确实跟沈东不太一样，你是沈南？”
沈北摇头：“我也不是沈南。”
男人顿时尴尬了：“不好意思啊同志，我以为你是我们的工友，帽子还给你，刚才跟你开玩笑呢，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男人换了帽子后跟身边的工友小声嘀咕：“长得真像沈东。”
工友小声回一句：“人有相似，马有相同，回去跟沈东说一说这事。”
另一个工友想起一件事：“我记得沈东说他有五个弟弟，这个人会不会是沈东的弟弟？”
男人看向沈北，沈北先说话：“嗯，我是沈东的四弟，我叫沈北。”
男人顿时放松下来，听到沈北说他是沈东的弟弟又热情起来：“怪不得你长得跟沈东一模一样，缘分，咱们能在这里遇上真是太有缘分了。”
他抱住沈北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问：“你来京都找你哥？”
算是吧，沈北点头：“嗯，我哥说他住在研究院的一号宿舍楼，我刚来不知道研究院在哪里，正打算找人问路。”
男人哈哈笑起来：“咱们研究院不对外公开，走走走，我带你去找沈东。”
沈北朝赵仁国和赵仁川招手，等他们俩人走近时才介绍：“他们是我的朋友，能跟我一起去研究院吗？”
男人看向赵仁国和赵仁川，看他们长得稚嫩，穿着特别朴实便点头同意。
在男人的带领下，沈北终于找到研究院的具体方向，进入研究院后被带着进入宿舍楼。
“沈东住在三楼，今天他放假，这会应该在宿舍。”
说话间，一行人到达宿舍楼，男人上前敲门：“沈东开门，速速开门，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门被打开，打开的瞬间露出沈东冷峻的脸。
赵仁国和赵仁川下意识往后退，同时心想沈北大哥好凶。
男人似乎没看出沈东的不高兴，拉过沈北大声说话：“瞧瞧他是谁？”
沈东晃了晃脑袋，他画设计图画到早上八点钟，刚上床眯了不够半个小时又被敲门声吵醒，这会心情特别烦躁。
他抬起眼睑，看向男人的旁边。
只看一眼他的眼睛瞬间睁大，不可置疑问：“四狗子？”
沈北快步走过去抱住沈东：“大狗子，我来找你了。”
沈东一把抱起沈北，抱着沈北看向沈北的身后，他以为叶蓁和钱小花也来了。
沈北挣扎下地：“咱妈和咱奶没过来。”
他转过身介绍自己的两个兄弟：“他们是我的好兄弟，他叫赵仁国，他叫赵仁川。咱妈跟赵仁川的妈妈认了干亲，所以他们俩现在是咱们的表兄弟。”
赵仁川小声喊：“沈东表哥好。”
赵仁国憨笑起来：“沈东表哥好。”
“进屋说话。”
沈东打开门，侧过身让沈东等人进屋。
今年的清明节在五月初，清明时节雨纷纷，清明节前一个星期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有时候一下就下一天。
屋里虽然不漏水，但是长木生产大队处在深山当中，下雨天时经常因为外边的大雨弄得屋里湿漉漉。
叶蓁往地炉放入一根木柴，手上快速挑选脆嫩的艾草叶子：“妈，今年需要寄钱给大伯他们帮忙烧纸钱吗？”
请明是祭拜祖先的日子，每年叶蓁都会帮沈老头寄钱给沈大伯，拜托沈大伯帮家里烧纸钱，
钱小花三两下选出手上的艾草叶子：“当然要，咱们出门在外的全靠祖宗保佑才能安安生生不出事。”
沈老头十分赞同钱小花的话，咳嗽一声接话：“今年多，多寄一些钱，钱。”
“好，再添一块钱够吗？”
叶蓁问，钱小花白叶蓁一眼：“多了，再添五毛钱就行了。”
叶蓁点头，想着择好艾草叶子就回房间写信。
长木生产大队这边的习俗特别奇怪，有些习俗偏向北方，有些习俗则偏向南方，比如清明节时这里会摘艾叶做青团。
长木生产大队到处都是山，草木繁茂，因此随处可见艾草。
钱小花和叶蓁出门摘了半天艾草，小半天的功夫摘回家五十来斤的艾草叶子，现在正在忙着把最嫩的艾草叶子摘下来。
叶蓁看着摘出来的艾草梗出身，这些艾草梗扔掉怪可惜的，要不把艾草梗废物利用一下？
只是艾草梗能做什么东西？
她看着艾草梗出神，有了，可以把这些艾草梗做成艾草味的蚊香，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夏天了，这里的夏天简直是蚊子的世界，晚上时蚊子比人还要多。
“想什么呢？”
钱小花摇晃叶蓁，叶蓁迅速回神：“在想这些艾草梗，妈，一会别把这些艾草梗扔了，我有用。”
“你要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泡水洗澡？”
“不是，我想用这些艾草梗做蚊香。”
钱小花没用过蚊香，对蚊香兴趣不大，不过她想起一样东西：“我房里的风油膏用完了，你那里还有没有没用过的风油膏？”
“没有了。”
叶蓁捡起所有艾草梗，想起艾草梗除了能做蚊香外还能做风油膏：“一会我用艾草和蚊子草再做些风油膏吧。”
“多做点，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夏天了，夏天没有风油膏可不行。”
这里的蚊子不仅大还非常毒，只要被蚊子咬一口，被它咬过的地方肯定会长红疙瘩，痒不说还不能挠，越挠越痒。
“行，我记下了。”
叶蓁拿出扫把屋里打扫干净，随后把垃圾倒入垃圾提，一只手提着垃圾桶，一只手提着雨伞往外走。
路过沈西房间时停下敲门：“三儿子、赵礼，一会我要去山上摘蚊子草，你们去不去？”
沈西一个轱辘翻身下床：“妈，听大姨说山上长了好多蘑菇，咱们顺便去摘蘑菇吧。”
“可以呀。”
沈西转身问赵礼：“赵礼，我要去山上摘蘑菇，你去不去？”
赵礼跟沈西完全是两个性格，赵礼是个安静性子，就算身边有人他也能旁若无人地看书。
听到沈西的话，他放下书回话：“去。”
沈西转过头：“妈，我跟赵礼也去，你等我们一下。”
叶蓁继续往前走：“快点，我在门口等你们。”
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叮嘱：“外边还在下雨，记得穿上雨鞋和雨衣。”
沈西关上门，从屋里传出声音：“知道了。”
叶蓁把垃圾倒出门口，从水沟打水冲干净垃圾桶里面的泥土，随后把垃圾桶放回门口，用屋檐下的雨水冲干净手上的污渍。
不一会沈西和赵礼一起走出门口，叶蓁看他们俩人都穿上雨鞋和雨衣，拿起雨伞打开雨伞：“走吧。”
三个人一起往外走，他们要去的是公家山，也是长木生产大队树木最繁盛，蘑菇最多的一座山。
叶蓁一个人去摘蚊子草，摘蚊子草时刚好发现旁边有薄荷草便把薄荷草也摘了。
而沈西和赵礼则去摘蘑菇，下过雨的树林到处都是蘑菇，经常今天摘了明天又长出来。
这里的人经常上山摘蘑菇，他们摘蘑菇时很挑，只摘最难找的松茸和鸡枞菌，随处可见的花蘑菇反而没人摘，任由其烂在地上。
不过自从叶蓁开发出鸡蛋酱后花蘑菇开始得到长木人民的注意力，靠近山腰处的花蘑菇偶尔也会被采摘干净。
叶蓁摘下一篮子的蚊子草以及一斤多的薄荷草，压实薄荷草，挽着菜篮子往前走：“沈西，赵礼，你们在哪里？”
“妈，我们在柿子树这边。”
叶蓁拨开前面的树藤，树藤抖落下无数的水珠，这些水珠打湿她的头发丝。
叶蓁甩了甩头发，甩出去无数的水珠：“哪棵柿子树？”
“靠近山崖这棵。”
叶蓁继续往前走，下雨天的山路十分不好做，几乎是每走一步都会被树上的水珠打湿头发。
等叶蓁走到沈西说的柿子树下时头发已经完全湿透，幸好衣服外面穿了雨衣，不然里面的衣服也会被打湿。
她看向沈西手上的篮子：“鸡枞菇在哪里摘的？”
沈西指向旁边：“那边，妈，你要的东西摘够了吗，没摘够我们帮你摘。”
叶蓁合上雨伞：“够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下山吧。”
山上随处可见小路，三个人决定从山崖这边下山，这里的山路比较陡峭，下山时需要扶着山崖边上的树干慢慢往下走。
“竹笋长出来了，今年好像还没吃过竹笋。”
走几步沈西又说：“蕨菜也长出来了，今年好像也没吃过蕨菜，妈，咱家什么时候弄笋子蕨菜角子吃？”
“吃的事别问我，回去问你奶吧。”
沈西咯咯笑出声：“也是，吃的事一向是奶做主的。”
三个人走到山脚下时听到天空响起轰隆隆的雷声，沈西拉下帽子：“要下大雨了。”
叶蓁把头发拨到脑后：“走吧，回去得洗澡换衣服。”
赵礼拉住沈西：“校长，我一会不去你家了。”
叶蓁摆了摆手：“随你们，沈西你应该也不回家吧，把篮子给我吧。”
“我可以先把东西送回家。”
“不用，给我吧，我一起拿回去。”
沈西把篮子递给叶蓁：“嗯，跟奶说我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去吧，我回去会跟你奶说的。”
叶蓁一只手拿一个篮子，两个篮子都特别重，等她回到家时两只手都麻了。
“妈，沈西今天中午不回来吃午饭，不用煮他的饭。”
钱小花本来就没打算煮饭，她刚才已经把艾草叶子放到锅里焯水，一会把艾草叶子拉起来剁碎就能加入面粉和面了。
叶蓁回屋找出赶紧衣服，钱小花从锅里舀出热水：“我烧了热水，赶紧拿热水去洗澡。”
“谢谢妈，我妈真好。”
钱小花冷哼一声，口不对心说：“我是怕你感冒了花我的钱治病。”
叶蓁提着热水走进洗澡房，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后才拿出艾草梗、蚊子草和薄荷叶，准备用这两样东西制作风油膏和蚊香。
制作风油膏很简单，今天制作今天就能出风油膏。
但是蚊香的制作过程比较麻烦，叶蓁打算先做风油膏，随后再做蚊香。
厨房飘出艾草叶子的清新香味，叶蓁放下手上的工具：“妈，青团熟了吗，我闻到味道了？”
“你是狗鼻子吗，这么远都能闻到味道。”
叶蓁看一眼厨房门口，她距离厨房门口只有十米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闻不到味道？
沈风抱着沈山跑出屋：“什么味道？”
钱小花从他手上抱走沈山：“怎么哪都有你，青团熟了，吃的话拿碗去厨房夹。”
“吃！”
沈风就没有不爱吃的东西，他先是跑进屋拿碗，随后拿着碗跑去厨房夹青团。
“妈，张嘴。”
叶蓁张开嘴巴，被沈风塞了一个青团：“烫！”
拿过筷子夹住青团，吹了吹才咬下一口。
刚蒸熟的青团里面的红糖还没有融化，咬下去时咯吱作响，舌尖尝到甜甜的味道以及艾草的苦涩味。
钱小花状似不经意地问：“好吃吗？”
叶蓁艰难咽下嘴里的青团，可能是少放了什么东西，青团黏黏糊糊的，吃起来的感觉不是很美妙。
但是当着钱小花的面不好吐出嘴里的青团，叶蓁别过脸，使劲往下咽：“好吃。”
沈风吃得津津有味，对于他来说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是好吃的东西。
“钱婶子也在啊，我带了些青团过来，您要不要尝一个？”
黄嫂子走进屋，打开篮子拿出一个青团递给钱小花。
叶蓁盯着黄嫂子手上的青团看，看得黄嫂子头皮发麻：“你也要吗？”
叶蓁收回视线：“姐，我家也做了青团，但我家的青团好像跟你家的青团不太一样。”
长河生产大队和长青生产大队都没有吃青团的习俗，因此钱小花是第一次尝试做青团，她捏了捏手上的青团，发现自己做的青团跟黄嫂子带来的青团完全不一样。
黄嫂子带来的青团非常干爽，即使用手拿着也不粘手，她咬一口，一口下去直接咬断青团的面皮，面皮非常爽口，一点都不粘牙。
“亲家姐姐，你家的青团为什么不粘牙？”
叶蓁把刚才吃剩下的青团给黄嫂子看：“这是我妈刚才做的青团。”
黄嫂子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钱婶子没放石灰水吧？”
叶蓁和钱小花同时问：“石灰水？”
黄嫂子点头：“艾草焯水时要加入一些石灰水，这样煮出来的艾草才会青绿，揉进面团时也不会粘手。”
“怪不得我做的青团总是黏糊糊的，原来是没放石灰水。”
钱小花走进厨房，看着剩下的艾草叶子打算再做一次青团。
叶蓁拉黄嫂子进屋：“姐先别走，我做了一些蚊香，一会烘干后你带些回去。”
“不要，蚊香一股臭味，我闻不惯。”
黄嫂子想也不想就拒绝，长木生产大队以前也在外边买过蚊香，但是蚊香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闻上一个小时整个人都不舒服。
比起烧蚊香把自己弄得浑身不舒服，她宁愿被蚊子咬几口。
反正他们世世代代住在这里，皮糙肉厚地不怕蚊子叮咬。
叶蓁还以为长木生产大队的人不知道蚊香呢，她也是看到艾草时才想起可以用艾草做蚊香。
蚊香虽然一股子怪味，但用惯了也就不觉得它味道奇怪了。
叶蓁理解黄嫂子的心情，没有勉强她拿走蚊香，跟她说一会话后便继续蚊香的制作工作。
她用制作香的方法制作蚊香，先是把艾草和薄荷烘干研磨成粉，然后加入面粉和易燃的某些材料，将这些材料和成粉团后搓成细条，然后再弄成螺旋形状的蚊香。
剩下的工作很简单，只需要把蚊香烘干就行了。
沈家有烤炉，叶蓁把蚊香放进烤炉烘烤，十八点时拿出烘干的蚊香。
“蚊香成了？”
叶蓁嗯一声，拿出火柴点燃一枚蚊香。
蚊香燃烧得很慢，因为里面有薄荷和艾草的关系，味道清心醒脑，不是很难闻。
钱小花吸了吸鼻子：“怪提神的，晚上点这个应该会睡不着。”
叶蓁拍了拍脑门，薄荷有提神醒脑的功能，怎么把薄荷的这个功能给忘了！
不应该在蚊香里面加入薄荷！
叶蓁把其他蚊香整理好：“我一会再做一些别的味道的蚊香，这些留着白天烧吧。”
钱小花拿走几枚蚊香，赶在睡觉前在屋里点燃蚊香。
一枚蚊香可以烧一个小时，等蚊香烧完了，他们正好可以回屋睡觉。
叶蓁熬夜又做了些适合时间时烧的蚊香，把蚊香烘干后才回屋睡觉。
不知道是蚊香起作用了还是心理作用的关系，她感觉屋里的蚊子好像全走了，耳边再也没有了嗡嗡的叫声，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叶蓁早早醒来，起床时下意识跪坐在床边，眯着眼睛听蚊子的声音。
屋里安安静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屋外的流水声，根本没有蚊子的嗡嗡声。
叶蓁睁开眼睛，环视整个蚊帐，很好，没有蚊子，不用打蚊子了。
掀开蚊帐，她跳下床，心情愉悦地走出房门：“妈，昨晚睡的好吗？”
钱小花心情也很好：“来到这里两年多了，第一次一夜睡到天亮。”
沈风蹦跶着走出屋：“妈，昨晚蚊子都走了，屋里一个蚊子都没有。”
沈西跟着走出屋：“妈，咱家还有蚊香吗”
“有，在我屋里的第一个柜子，你自己去拿吧。”
沈西跑着走进叶蓁的房间，拿了蚊香快步往外走。
钱小花冷哼一声：“肯定又去给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送蚊香，败家子 。”
叶蓁笑了笑不接话，蚊香的材料到处都有，送就送吧，不值多少钱。
叶蓁喊住他：“多拿一些出去，给你大姨他们也送一些。”
沈西又转身走进屋，这回用篮子装了一篮子蚊香，跑着出门给朋友们送蚊香。
长木生产大队好些人家收到沈西送去的蚊香，赵礼跟沈西关系一向，他收到双倍的蚊香，想着沈西说蚊香非常好用，他便拿着蚊香去找大叔公。
“爷爷，这是沈西送过来的蚊香，听他说只要烧一枚蚊香就能把屋里的蚊子都赶出去。”
大叔公拿过蚊香闻了闻：“烧吧。”
赵礼点燃蚊香，蚊香散发出薄荷香味。
大叔公吸了吸鼻子，随后惊奇地看向蚊香：“这些蚊香跟之前买的不一样。”
赵礼坐到大叔公旁边，拿出自己的书翻开之前看过的地方接着往下看：“嗯，听沈西说这些蚊香是叶校长自己做的。”
大叔公收回视线，将手中的毛笔沾了沾墨水，然后接着刚才的大字往下写：“叶校长总能做出好东西。沈西给你送了多少蚊香？”
“两枚，刚才烧了一枚。”
大叔公落下一笔，沾了沾墨水又落下一笔：“你去找叶校长再要一些，晚上烧了蚊香再睡。”
“是。”
大叔公和赵礼是自自然然接受沈西送给他们的蚊香，但是长木生产大队的好些人却对蚊香有心理阴影，接了蚊香后立刻把蚊香扔进柜子，任由其在里面落灰，完全没有用他们的想法。
晚上，长木生产大队有些人家拿出沈西送过去的蚊香点燃，有些人家完全忘记蚊香的事，吃过饭便爬上床睡觉。
相邻的两户人家中有人在睡觉前点燃蚊香，有人没有烧，这样的结果是烧了蚊香那户人家的蚊子全跑到没烧蚊香那户人家家里，导致没烧蚊香那户人家被双倍的蚊子攻击。
第二天，生产大队好些人家被蚊子咬出一脸红疙瘩，心里纳闷极了，昨晚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出现那么多的蚊子？
带着疑问他们拿上工具去田里干活，干活时不免跟旁边的人家说话。
先从早上吃了什么早饭开始说起，说着说着渐渐说到蚊子的事。
“昨晚不知道是不是捅了蚊子窝，整个屋里都是蚊子的嗡嗡声，整个晚上都在打蚊子，越打越多。你家昨晚蚊子多吗？”
“还好，我家的蚊子跟以前一样，一个屋大概有十几个吧。”
“我家昨晚也是捅了蚊子窝，我跟我媳妇一起打蚊子，只打了半个小时，两只手便打出满满的蚊子血。你看我这张脸，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蚊子咬出来的红疙瘩。”
“昨晚的蚊子太奇怪，跟撞邪了一样使劲往蚊帐里面闯，闻着人味就咬，我的后背还有大腿上全都咬出红疙瘩。”
烧了蚊香的人家觉得很奇怪：“昨晚有蚊子吗？没有吧，我家一个蚊子都没有。”
众人看向他，男人又说：“我没吹牛，昨晚真的没有蚊子，你们看我的脸，看看是不是一个红疙瘩都没有。”
众人仔细看他的脸，看过后一起点头：“真的没有。”
“你家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家里都有蚊子，你家却没有蚊子？”
男人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昨晚闻到一股清爽的味道，于是回头喊自己的媳妇：“媳妇，咱家昨晚是不是烧东西了。”
他媳妇放下锄头：“没有啊，咱家哪有东西烧。”
话落，她忽然想起蚊香的事：“对了，咱们昨晚烧了叶校长让沈西送来的蚊香。”
众人转为看向男人媳妇：“你家也收到了叶校长做的蚊香？”
“你家没收到吗？”
问话的人点头：“收到了，但我家没烧。”
有人就说了：“蚊子的事会不会跟蚊香有关系？”
有人想了想说：“肯定是了，我们俩家住隔壁，昨晚他家烧了蚊香所以没有蚊子，我家没有烧蚊香，他家的蚊子全部来我家了，所以我家昨晚特别多蚊子。”
“听你这么一分析，好像有几分道理。”
“不是有几分道理，是非常有道理，问题肯定出在蚊香身上。”
“咱们家里不是也有蚊香吗，今晚试一试就知道了。”
蚊香的事通过这几个人的嘴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于是晚上时家里有蚊香的人家全都拿出蚊香出来烧。
第二天，他们惊奇地发现昨晚上屋里一个蚊子都没有！
而且叶校长做的蚊香一点都不臭，不仅不臭还特别香！
好些人坐不住了，早饭都没吃就去沈家要蚊香，他们真是受够了睡觉时被蚊子咬耳朵。
于是这几天长木生产大队到处都有这样的对话。
“你家烧蚊香了吗？”
“烧了，蚊香太好用了，只要在睡觉前烧一枚蚊香，整个晚上都没有蚊子。”
“我家也是，我准备跟叶校长多要一些蚊香，你去不去？”
“必须去，咱们现在就去，去晚了可能就没了。”
“走走走，我们赶紧去。”
叶蓁统共制作出五百多枚蚊香，先是送出去一百多枚，后来又被生产大队的人要走三百多枚，现在门口还站着不少要蚊香的人。
叶蓁想这样下去不行。
她急忙去找黄嫂子，让黄嫂子安排人开一条生产线专门制造蚊香。
黄嫂子一开始非常嫌弃蚊香，但是生产大队的好些人家都说蚊香好用，她便拿出扔在柜子里积灰的蚊香打算烧一枚试一试。
只用了一个晚上，她彻底被蚊香俘虏，现在每天晚上睡觉时都会烧一枚蚊香。
黄嫂子是个麻利人，当天就找出二十个人开出一条生产蚊香的生产线，晚上时就生产出一万多枚蚊香。
晚上生产大队召集所有人开会，宣布长木学院有大量蚊香，需要蚊香的同志可以来长木学院购买。
因为制作蚊香的材料遍地都是，因此十枚蚊香只卖一分钱，一个月烧三十枚蚊香也就三分钱。
长木人民已经习惯在睡觉前烧一枚蚊香，听闻长木学院卖蚊香，全都积极购买。
星期六下午，赵军用自己的工资买了一百枚蚊香回家，回到家时刚好是十八点。
家里点燃煤油灯，从窗口可以看到阿叔、阿婶的身影。
赵军加快脚步：“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小军回来了！”
赵奶奶跑出去迎接赵军，摸着赵军的脸心疼说：“瘦了，学校是不是没给你饭吃？”
赵军想起中午吃的鸡蛋炒香葱：“没有，我今天中午吃了鸡蛋炒香葱，早上吃了煮鸡蛋和炒米粉。”
赵爷爷摸了摸赵军的手：“好好好，看来学校没有亏待你。”
三个人走进屋，赵军妈妈拉赵军坐下：“今天不知道你回来没有割肉，明天再割肉给你做红烧肉。”
赵军打开背包，拿出蚊香：“阿婶，这是我在学校买的蚊香，咱家留五十枚，剩下的给阿伯和阿叔他们送一些。”
赵奶奶拧起眉头：“蚊香好臭的，这些蚊香多少钱？”
“很便宜，一分钱十枚。我们学校有专门的生产线生产蚊香，晚上时长木生产大队家家户户都会烧蚊香。”
赵伟民挑眉看向赵军：“真的？”
他怕赵军吹牛，上回他回来吹牛说嫁接柿子树这样好那样好好，他们跟着学了，结果被他嫁接过的柿子树全都死了。
“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长木生产大队打听。”
赵奶奶抱住赵军：“信，我们小军说什么奶奶都信。”
赵军高兴了：“奶奶，今晚我帮你烧蚊香，只要在睡觉前烧一枚蚊香，整个晚上都不会有蚊子。”
赵军的家人都不信，但是赵奶奶和赵爷爷宠爱赵军，自然是赵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军妈妈为难地看向赵伟民，赵伟民看懂她的暗示：“给我吧，我去给他们送。”
赵军妈妈拿出五十枚蚊香递给赵伟民，赵伟民拎着煤油灯去给弟弟们送蚊香。
五木生产大队跟长木生产大队一样都对蚊香有心理阴影，大家伙都笑着接过蚊香，笑着夸赞赵军有孝心，回了屋立刻把蚊香扔到一边，完全没有烧这些蚊香的意思。
赵军家，赵爷爷和赵奶奶你一句我一句地询问赵军在学校的情况。
赵军十分喜欢跟家里人说自己在学校的情况：“我们沈西组长特别厉害，我们的校服还有休闲装、夏天穿的背心都是他设计的。”
“我们校长吗？我们校长现在不上课，由组长带我们上课。”
“怎么上课？一个专业一个教室上课呀。”
“什么是专业？我们校长说专业就是我们学习的方向，比如说我是缝纫车间的学生，所以我的专业是设计专业。”
“专业有什么用？可有用了，叶老师说我毕业后可以选择留在学校教书，也可以留在学校缝纫车间工作，还可以回家自己开裁缝铺，自己做衣裳自己卖。”
“什么时候毕业？叶校长说每个专业的毕业时间不一样，像我们缝纫车间要读五年，其他车间像是养殖车间就是读两年，不过养殖车间读完两年后还可以继续往下读，读不读的看自己的选择。”
“我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可多了，月末可以拿到五块五毛钱，若是能像沈西组长那样设计出好看的衣服，一个月还能多拿五十块钱的奖金。听说沈西组长一个月的工资有一百多块钱呢。”
“学校还收不收人？不知道呀，我没问校长。”
赵军跟家人聊了很多长木学院的事，从吃过饭开始聊，聊到凌晨时才打着哈欠回屋睡觉。
家里的每个房间都点过蚊香，因此家里的蚊子都不见了，睡觉时没有蚊子打扰，一觉睡到天亮。
赵伟民坐在床头思考人生：“小军带回来的蚊香好像有点作用。”
赵军妈妈绑起头发：“咱家小军自从去长木学院上学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昨晚他偷偷给我十块钱，说是前两个月发的工资。”
说到这里，赵军妈妈激动地红了眼眶：“咱家小军懂事了。”
与此同时，叶蓁、大队长以及大叔公正在开会讨论蚊香的销售方法，三个人关上门开会，直到中午时才打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感谢在2020-04-23 20:35:20~2020-04-24 20:4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uuuuo 2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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