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夹足有2个G, 里面肯定有不少文件, 这名字取得也一目了然, 一定是跟自己有关的记录。
想不到从前自己还挺有心的,知道记下这些, 大概也是为了日后纪念。
却不想, 却能在失忆之后派上用场。
不巧的是,这文件夹设了密码。
姜未觉得这也正常,这类记录多少比较隐私, 怕被人看见, 设个密码来阻挡。
她抱着试试的心态,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全拼输进去, 回车。
系统提示密码错误, 还伴随一声很难听的警示音。
姜未瞪大了眼盯着屏幕上的提示。
什么?只剩两次输密码的机会?如果输错, 磁盘将会自动格式化?
这是什么鬼?
姜未哭笑不得,叫苦不迭,她忍不住在心中暗骂:叫你手欠!随便输什么输?这下好了,白白浪费一次机会了!
进而又忍不住暗忖, 以前自己没读什么书,品味看上去也挺糟糕的,怎么心思这么重,把U盘大隐隐于市地混在众多口红里不说, 还设这么刁钻的密码,到底是在防谁呢?
还是说里面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是藏宝图地址, 还是保险柜密码?
这样一想,姜未越发好奇,越是刁难,越是隐秘,说明里面料越多。
她不得不郑重起来,珍惜地碰了碰笔记本侧面的口红壳,仿佛碰到开启自己过去时光的钥匙。
但这密码是不能再乱猜了。
姜未盯着那串提示仔细看,发现了华点,又忍不住骂自己刚才太粗心。
输密码框的右上角分明有密码提示啊!
她刚才太激动了,情急之下什么也顾不上,就跟睁眼瞎差不多。
姜未忙点开密码提示,跳出一行小字:我最怕什么?
最怕什么?
姜未皱眉想了几秒,忽然从桌前的小镜子里瞄到床头那道疑似齿痕,她恍然大悟,怕什么?不就是怕米奇吗?
答案说来就来,姜未喜滋滋地输入六位拼音,等着文件打开。
可迎接她的却又是那个讨厌的警示音。
又错?
姜未简直不敢置信,她最怕的不就是这玩意儿吗?莫非不是拼音,是英文单词?还是什么缩写?
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敢再试,毕竟只剩下最后一次宝贵机会了。
万一错了,整个磁盘就直接格式化,无力回天了。
姜未推开电脑,无力地趴在桌上,发出一声低低地哀叹。
这世上还能找出第二个像她一样,被自己坑死的人吗?
大概自己过去也想不到,原本拿来阻挡外人的密码,第一个成功阻挡的就是她本人吧。
姜未痛定思痛,决定先把U盘收起来,以后找个电脑高手直接破解这密码,相信是可以办到的。
总比她这样没头脑的一通乱试要靠谱。
她不了解自己的过去,不清楚过去自己的行事风格和思维习惯,她甚至觉得过去的自己很陌生,让她很不习惯。
甚至随着渐渐恢复记忆,那种现实与过去的撕裂感愈发分明。
迷雾在渐渐散去,可中间那道河流,却越来越宽。
晚上七点多秦赐才到家,他已经在外面吃过午饭,回来见到姜未,就告诉她杨雅贞已经搬走的事。
“章阿姨告诉我了,怎么这么突然?”姜未好奇地问。
秦赐笑着摇摇头:“她向来是想到什么做什么,说是在这儿住不习惯,一早就走了。”
这倒也像是她那位婆婆的行事作风。
姜未心里挺高兴的,她估计秦赐应该也差不多,要不然他今天不会这么早回来。
但她还是收敛笑意,不好表现得太过。
到底是秦赐的母亲,有些事他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总得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秦赐牵住姜未的手,温和地问:“你呢,今天都做了什么?”
“我今天睡到大中午,下午在房间收拾东西,好多化妆品都用不上了。”姜未喊章淑梅把东西拿出来给秦赐看。
“这些你都打算怎么处理?”秦赐看到那么多堆在袋子里的化妆品,也是一愣。
姜未说:“扔掉吧。”
虽然浪费,但用过的东西也不好送人。
秦赐抿唇,露出抹笑意:“你确定?这可是你以前心爱的宝贝。”
不要,姜未摇摇头。
这些对她老说都是黑历史,早点扔掉,眼不见心不烦,可别跟她提这些宝贝了。
她向秦赐解释:“人是会变的,可能我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秦赐专注地看着她,目光深沉,“说得对,你的确变了很多。”
姜未在他的目光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不是吗?
从前她一直吃素,现在却是个彻底的肉食动物;
从前她喜欢待在化妆间里鼓捣自己,现在除了煮宵夜取食物,半步都不想踏进那里。
从前她和那陌生而熟悉的男人一起爬雪山,许诺终生,现在牵着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手。
姜未忽然一阵头疼,忍不住揉揉太阳穴。
“怎么了,不舒服?”秦赐从身后抱住姜未,几乎把她整个人拥入怀里,大手抚上她的额头轻柔按着。
他现在越来越多地和姜未肢体接触,昨晚在泳池里,也是他主动靠近亲吻她。
和姜未刚醒来时的疏离判若两人。
这算是夫妻关系转好的迹象吧,就连章淑梅有时见了都笑眯眯的,姜未自然也开心。
可每次想到那个男人,她心里总是堵得慌。
想看清他的脸,想知道他是谁,和自己有怎样的故事。
这话当然不会说给秦赐听。
姜未勉强对他笑笑:“没什么,可能昨晚睡太久了,今天一天都有些头疼。”
“是吗?”秦赐略微沉吟,“你睡眠一直不好,忽然睡久了难免头疼,以后慢慢规律睡眠就好。”
姜未点头:“你昨晚给我喝的牛奶很有用。”
“以后每晚都给你准备,”秦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又问,“今天就只做了这些?”
姜未没有犹豫地点头。
她并不是故意要瞒着秦赐,也说不出理由,就在秦赐问她的那一瞬间,大脑自然而然做出这样的反应。
关于她能听懂英语这件事,姜未也没说。
要问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她和秦赐是夫妻,本该亲密无间,但再亲密的关系也可以有秘密。
就好像她不会去问秦赐,他父亲到底是为什么去世,一句小孩子顽皮做错事,也可以轻轻带过。
秦赐没有追问,他一向体贴。
姜未拉着他的手到沙发上坐下,向他提出以后想要使用他的健身室。
“医生说了,我应该逐步恢复运动,那些高强度的我先不练,打算弄个瑜伽垫练练瑜伽。”
秦赐当然没问题,“这种小事不用问我,这家里每个房间你都能去。”
姜未眨眨眼:“你的书房也可以吗?”
她原本是故意和他开玩笑,没想到秦赐竟然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你想用就用。”
姜未冲他甜甜一笑,又闲聊几句,秦赐就进书房工作。
那天晚上,姜未喝了杯秦赐热好的牛奶,香香甜甜,没有昨天甜度高,但味道更适宜。
这晚,姜未仍然做梦,全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第二天醒来,一个梦都记不起来,像流水一样。
午饭过后,秦赐给她打来电话,说是为她请了一位专业的瑜伽教练,姜未一上午都在期待着教练的到来。
在她的想象中,应该是个身材苗条笑容温柔可爱的小姐姐。
结果来了一个身材苗条,笑容温柔可爱的……小哥哥。
小哥哥长得颇有异域风情,浓眉阔目,问了才知道,他是印度人,很早来到中国教瑜伽,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章淑梅给他开门的时候,差点吓了一跳。
她不常接触到异域面孔,瞠目结舌半天,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哈咯,最后还是教练笑眯眯地用中文对她问好。
教练名叫桑贾伊,不到三十,性格温和,教学风格认真有耐心,对中国文化和美食非常热爱,姜未觉得主要是后者。
他来了一周左右,姜未每次都会邀请他一起吃午餐,桑贾伊刚开始还客套推辞一下,后来就大大方方坐下,每回都对章淑梅的厨艺赞不绝口。
经历过杨雅贞暴风式的打击,桑贾伊的彩虹屁鼓励,如同春雨一般柔和。
或许是常年练习瑜伽的缘故,桑贾伊本人说话禅味十足,并不是毫无感情的灌心灵鸡汤,章淑梅很是受用。
有天晚上秦赐下班,姜未还故意和他开玩笑,说他请来一个男教练,就一点也不吃醋?
“我相信你,也相信教练的专业度,”秦赐笑着回答,“只要能帮你恢复身体。”
姜未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秦赐不是那种小心眼胡乱吃醋的男人,这很幸运。
她也对教练的瑜伽水平很满意。
尤其是在桑贾伊给她展示了一个单手树式动作之后,她更加赞叹。
他告诉姜未,他的老师骨头软到可以把自己缩进一只小柜子里,他的技巧不算什么。
不过也就这一次,桑贾伊之后就不肯展示这类高难度动作来炫技,反而督促姜未好好打基础,不要好高骛远。
几天的学习之后,桑贾伊发现姜未的身体很柔软,许多基础性的动作一教就会,完成度标准漂亮,就问她之前是不是学习过。
姜未被夸了,笑眯眯地说:“可能吧,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桑贾伊有些莫名。
姜未对他印象不错,不介意把自己失忆的前因后果告诉他。
“原来你的腿是这么受伤的。”桑贾伊恍然大悟,露出惋惜的表情。
看来他也觉得失去记忆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桑贾伊和姜未各自在瑜伽垫上做眼镜蛇式,她跟随桑贾伊的指导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处在最放松平静的状态。
练习的过程中,桑贾伊通常不会和她闲聊,这样会让气息紊乱,半小时的练习过后,中途休息时间,他再一次跟她提起失忆的事。
“我从前有一个学生,法国人,脑部受伤失去一部分记忆,后来他在菩提迦耶找到一位禅修大师,帮他恢复了记忆。”
姜未很感兴趣:“怎么恢复的?”
桑贾伊笑着看着她:“通过禅修,或者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冥想。”
“那是怎么操作的?”
“人每时每刻都被各种杂念包围,被迫接收各种信息,长期以往,人会陷入无意识的混沌,无法辨清真实的自我,而禅修,就是帮你沉淀自我,扫清弥彰的道路。”
这段话听上去有些复杂,姜未似懂非懂,但她感觉听上去挺难的。
需要禅修大师的帮助,还要去什么菩提迦耶,她到哪里去找大师啊?
桑贾伊看出她在为难,笑着解释说:“禅修需要极大耐心和定力,不是一两周可以速成的,不过我建议你可以试试催眠,找一位有经验的催眠师应该不是难事。”
“可是催眠不是假的吗?”姜未疑惑地问。
就像许多电影里看到的,催眠师拿个怀表,对着被催眠者晃来晃去,那人就睡着了,接下来就会顺从催眠师的指导行动。
桑贾伊微笑:“如果你尝试过,你就不会怀疑真假。”
“可惜我不信佛,禅修可能对我没用,催眠倒是可以试试。”姜未回到瑜伽垫上,身体往下,头贴到膝盖上,闭上眼睛。
“这跟信仰没有关系,”桑贾伊顿了顿,才说,“不过,你腰上那个纹身……”
“怎么了?”姜未下意识摸了一下后腰,“那是个什么?”
“你纹的是六字箴言的梵文。”
是这样吗?
姜未一直觉得那些字符奇奇怪怪的,也看不出写的什么,原来是梵文,难怪看不懂。
她站直身子,走到镜子前拉开衣服看了一眼,“难道我以前信佛?”
对哦,好像说得通,她不是吃素吗?
桑贾伊摇摇头:“这不一定,很多外国人也喜欢纹中文,不代表他们了解中国文化,可能只是一种装饰。”
姜未不说话,她扭过头盯着那行黑色的纹身,心中充满了问号。
不过这问号很快就消失了。
在桑贾伊结束课程离开之后,姜未上网查了很久的资料,关于禅修和催眠,看过许多案例后,她发现催眠的确更适合她。
只要找到一位靠谱的催眠师,或许就能让姜未恢复记忆,这诱惑挺大。
她很快就把自己对纹身的疑惑抛诸脑后。
等到秦赐晚上回来,姜未兴冲冲地告诉他自己和桑贾伊的对话,并问他Z市有没有靠谱的催眠师。
“我可以帮你了解一下,”秦赐松开领带,拉着姜未在沙发上坐下,“你确定想要尝试催眠?”
姜未看了眼他扯领带的样子,露出微笑:“我确定,只要能帮我恢复记忆,我都愿意尝试。”
秦赐不说话。
“你不支持吗?”姜未轻轻搡了搡他的手臂,无意识地撒娇。
她已经洗过澡,浑身透着桃子的清香,在水晶吊灯下显得雾气朦胧,异常美丽,秦赐轻轻抚上她的脸,温柔地说:“怎么会?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姜未愣了一下,感觉到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蹭着她柔软的面颊,目光深邃,她在他眼中看见占有欲,若隐若现。
还有理性的克制,这使他看上去不够动情。
这让她不禁羞赧,也感到陌生。
“你喜欢爬山吗?”姜未冷不丁地开口,打破此时旖旎的气氛,“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爬山吧?”
秦赐松开她的脸,淡笑着问:“怎么突然想去爬山?”
“不突然啊,就是想运动一下,”姜未笑眯眯地提议,“如果你不喜欢爬山,我们也可以去打壁球、网球、羽毛球。”
秦赐问:“你很喜欢运动?”
姜未摇头:“不知道,就是很想,但是你跑步别叫我,我讨厌跑步。”
虽然没有记忆,但就是下意识地讨厌,跑得哼哧哼哧,热汗淋漓,心脏都要跳出来的感觉。
很多事情,记忆没了,但是本能还在。
“市郊有座三清山,一天可以来回,有空我带你去。”秦赐答应她。
“太好了。”姜未笑起来,颊边露出两只浅浅的窝。
“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随时跟我说。”他握住姜未的手。
看上去是那么温柔,他们就像是一对甜蜜的新婚夫妻,除了晚上睡觉时,仍然分居两处。
其实这样也好。
姜未现在也未必能接受和他更进一步的亲密。
到目前为止,他们拥抱亲吻过,但姜未仍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秦赐,或许是她太迫切地想要探索自己的过去,无心分神来考虑感情问题。
顺其自然就好。
临睡前,秦赐接了通电话,他来敲姜未卧室的门,告诉她明天晚上会有两个朋友来吃饭。
“是你的朋友吗?”姜未高兴地跪坐在床上。
秦赐点头:“展绩勋,我从小到大的朋友,他会带他女朋友一起。”
“从小到大的朋友?”这关系可不一般。
秦赐笑了笑,打趣道:“对,经过我母亲认可的朋友。”
他懂得用自嘲来化解苦闷,这让姜未有些难过。
她记得自己在哪部电影里看过,当一个女人开始怜惜一个男人,那她就离爱上他不远了。
姜未觉得这纯属胡扯,把这句话里的男女调换一下,似乎同样成立。
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对秦赐产生了异样的情愫,想要安慰他,也想要抱抱他。
这是不是爱情,姜未不确定。
秦赐并不知道姜未在想什么,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展绩勋,对方出生于一个医学世家,比秦赐大三岁,早年做过医生,后来辞职创业,现在经营一家私立医疗服务公司,也是秦赐公司的股东之一。
“那他一定认识催眠师!”姜未眼睛发亮,仰头看着秦赐。
秦赐走过来,碰了碰姜未的头发,“不相信我?”
他的动作温柔,带上了些暧昧的意味,在安静的夜里,成熟男女间一点细微的动作,都可能让人想入非非。
姜未说:“你是我老公,我当然相信你。”
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其中的意味彼此都懂,秦赐的手指慢慢沿着她的头发往下,带着试探,和灼烫的温度,直到他把她抱起来,坐到他的腿上,姜未才感觉到他忍耐得有多辛苦。
尽管他的外表看上去仍然矜持冷静,声音却发哑:“可以吗?”
姜未惊讶于他的失控,但没有拒绝他的触碰,她伸手关上灯,将自己完全靠在他身上。
这种时候无需言语,彼此都反应足够说明一切,她有些羞涩,对这股情潮却并不陌生,她喜欢这个男人,而他恰好是她最亲密的人,这本身就是顺理成章的。
可即便在最动情的时刻,她也没有完全迷失,“有那个吗?”
秦赐有些恍惚,带着温度的汗落在她锁骨上,他俯身亲了她一下,“没关系,我会注意。”
听他这意思,家里是没有了。
或者从来就没准备过。
看秦赐的表现,这应该是他俩的第一次。
至于是不是秦赐的第一次,姜未感觉不出来,反正这个也不重要。
秦赐没有多少花样,但他相当耐心,懂得照顾她的感受,不疾不徐地,控制着力道,这无疑是种甜蜜的折磨。
她到目前为止,并没有那么强烈的独占欲,何况像秦赐那么优秀的男人,有过前女友其实很正常。
成年男女间做点什么,那是人的本能,她不会去翻旧账。
姜未不再说什么,闭上眼睛,把自己交给他。
“乖。”秦赐力气很大,轻松把姜未翻过来背对着他,她忍不住皱眉,声音渐渐和外面的雨声融在一起。
这场雨一直下到天明,醒来的时候,秦赐已经不在身边了。
姜未抱着被子坐起来,隐约嗅到他的味道。
昨晚的事历历在目,她记得秦赐蹙眉失神的模样,在结束后然拥抱着一起入睡的画面
他喜欢从背后抱着她,嗅她头发上的味道。
她累极了,还不忘开玩笑,说他像只小狗。
刷牙的时候,姜未想起来昨天秦赐没有给她喝牛奶,但还是睡得很好,可能是有他在身边的缘故。
下楼之前,她看了眼抽屉里那只口红U盘,每天早上看一眼,总觉得特别心安。
虽然知道它没长腿,不会跑。
姜未准备找表姐胡亚菲问问,看她认不认识IT专业的高手,她是警察,多少有些这方面的门路。
从五点左右,姜未就在家准备晚餐,这次章淑梅给她打下手。
秦赐告诉她,展绩勋喜欢吃辣,无辣不欢,姜未特意准备了几道川菜,章淑梅看她动作利落,颇为惊讶。
这种有钱太太会做菜的可太少了,最多是学几样甜品烘焙,或是学些精致小菜,像川菜这类重油重辣的一般都交给佣人。
姜未笑笑,抬起锅,把烧好的热油淋在水煮肉片上,“我以前经常和男朋友在家待客的,大家都喜欢来。”
“是和秦先生谈恋爱的时候吗?”章淑梅开玩笑,“好浪漫啊。”
姜未愣了一下,露出一丝茫然,转瞬又笑了笑,没有回答。
六点左右,秦赐就回家了,在他到家不久,那两位客人如约而至。
展绩勋带着他的女友符娜进门,带来一捧美丽芳香的黄玫瑰,名叫“樱桃白兰地”,色调渐变,层层叠加,符娜大方地把花送到姜未手上,告诉她黄玫瑰象征友谊。
他们还带来一瓶果酒佐餐,在得知姜未做的是川菜后,展绩勋开玩笑说,早知道应该带啤酒,“这瓶我带回去自己喝。”
“不要紧,这瓶留下,你们下次再来做客。”姜未巧妙地接过他的玩笑。
展绩勋对她笑着:“弟妹真机智,我已经开始期待下次聚会了。”
这瓶酒果然在下次用上,不过那回跟展绩勋一起来的女伴却换了一位,同样地高挑美貌,擅长交际,同符娜一样充满智慧的精英气质。
而展绩勋本人,看上去风度翩翩,是那类光凭外表就可以让无数女人倾心的男人,他的魅力不同于秦赐的内敛,反而外放奔逸,言辞风趣幽默,永远不会冷场,轻易能逗女人开心,从而忽略他稍显淡漠的底色。
总之,他是个讨人喜欢的男人,他展现出的一切都恰到好处,作为朋友相处应当不错。
用餐时,姜未在人前还是只吃素菜,符娜注意到了,以为她是夹不够,还打算调换几样菜的位置。
“我弟妹是吃素的。”展绩勋实时地解释。
符娜掩嘴轻笑:“原来是这样,我差点闹笑话了,”她轻轻撞了撞展绩勋,“你也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展绩勋十分无辜,“而且我以为,人失忆了习惯会有变化,想不到弟妹是顽固派。”
这人说话自来熟,姜未笑了笑,正要回答,却被秦赐轻轻握住她搁在桌上的手,听见他对展绩勋说:“吃饭还那么多话。”
“秦赐你还真是护妻,我又没说什么,”展绩勋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未,“记忆还是一点都没恢复?”
“只记得一点点。”
姜未发觉,展绩勋似乎经常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仿佛对她格外关注,但他问得十分自然,并不突兀。
相较之下,秦赐和符娜则显得安静很多,他们似乎早已习惯展绩勋的风格。
展绩勋略松了松领带,恣意地靠在椅子上侃侃而谈:“提到这个,我就想起我接触过的几个病例,不好意思,职业病又犯了。”
“得了吧,你都下海多少年了,哪儿来的职业病?”秦赐不客气地反驳他。
姜未礼貌地笑了笑:“展先生以前是脑科医生?”
“不,精神科,”展绩勋对她说,“别那么见外,和秦赐一样叫我绩勋就好。”
这倒另姜未意外:“精神科?那不是心理医生吗?”
展绩勋笑了:“又来了,大众的误解又来了。”
姜未不好意思地笑笑,符娜友好地帮她解围,“我也不知道,你说说看区别在哪儿?”
“想说就说,不说闭嘴,别卖关子。”秦赐也怼他。
展绩勋无辜地耸耸肩,耐心解释道:“首先明确一下概念,我国目前没有所谓 ‘心理医生 ’这个职业,你指的应该是心理咨询师,可以进行一对一谈话,解决简单的情绪问题,但没有行医资格,也没有处方权,遇到严重病患需要转介精神科,也就是我们这里。”
听上去,展绩勋对于过去的医生身份还是很有认同感的,一口一个我们。
提到专业相关,他看上去正经很多。
甚至自带让人信赖的医生光环。
“那催眠师这种,是属于哪个范畴?”姜未进一步问。
展绩勋看她一眼,挑眉道:“小姜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从弟妹又变成小姜了,这人……
“也不是感兴趣,”姜未放下筷子,言简意赅地告诉他自己和桑贾伊的对话,“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想起来。”
展绩勋若有若无地看了眼秦赐,似笑非笑地说:“想催眠简单,找我啊,我就会。”
姜未惊讶。
“你少来,没个正形,还不赶紧吃菜,”符娜为展绩勋夹了块肉,“秦太太特地为你做的,不都吃完别想走。”
说完,她对姜未笑笑,又向秦赐问起关于他公司新药的进展,话题自然而然地带过。
符娜也是业内人士,对医药行业颇为了解,“我听说已经进行到二期临床了?”
“没错。”秦赐说。
符娜和他聊了会儿新药,又忽然提到廖思瑜,“你们公司的研发总是我以前同学,这个世界果然很小。”
秦赐笑笑,“是吗,这我倒不清楚。”
“秦总专注工作当然不清楚了,不过展绩勋跟她挺熟的,”符娜啜口酒,眼风柔柔地扫向身旁,“对吧,阿展?”
展绩勋忍不住笑:“你这是吃的什么陈年老醋……”
他好脾气地低声哄着,情意绵绵,一看就是老手,姜未忍不住和秦赐对视一眼,这风格迥异的两人,居然能做这么久的朋友。
吃完饭,姜未和符娜留在客厅里聊天,两个男人有事要谈,到楼上书房去了。
刚一踏入,展绩勋就熟门熟路地坐到书桌前,两腿交叠,下巴点了点电脑,“还监控着?”
“一直都监控着。”
他笑了:“你还真是谨慎,真是从小到大一个样。”
秦赐无心和他叙旧,直入主题:“你今天这么看?”
展绩勋随意地点开监控,输密码进去,点进客厅的画面放大,姜未正言笑晏晏地和符娜聊天,笑容美好,小黑裙衬出玲珑线条。
“很正常,不仅正常,还挺让人喜欢,”展绩勋意味深长地调侃道,“家有娇妻如此,难怪秦总这么恋家,每天一下班就往家赶。”
秦赐警告地看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展绩勋:“我很认真啊,她现在这样挺好的,至少我看不出破绽,你也看不出破绽,还要什么自行车?”
“你的意思是,她确定很正常,不会再想起从前的事了?”秦赐还是不太放心。
展绩勋转动座椅,面对秦赐侃侃而谈:“你知道人的大脑有多复杂精密吗,它随便坏一个零件,整个就崩溃了,许多事情是医学无法解释的,更无法解决的,我们只能做到偶尔治愈。”
“你要我给一个确定答案,我只能说:不知道。”
秦赐盯着地面,表情凝重。
“但你也不用太紧绷了,你们每天同床共枕,亲密无间,她怎么样,自己不清楚?”展绩勋似有深意。
“你说什么?”
“别装了哥们儿,看过动物世界吗?”展绩勋调侃地拍拍秦赐的肩膀,“动物在发.情.期会散发特殊味道来求偶,你现在……”
秦赐一把将他的手拍下去,冷声说:“我怎么了?”
展绩勋看着他,顿了几秒,忽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男人有点想法很正常,我理解,找点别的渠道解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姜未你最好别动,犯不着给自己惹麻烦。”
秦赐不说话。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在说什么。”展绩勋拉开门,给好友留下发自内心的忠告,“万一她哪天想起来,很麻烦的。”
他听见身后秦赐冷静的声音:“放心,我不是你,没那么饥.渴。”
展绩勋笑出声,下楼和姜未告别,约定下次再来做客,然后带上符娜离开秦家。
而负责厨房的章阿姨也清理好一切,离开屋子,现在家里只剩下姜未和秦赐两个人。
今天做菜耗了不少精力,姜未换下精致的小礼裙,洗完澡出来,浑身都是香甜的桃子气味。
她哒哒哒跑到一楼客厅,把刚才符娜带来的樱桃白兰地插.到花瓶中,耐心地调整花枝的高低,力求完美。
“喜欢花吗?”她太专注了,连秦赐什么时候靠近地都没察觉,他从身后搂着她的腰,说话间气息灼人,带着酒气。
姜未低头嗅着花香:“挺美的,我没见过这个品种。”
秦赐也深深地嗅她的味道:“还很香。”
他语气低沉,一呼一吸之间都是无声的暗示,亲密过后,随便一个触碰都能撩起火花,姜未轻轻覆上他,温柔地给予回应。
“累了,我们上楼睡觉吧,好吗?”他好似在商量,却不等回答,就一下把姜未抱起来,朝楼上大步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展绩勋:就你这狗德行还有脸说我?委屈.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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