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了蔡夫人是自杀,游戏仍然要继续,可如今期限才过去半日,就有这样的收获也不算差。
不仅如此,蔡家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陆云图也认为,此刻已经能大概猜测出来了:无外乎便是丈夫在外领兵,夫人耐不住寂寞,跟仆人有了首尾,老爷回来查不到具体是谁,一气之下杀了所有男仆,又逼的蔡夫人悬梁自尽。
似乎很是顺理成章,接下来只要将推测的部分加以验证就行了。
安若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心内略有些疑惑——她手里拿到的衣服碎片很显然不属于蔡夫人,那大概就是蔡家小姐的。
看这片衣服的尺寸,至少是六七岁的孩子。
虎毒不食子,妻子通奸,需要无辜的亲生骨肉也陪葬么?倘若那孩子的血统也有问题,那她的父亲又会是谁?
而且倘若一切冤仇在生前都解决了,这些人怎么变鬼的变鬼,变活尸的变活尸,一个都没安心去投胎?
这总不该是轻飘飘的一句凶宅风水差能解释的。
不过如今安若也没什么证据,只将心内的疑问按下不提,只打算接下来再找机会一一验证。
至于方才趁乱已经塞在枕头下的衣服碎片,安若没跟任何人提起。
花访云的支线任务是寻找蔡夫人亲手给她女儿缝制的衣物,那衣服虽然脏的不成样子,可仍可见做工精美,未必会是蔡夫人亲自缝制的。
且只一个布片,不是完整的衣物,在系统那儿未必算数。
所以这哪怕是白天也散发着幽幽鬼气的玩意儿,还是别给这位神经格外脆弱的大姐了,不然哪怕夜里没闹鬼,她都可能自己把自己吓死。
转眼就到了晚餐时间。
在认知上,已经接受了蔡先生是个头上带绿的可怜人……不对,可怜鬼,玩家们心内对他的抵触似乎少了一点。
而且中午的借口,晚间未必可以继续沿用,所以陆云图也决定下楼。
蔡公馆的窗帘不论日夜都是紧闭着,如今已经入夜,倒是并不比白日显得更阴森。
令人意外的是,还没走进餐厅,安若就嗅到了一阵令人食指大动的食物气息,馨香热辣。
进去一看,竟然彻底改了菜式,从西餐变成了中餐。
卖相仍旧是没得挑剔,哪怕中午已经被坑过一回,玩家们也有些按捺不住。
肚子咕噜噜的叫声此起彼伏。
安若扫视了桌子一圈,没等蔡先生又开口问他们怎么不吃饭,已然伸手去捞了一勺形似水煮肉片的东西。
再怎么坑,总得硬着头皮吃……
但一入口,安若眼睛就亮了。
这晚餐,意外的好吃啊!
不管是豆芽还是包菜,抑或是里头的肉片,都煮的软烂入味,香辣中裹挟着热气,非常爽快可口。
看她吃的大快朵颐,其他玩家也忍不住动筷子了。
蔡先生面前则仍旧只有一碗拌着灰烬的白饭,看向玩家们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玩家们下饭一样。
安若坐的最近,当然注意到了他那贪婪而充满恶意的眼光,但只假装看不见,埋头苦吃。直到肠胃已然得到了抚慰,这才放下筷子开始干正事。
她看向蔡先生。
“我发现,公馆内一个男仆都没有,他们都是怎么死的?是被你杀死的吗?”
这话一出口,其他玩家仿佛被同时按下暂停键一样,停下了动作。
要不要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要问至少也提前知会一声,让大家心里有个准备啊!
蔡先生没回答,似乎在思考,只是嘴角不断上扬,露出一个夸张扭曲到极致的笑容。
餐厅内陡然变的阴冷异常,连头等的灯似乎都越来越暗。
“不是我杀的,至于死因么,我也不清楚。”
安若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晚饭过后,距离公馆内定下的休息时间还有一会儿,众人抓紧时间又开了个小会。
蔡先生给出的回答跟众人的推论相悖,推理又陷入了僵局。
祝才英急的来回踱步,欲言又止了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那个……安若,如果你有思路,就一次性问完不好吗?这样一次问一个问题,太浪费时间了吧?”
规矩里可没说,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
如果蔡先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那跟他将事件始末都说出来不就好了么!
安若冷冷的看他一眼。
祝才英立刻移开了目光。
这话他说出来,自己也觉着理亏,毕竟……让他出力还行,可脑子实在跟不上节奏,通关只能靠大佬带。
而安若还救过他一命。
“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连这点事都没看出来。蔡先生吃饭只用一只手拿筷子,另一只手则搭在腿上,一直在下意识的敲。中午陆云图干呕着跑出去,和晚上回答我那个问题之后,这只手开始紧握成拳。”
显然,这个时候他已经极度不耐烦。再试探下去,一定会招来不好的结果。
老派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跟蔡先生在饭桌上聊什么都可以,可如果聒噪过度,搞不好也是一种“失礼”。
至于这一点女管家没说,也许是又一个坑。
毕竟玩家们有作为宾客的预设身份,那么客人的礼节,是默认这个身份已经了解的事,故而不会再提。
几人听完安若的话,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开始大骂游戏坑爹。
一个比一个骂的狠。
这提示藏的也太深了!
除非是挨着蔡先生,否则根本看不到他桌面下的手如何动作。
一般人当然会尽可能的远离鬼怪,岂不知离得越远,能得到的反馈信息就越少,反而更加危险。
若非安若直接坐在了他身边,恐怕玩家们早晚死于这坑爹的隐藏规则!
但反过来一想……如果8个玩家都活着,那别管愿不愿意,势必会有两个人坐在蔡先生身边,这线索等于白给。
花访云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刷地白了,她绝望的嘴唇都在颤:“这是不是说明……活着的人越少,游戏难度就越高啊?”
“那是当然,所以大家都小心点,别死了。”安若大概也只能想到这样的话来安慰人。
到了晚上,女管家来敲门提醒,说一人只能睡一间房,否则……虽然不会直接惩罚,但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然后安若就听了小半夜的哭声。
直到将近午夜,才终于安静下来。
但安若还是睡不着,她平常就是个夜猫子,如今么……房间里凉飕飕的,阴风就没断过。
然后,她就听到了脚步声。
很轻很轻,仿佛小孩子没穿鞋赤脚跑动。
一开始声音还是在走廊,之后就越来越近,直接穿过了房门,变成了在安若床边扑腾。
安若听着桌子被挪动,茶杯碰撞的声音,闭上了眼睛。
扑腾过一会儿之后,发现安若毫无反应,噪音源逐渐靠近了床边。
一只冰冷潮湿的小手,泛着凉气,摸上了安若的手。
“嘻嘻嘻,大姐姐,来陪我玩儿啊……”
是个小姑娘的声音,乍一听天真可爱,语气却格外扭曲,饱含恶意。
安若充耳不闻。
这鬼怪似乎意识到,不论如何都叫不起来这个睡死过去的,悻悻缩回手,没了声息。
但下一秒,声音又突然出现,换了个方向,竟然是紧贴在安若的耳边。
“大姐姐……拿了人家的衣服,就这么算了可不行……”
话没说完,她突然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安若当然是没睡的,她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此刻小鬼已然半个身子爬在床上,安若一个鹞子翻身,一手捂着她的嘴,另一手则扣住了入侵者的两只手腕。
触感潮湿滑腻,又冰冷刺骨。
果然,是个小女孩。
她身上只穿了贴身的小衣服,破破烂烂。其中一半被染成了泥土的棕黄,勉强从她的领口看到贴近皮肤的部分,还勉强保持着本来的色泽。
另一半则更糟,已经被微生物腐蚀的近乎残碎。
就好像一个人死后尸体被侧放在泥土里,接触湿润泥土的那一面,跟泥土之外的那一面,腐烂速度并不相同。
但那小鬼哪怕被控制住,眼中却满是恶毒的笑意。
随后,安若就发现,自己如同被冰冻了一般,根本就动不了。
小鬼的身影逐渐变淡,仿若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下一秒,她后颈突然一凉,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耳语:“嘻嘻,如果不愿意陪我玩儿,那就要把衣服赔给我。”
尖锐的指尖划过安若耳后的皮肤,很显然这小鬼指的衣服,是安若全身上下的皮肤。
好在此刻让安若动弹不能的禁锢已然消失,她猛地回头,对上一张半腐烂的脸。
跟衣服一样,对半而分。一侧只是惨白带着尸斑,另一侧则已经烂没了皮肤,红黄相间的肌肉和脂肪暴露在外,一口森森白牙同样裸露着,牙龈中可见泥土和鲜血。
这时候应该礼貌的尖叫一下,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但安若权衡利弊,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夜里尖叫打扰别人有违规矩。
她思考了一下,决定劝劝这小鬼。
“小孩子晚上不睡觉会长不高,要玩游戏等白天怎么样?”
小鬼的面容越发扭曲狰狞,眼光中甚至还带着几分委屈。
神特么长不高,为什么死了还要听大人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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