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嘴硬!”校长看起来很是生气,眉头紧拧成了川字,语气严厉,“打人就是你的不对!”
事情发生的时候旁边有许多其他学生在场,据目击者所言,是程迎夏先动的手,这点毫无疑义,所以他才那么大的怒气。
只是校长对程迎夏的态度更加头疼。
知道是个刺头,没想到才来不到半天她就跟人打架,早料到如此上午就不会同意她留下了!
现在出了事再来后悔,已经晚了,另一方的家长刚刚通知过了,在赶来的路上,等会还不知道该怎么摆平,头疼。
但程迎夏根本没在怕的。
“我就是打了,怎么的?”她气得梗起了脖子,“他下次再乱说话,我还打他!”
不打他留着他吗?小小年纪嘴这么脏,当她妹妹是好欺负的?
方才和程迎夏对打的那个小胖墩,现在在校长和老师面前整个人都怂了,站在程迎夏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程迎夏放的那些狠话,他一句也不敢作答。
程迎夏瞅了他一眼,看他头低的跟孙子一样,骂了一句“怂货”。
那小胖墩听到了,避开老师视线,偷偷也瞪了她一眼。
程迎夏不屑:“你瞪谁呢你?”
有什么事放到明面上来说,偷偷摸摸地干瞪人算什么好汉。
这句话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校长跟着程迎夏的视线,也看向了小胖墩,那小胖墩瞬间白了脸,再次低下了头装孙子。
从伤势来看确实是小胖墩伤的比较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别看程迎夏人不壮,打人还挺狠的。
这事儿真不好处理,对谁都不好说。
校长问小胖墩:“你说什么了?”
小胖墩唯唯诺诺道:“没说什么……”
校长:“没说什么是什么?”
小胖墩:“就是没有说……”
正盘问着呢,小胖墩的妈妈来了,一上来见自家宝贝儿子低着头被训斥,再近点看到他脸上的伤,脸色瞬间就变了。
“哎哟我的大宝贝这是怎么回事!哪个小东西敢打你了!”她的语气尖锐至极且阴阳怪气,讲的是程迎夏听不太懂的方言,听的程迎夏难受死了。
那小胖墩见来了靠山,开始扁起嘴装委屈。
程迎夏心里骂了句我靠,这小胖子真的是不要脸极了!看得她直翻白眼。
小胖墩的妈妈是个面相挺凶的中年妇女,她安慰完儿子终于有时间转过来跟程迎夏讲道理:“就是你个小鳖东西打的我儿子?”
她的眼神中带点鄙夷,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粗鲁。
程迎夏:“我打的,怎么了。”
对方好像没料到她这么诚实,被哽了一下,才说:“打了人还这么横,没素质!你家里人是怎么教育你的?”
“哟呵,”程迎夏觉得好笑,到底是谁没素质,“我觉得我爸妈把我教的挺好的吧,哪跟您家儿子一样,您教的也忒好了,都把儿子教成了孙子!”
对方被一个小辈这样指责,脸上开始异彩纷呈,气得咬着牙止不住颤抖,手指着程迎夏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程迎夏也不是个轻易就屈服的人。
然后双方谁也不让谁,在办公室里就吵了起来,气氛剑拔弩张,看情形一言不合就要再次开打。
妇人话说的很难听很难听,程迎夏反击的也不遗余力,什么话内涵便怎么样讲,看表情也是气的不轻。
小花咬着下唇没有说一句话,攥着程迎夏的手,紧紧的,用力到指关节泛白,脸色也浮着失去血色之后的羸弱。
程迎夏忙着跟人吵架,都没感受到这股力量。
小花心灰成了一片,别人这样对待程迎夏,她最喜欢的姐姐,她什么也不能做。
她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事情再发展下去恐怕学校都要被这两人掀掉,作为负责人,校长不得不站出来控制局面:“好了!快停下来!”
争吵被呵止以后,那妇人好像是找到了靠山:“王校长,你评评理啊!我孩子上你这是来读书的不是来受欺负的!”
程迎夏不乐意这话:“到底谁欺负谁啊,说什么呢你。”
“你给我住嘴!”校长心里想骂娘,这孩子就是嫌事情闹的还不大。
在斥了程迎夏一句之后,校长转身安抚妇人的情绪,让她消消气冷静一下,再重新从头理一遍思路,了解一下整个事情的始末,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妇人正在气头上,也没那么好的耐心等结果问出来,她就是想偏袒自己的孩子,谁都有错,就她们家孩子没错。
校长苦口婆心地劝说,她喘着气眼神四处乱瞟,才注意到程迎夏旁边的小花,手跟程迎夏的紧紧牵在一起,看起来关系很好。
“好啊原来你们俩是一伙的啊。”说不过程迎夏,妇人便转移了火力,恶语施加向小花,“你这个小灾星,克死了一家人就算了,现在又来害别人…”
“现在巴结上城里来的大小姐,见有人护着你,你就厉害起来!”
只听了前面一点儿,程迎夏脸色便瞬间变得阴沉,她从小花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不要听。”一改方才讽刺的语调,有几分沉沉的怜惜。
小花嗯了声,面对着程迎夏,目不转睛盯着她盛满怒意的眼睛,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人,也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程迎夏让她不要听,她便不听。
小花不会回嘴,那个妇人好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说着说着脸上竟生起几分快意,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恶毒。
“闭嘴啊!”程迎夏用力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巨大的声响。
桶里的垃圾泄出来,倾倒四散在地面上,桶在落地之后滚了几圈才最终停下。
她的表情有些狰狞。
她实在忍无可忍。
妇人真被她凶狠的模样唬住,闭上了歹毒的嘴巴,办公室里一时鸦雀无声。
半晌,校长想尽快求个结果,故而打破沉默,指着小胖墩对程迎夏说:“你跟他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
到现在他还认为是程迎夏的错。
程迎夏呸了一声:“我倒个屁的歉!”
指望这奇葩的人悔改是不可能了,程迎夏也不求对方能对小花道歉,只能自己离这些人远点,再远点。
程迎夏拉着小花逃离这个地方,走之前还斜着眼对小胖墩警告了一番:“下次谁再敢说我妹妹坏话,让他给我跪下。”
完全不管背后长舌妇人的叫嚷。
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小花没有去上课,牵着程迎夏去了校医室。
这个学校尽管比较破旧,设施落后,但还算有点安全意识,专门开设了一个医务室。
两人进去的时候,看到里面只有一位老医生,正用收音机听着戏,陶醉地摇头晃脑。
小花打了声招呼,医生回过头看有人过来,于是关掉了收音机,问:“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
小花指了指程迎夏的脸。
医生哦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老花镜戴上,仔细审视了一番伤势,便去翻找消毒品和药水。
程迎夏一屁股搁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扭曲地动了动脸,才发觉还挺疼的,方才吵得太嗨了都没什么感觉,不知道脸有没有花掉,变丑了怎么办。
小花默默站在旁边,有椅子都不坐,牵着程迎夏的手都不舍得放开,程迎夏就由她牵着。
医生找到了药水过来,在程迎夏跟前就开始给她消毒上药。
“小姑娘这是跟人打架了?”医生手上边操作着,边跟程迎夏聊着天。
程迎夏没来得及回答,药水上脸的那一刻,她受不了这刺激,嗷嗷叫了起来。
医生见怪不怪,脸上没什么表情,小花脸上却突然流出了几行清泪,在无声地哭泣着,压抑着一直不发出一点声音,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淌。
叫人心疼。
程迎夏不得不叫停了医生的工作,也顾不上找纸巾,手忙脚乱地抬起双手捧着小花的脸给她擦眼泪。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哭了?”
小花倔强地没有说话,程迎夏怀疑是因为自己的伤势,让她这样难过了,可这要怎么办呢?
“这都是小伤,我没事的。”仿佛方才惨叫的不是她一样。
“别哭了,别哭了,”程迎夏使出了必杀技,“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此方法也没有奏效,小花依旧哭的像个泪人。
程迎夏费力地哄着小花,发现怎么也哄不好,妹妹的表情让她心碎,自己却没有办法让妹妹开心起来。
她心急如焚,她束手无措,她甚至开始强烈地挫败。
这还是程迎夏第一次见小花掉眼泪,每一滴泪珠都像是砸在她的心上,沉重的,收拾不了的。
非常糟糕的体验。
在程迎夏准备重新组织语言再来的时候,小花说话了:“姐姐,是因为我吗?”
“什么因为你?”程迎夏反问,不多时明白过来,“你是说打那个小胖子吗?跟你没关系,那是他自己欠揍!”
小花并没有因此而内心好过,她知道程迎夏只是在安慰自己,她什么都知道的。
程迎夏让她不要听的那些话,她没去听,也能猜到内容是什么。
那些话以前没少听到过,她并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是程迎夏因自己而受伤。
她偶尔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不配得到程迎夏的另眼相待。
想着想着便卑微到尘埃里。
嘴里充斥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小花此刻混沌地清醒着,这种想靠近又想远离的心情,反复不停折磨人。
程迎夏目光放在小花嘴唇上才发现她又在咬自己,还用了大力气。
“别咬了啊,嘴都咬破了。”
扒拉开一看果然已经破了皮,沁出点儿血,程迎夏只能跟旁边的医生求助:“医生给这也上点药吧?”
医生忙不迭点着头:“好好好。”
小花比程迎夏好搞多了,上药的时候乖乖的,一声不吭全都受着,让做什么完全配合。
程迎夏在旁边盯着,她已经止住了眼泪,此刻眼角红红的,鼻尖也湿润泛红,我见犹怜。
思维一秒钟能跑八百米的程迎夏突然在想,不知道自家这朵娇花以后便宜了哪家小崽子,这么乖的妹妹提着灯笼都难找啊,可遇不可求。
医生抽空瞟了一眼她,问:“你妹妹?”
“是啊。”程迎夏点着头。
医生肯定一句:“姐妹俩感情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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