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再一次被扣响。
凤赭有些烦躁地皱了下眉, 嘴里嘟囔着“这丫头又要搞什么”，脚下却没停，径直走到门边将门拉开, “你”
“先生。”门外左渊站的笔直，沉着一张脸，像是来讨债的, “我想和您聊聊。”
凤赭知道这事儿总归是躲不过的，于是侧身让开，走到室内角落的小憩区坐下, 懒懒地指了下旁边的小沙发, 说“坐吧。”
左渊直挺挺站在沙发旁边，抿唇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说话。
凤赭抬眼看到他凶神恶煞的脸, 挑了挑眉，道“不是要聊，怎么又变成锯嘴葫芦了跟沈心说我织毯子的时候怎么不发扬一下这个特质我记得当年你的诨号叫什么来着冷面煞神怎么年纪越大，嘴倒是越碎了。”
左渊终于开口, 语气有些冲“我多说两句话，又不会造成什么损失。可您多此一举, 非但半点好处没有, 还自损修为, 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给小主人那么多的凤凰真血呢”
对于左渊不礼貌的质问, 凤赭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怒意，反而有些无奈似的叹了句“就你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当年我就不该同意留你在身边。”
凤赭于左渊而言, 亦父亦兄, 亦师亦友。两人看似主仆，实则共处多年早已更像家人兄弟。这会儿听到凤赭这句像是后悔的话，他不由也真生起了气，露出咄咄逼人的态度来。
“凤凰真血千年修成一滴，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您已经给出四滴，属下自是不知什么时候凤凰真血竟这么廉价了”
凤赭眸色微沉，但面上却仍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说到底只是多耗些时间罢了，本也不是什么多珍贵的东西。”
左渊听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您当时给夫人我可以理解，毕竟她若不进阶，以半妖之躯根本无法承受您的涅槃之炎。可是小主人才多大且不说今后他自己便能修炼出凤凰真血，就是现在您强行度给他，他也不过吸收其中十之三四而已，相反您自己的健康修为还会受损，这简直就是傻子都不会做的亏本买卖”
“够了”凤赭终于有了些怒意，他释放出体内的血脉威压，沉声道“现在，关上门，出去。”
面对凤赭针对性的血脉压制，左渊瞬间便白了脸，双腿也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疼痛令他勉强抵抗住臣服听命的本能。
“您不说也行，我会自己查清楚原因的。”留下这句狠话，左渊才转身离开。
房门再度被关上，凤赭往后仰靠进沙发里，半晌后才轻轻“啧”了声，“这臭小子，脾气越来越大了。”
蛋蛋第二天便换上了毛茸茸的小背心，另外还附赠一顶沈心熬夜织出来的小帽子，圆锥形，两边吊着长长的绳子，系住了就不会掉下去。
沈心给他系好，调整了下位置，满意道“真好看。”
蛋蛋美滋滋地在镜子前来回溜达了六七个来回，对自己的新衣裳也满意的不得了，“啾啾啾”表达自己的喜欢。
沈心道“小背心是爸爸给你织的，也要记得去谢谢爸爸，知不知道”
“啾啾”知道哒
蛋蛋晃着自己的小脑袋回答。
凤赭在地毯上醒来，感觉头有些疼。
他敛翅化作人形，不出所料在洁白的地毯上看到了几根零落的羽毛。其实以他现在的情况来说，长时间保持原形更适合休养，只是如果那样的话，他掉羽的事实就瞒不住了。
收拾好室内，凤赭一拉开门，便看到了堵在自己门口的两个小不点。
蛋蛋穿着昨天他亲手织的小背心，脖子和翅膀还是秃的，显得背心上的绒羽特别长，看上去不伦不类，活像个穿貂的小暴发户，还毫无所觉的蹦蹦跳跳朝他喊。
爸爸爸爸衣服真好看，谢谢爸爸
凤赭眼角抽搐这审美绝对不是遗传的我。
小小则换上了粉色的小裙子，脚上是同色系的软底搭扣小皮鞋，一见到他便扔下手边的兔子布偶玩具，撑着地板颤颤悠悠地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走到他脚边，抓住裤子，仰着头娇声娇气的喊“麻麻”
“说了我不是你妈妈。”凤赭皱眉低头看着小丫头，再度纠正。
小小之前勉强算一只通人性的灵兽，吃下凤凰血和壳凝成的丹丸后才一夕开智，所以现在对语言的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都还不熟练。
这会儿听到凤赭的话，她其实并不没有完全理解，但是却敏锐地感受到对方不是很高兴，于是委屈地嘟了嘟嘴，但抓他裤子的手却仍旧紧紧的，生怕被甩开丢下。
蛋蛋还不能化人形，但却明显比小小要聪慧的多，“啾啾啾”的提醒道。
这是爸爸呀，小小你叫错啦，要叫爸爸哦，爸爸
小小虽然困惑，但还是听话地改了口，跟着他一起喊“爸爸”
凤赭看了眼旁边满意点头的“小暴发户”，再看看满脸期待的小胖丫头，捏捏眉心，把“闭嘴”两个字吞了回去。
“真没想到我就回趟老家，你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在网上看到视频就立刻给你打了电话，结果还打不通，可吓死了”赖雅云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口，道“还好后面联系上了你家里，不过你也真是的，平安都不给我报一个，是不是没把我当好朋友”
沈心连忙挽住她的胳膊，道“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手机丢了，没来得及去补卡。对了，你奶奶呢没事吧”
赖雅云点点头“嗯，手术很成功。”
“那就好。”沈心由衷道。
“听说了没学校准备停课了。”
“真的假的为什么啊”
“说是教务处流出来的消息，应该不是假的吧，好像是之前流感病株变异，学校担心聚集感染吧。”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进耳内，沈心忍不住朝人群的方向看过去。赖雅云显然也听到了，她牵着沈心往前边人少的地方走了点，低声道“停课的事情应该是真的，我也听说了，不过并不是因为流感。”
沈心好奇道“那是什么”
“准确的来说，是大家以为的流感其实不是流感。”赖雅云顿了顿，问“还记得我回老家那天，让你一定要去做检查吗”
沈心回忆了下，点点头。
“我当时没敢和你说实话，大约从三个月前开始，有人多次在公共区投放有害物质，接触到的人群会在短时间内产生发热等一系列症状。最初警方以为这是一起无差别攻击的随机性暴乱行为，直到发现普通人感染后确实只是呈现感冒症状，治愈后就没事了，也不会有后遗症，可是半妖却出现了恶性分化现象。我妈妈是研究人员之一，他们团队经过生化分析，最终确定了是有人或者组织，在针对半妖进行群体性实验或者攻击。”
沈心听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赖雅云沉重地继续道“受到感染的半妖，有极少部分体质好或者说运气好的，可以出现二次分化。还有一部分则会出现恶性分化，以身体健康为代价，分化出血脉中的部分妖族形态，变成真正的半人半妖。而更多的，是体内脏器受到永久损伤，甚至衰竭而亡。”
“这么严重的公共危害事件，政府居然一点作为都没有”沈心忍不住皱眉，突然觉得她们想以“半妖绑架案”为由头，一举推进半妖平权发展的想法有点过于天真了。
赖雅云压低声音，嘲讽道“因为披露出来肯定会影响社会稳定，现在还在想压下去呢。你们那个绑架案一爆出来，对半妖平权反应最热烈、支持率最高的就是各大高校，现在停课不仅能够有效阻止学生们自发组织游行等宣传行为，还能防止投毒人或组织投放有害物质到学校，引起更大的反响。”
正说着，沈心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蒋妙音。
甫一接通，对方气愤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心心，我们理事会创建申请的审核回执被人刻意压下去了。听说是有其他人也在申请，可相关部门却不愿意出现过多的类似机构，所以现在要审核所有申请人的资质，择优选择创建负责人啊，真的好气哦明明是我们废了那么大功夫发动民众投票、签署联名书，才得到这个创建机会的，就算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既然是半道上要来掺一脚，也理应先来跟我们打声招呼吧弄得现在大家都没法推进。”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每天发生的新鲜事太多了，等绑架案的热度下去，如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关注度又没了，到时后续的推进便很有可能再度受到阻碍。
沈心想了想，道“能查到对方是谁吗既然所求相同，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或许能够合作。”
吕青忧虑的声音也从对面响起，“就是暂时没查出来，怕就怕这是相关部门刻意拖延，目的只是不想让我们把平权会建起来，最后不了了之。”
在从赖雅云那里得知了“流感事件”的真相后，沈心觉得吕青所担心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她正想着要不托左渊去查一查，就被迎面走来的人叫住了。
沈心看着面前气质容貌皆十分出众的女生朝自己伸出手，笑容恬淡又自信“你好沈心，我是司梦兰。不知你现在是否有时间，我们可以聊一聊半妖平权理事会的事情”
沈心顿时恍然，原来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就是女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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