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善笑轻轻应了一声, 带了点羞涩的喜悦轻颤着舒展到全身，脚趾都不禁蜷起来。
维持着拥抱的姿态, 夷承轻声说“你愿意和我说这些, 我已经很高兴了。”
她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笑意的震动。
“我没考虑周全。话说得太直接对你来说反而成了压力。抱歉。之后我会更注意的。”
停顿一下, 夷承有点懊恼地自言自语“坦率和压力之间的度太难把握了。”
善笑嘟囔“可是只是由着我慢慢来的话, 我很可能永远都变不了”
“说实话我现在觉得, 就算你不改变也没关系，只要时不时和我这么撒娇就行了。毕竟－－”他好像想起刚才的事忽然又有点害羞，磕绊了一下, “别扭也是你的可爱之处。”
花善笑红着脸抬头瞪他“你一会儿一个想法到底要怎么样。而且那样不就只有你在努力改变了么, 我不喜欢那样。”
夷承叹了口气“我那样克制自己也有极限, 现在, 我就非常想胡来一气。”
他眼神熠熠, 略微有点期待地问“可以吗”
花善笑被那么盯着有点发软“你你想干嘛”
“好好地吻你。”
“你是接吻狂魔吗”她目光闪烁，声音低下去, “而且周围太亮了, 会被人看到一样”
“那么, ”夷承拉着她退到天台入口, 将她包在墙和自己之间, 再次俯就，有点强词夺理，“这样谁都看不见我们的脸了。”
“”
花善笑决定诚实面对自己的渴望。她环住夷承的脖子, 主动将唇与唇距离化零。
须臾的寂静。
“这样行了吧。”
夷承舔了舔嘴唇“还不够。”
“你还要怎么样啊”
他竟然认真地想了想, 才答道“再来一次。”
花善笑闻言在他胸口虚推一把。
夷承眯起眼睛“我有个想法。我以波动的方式数拍, 你到60秒喊停，和训练时一样。”他故意停了一下，一本正经地为这个提案正名“这样就不止是不确定的感觉，而是身体记忆了。这么做说不定能帮我们同调时间知觉。”
“有用才怪”
话这么说，夷承凑过来的时候，花善笑没有闪躲。
从结合链另一端传来一下下的稳定波动，像鼓点，也像抚摸着海岸的潮汐发出的响动。花善笑还没默数到30就已经把下一个数字弄丢了。是26还是25换气的时候夷承长驱直入，数字被搅碎，惦记着时限的意识也开始融化滴落。反正最后肯定不止一分钟。
分开喘息时的步调倒是不约而同。
夜晚的空气拂过肌肤，一个颤栗。花善笑视线下压，在落到腿上之前快速绕开，吐字含糊“你硌着我了。”
夷承没答话，斜睨她的神色有点恼火，仿佛在说她没必要提醒他。
善笑吞咽了一下。
他似乎不知该往哪里看，干脆闭上眼，赌气似地警告“你再露出那种在期待什么的表情，我可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也可以的。”
夷承本就急促的呼吸错了一拍，他愕然启眸，拇指指腹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他的嗓音有些暗哑“你确定你不用勉强自己配合我。”
花善笑感到自己正站在一道门槛上。
不紧张不动摇是假的。但诚实面对也许正是她可以踏出的第一步。她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由她来说清楚。
她把他的手拍开，哼了一声，亮晶晶的眼神却不闪躲“我可不会勉强自己。”像是为了证明她确实思虑周详，她又低声补充
“成年后定期会发的那些东西我都放着没用过。”
夷承像是被她的反应迷住了，半晌失语。可能他都没发觉，他从眼下到耳边都淡淡泛红。
花善笑很享受主动出击带来的掌控感，拉开门，她拉着夷承离开楼顶。
“电梯经常要等很久。”她没说下去。
她住的楼层离顶层只有三段消防楼梯的距离。
夷承反过来抓紧她的手，一言不发，和她直接步行下楼。
可能走得太快，向下的台阶，转角，向下，转角楼梯成了令人晕眩的螺旋，拽着理性一同快乐地陷落。
踏上熟悉的走廊时，花善笑步伐有点踉跄，差一点错过自己的房门。夷承将她拉回来，轻咳。两人对视片刻，都有点紧张地笑起来。
她在外套口袋里摸索找到认证卡。房门开启又立刻合拢，夷承反手上锁，神情有点危险“现在就算你再反悔，我也不听了。”
善笑从衣橱深处翻出要找的东西，回头挑衅似地一抬下巴“谁怕谁啊。”
外套已经扔在门口，夷承眯起眼睛，大步走来，伸手要拿她手里的纸盒。
花善笑把手往身后一背。
他有点不耐地蹙眉“你干什么，反正是我用的。”
难得看到夷承气急败坏，花善笑不禁有点得意。她往床沿一坐，翘起二郎腿“求我。”
“是谁求谁还说不准。”夷承一扯衣领，推得她后仰。
压下的重量让花善笑有那么瞬间的慌乱。单人床实在活动空间有限。
夷承不比她镇定，手和手的捉迷藏没一会儿就让他的耐心几乎耗尽，开始另辟蹊径。
花善笑不禁偏过头，立刻觉得这似曾相识的顺序不对“你你是人还是畜生啊啊，我不想又穿一周的高领”
“那我换个地方。”通情达理的语声钻进衣襟。
纸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夺走了。
她咬住嘴唇垂眸瞪去，不甘心就这么认输，抬膝故意蹭了数下。
夷承抽了口气，盯着她的眼睛里像有火苗在跳。
他咬住包装扯开，简洁地下达最后通牒，搞得好像盒子还在她手上
“给我。”
就这样，2月的最后一天走过午夜，新一页翻到3月。
花善笑一睁眼就受到惊吓。
任何正常人醒来后，映入眼帘的如果是猛禽毛茸茸的胸脯，大概多少都会被吓一跳吧。她的思考因为这情景停机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夷承的精神向导正站在她枕边。苍鹰仿佛不太满意她的反应，歪头盯她一眼，又昂首挺胸，而且把胸脯挺得更高。
这是在求抚摸鹰有这个习性吗
这么想着，花善笑还是在苍鹰胸口靠近下巴的地方挠了挠。
看起来这么做是正解。苍鹰愉快地抖了抖翅膀，开始梳理羽毛。
空间太小，翻身都有点困难，善笑慢慢转过去，噗嗤笑出声。
她的精神向导鬃狮蜥惬意地摊平舒展身体，在夷承头上睡成扁扁的一片。这个景象不能拍下来真的太可惜了。
夷承半睡半醒地睁开眼，把善笑拉到怀里。
因为这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她不禁心跳加速。
他满足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又睡过去。
夷承徐缓的呼吸声和安稳的心跳也勾起花善笑些微的睡意。她迷迷糊糊地想，好像她并没有主动把精神向导放出来的记忆。也完全没有那么做的必要。如果不被主动召唤到现实，精神向导只会因为强烈的刺激脱离精神图景
她一下子清醒了。
睡意全无，花善笑略微后撤，端详夷承的睡脸。
这么看的话，她都有点嫉妒他的长睫毛。
窗帘外的天光逐渐明亮，隐约传来都市中只有在清晨才听得到的鸟叫。
“你准备盯着我看到什么时候”夷承忽然睁眼。
花善笑戳了他一下“盯到你装睡装不下去为止同样的当我才不会上两次呢。”
夷承抬眉，干脆说反话逗她“反正我也没期望过早安吻之类的东西。”
“”她别开视线沉默。
“你刚刚在想什么”
“呃，你睫毛真的好长。还有，你皮肤比我还白。”
夷承一脸无话可说“你喜欢肤色更深的么”
花善笑想了想“那种也不错吧。”
“你在想象什么”
“影视剧里见过的蜜色皮肤的帅哥之类的”
夷承眯起眼睛。
花善笑觉得不妙，立刻转移话题“向导明明也在户外训练的，但相比之下我好容易晒黑啊。”
夷承露骨地打量了她一下“我没觉得。”
她瞪他“现在还是冬天。等天热起来，室外训练那么几个小时，就会立刻黑一度，涂防晒也没用。”
夷承没辙地叹了口气“我不在乎这个。”
“哦”这么说着，花善笑到床头柜摸到终端，看了一眼，“已经3月了啊。”
“嗯。”
“还有三个月就要从圣所毕业了。”话出口，花善笑便有些羞赧。这么躺着谈论未来实在是有点让人不好意思。
一个月前的自己怎么可能想到会和夷承走到这个地步，这么一想，就觉得要在两三个月内做出关乎此后一生道路的重大决定实在压力巨大。
夷承将手掌贴上她的脸颊。
紧张和焦虑感立刻消散了大半。
“如果最初的选择实在不合适，中途还是能更换职业的。”
花善笑鼓起腮帮子“你这话只会让人更加不安”
夷承叹息“那么你有什么想做的工作么或者是你擅长的”
这问题难住了她。花善笑思考了一会儿，苦笑着说“也没什么非它不可的职业吧。要说擅长什么我也不知道。就那些基础通识课还有情报分析课的成绩我都挺好的。不过哨兵能从事的工作本来就有限。你呢”
“我不想去军队，”夷承停顿了一下，“不过如果你觉得合适，我们可以再商量。但出路决定本来就是以哨兵的取向为主。”
“我的倾向有点特殊，总的能力数值给得虽然高，身体素质倒不是特别突出。估计引导者也不会推荐我去参加维和或者灾害救援之类的工作。所以军队这个选项基本可以去掉。”
夷承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剩下的选项应该就是勘探还有研究之类的冷门路子了，啊，去年有引导者和我提过可以参加情报工作，不过我觉得我性格不太适合”花善笑说着说着不禁又想叹气。
“还有时间，”夷承终于发现头上还躺了一只精神体蜥蜴，有点无语地把它挪下来推到花善笑面前，“现在首要目标还是精神屏障的交接。”
“要不要再试一试，60秒”
“嗯。”
花善笑闭上眼。
此前她总是会因为在意自己数拍与夷承相比是否太快或太慢，而无法抑制地焦躁不安。这一次，她一旦放弃去顾虑这点，反而彻底平静下来。
夷承有夷承的节奏，她有她的，他们等待的是一个恰好对上的时机。虽然谈不上心意相通，但如果是现在，不论快慢，她相信夷承都会追上来或者等她。
数到60，善笑挣开眼。
夷承也在同一时刻启眸看向她。
视线相触。
齿轮相吻合，向前进了一格。,,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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