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福娃,葛老太的哭声总算是小了一些。
杨兰花回道,“去年九月初十那天生的。”
何原算了一下,惊奇的说道,“哎呀,那岂不是新中国成立那天出生的?”
葛老太摸干眼泪,说,“对,是那天。我记得真真的,那天我们村还开欢迎会呢?虽然过去了一年,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哩。”
何原道笑着说道,“呵呵,可真是个挑了个好日子啊!”
老郝头很自豪的说道,“是呀,家里还给起了个小名,就叫福娃!”
何原笑眯眯的道,“福娃,福娃,这名字寓意好!生在了新中国可不是有福气嘛!”
注意到何原瞅过来的视线,郝运冲着这个明显看着是个人物的家伙笑了一下。
何原一高兴,顿时伸出手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来,递给老郝头,说道,“大叔,我特别喜欢福娃这孩子,这里有一个毛主/席像章,是我自己的东西,今天就送给他好了。”
老郝头连连摇头,用手给他推回去,“这,这不行,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何原再递过去,“这可是我给这孩子的见面礼,就是一点儿心意而已,您就收下吧。”
葛老太也说道,“不行不行。”
何原不知道为什么,是真的非常喜欢这个小孩子,于是他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这样吧,我今天就认这孩子当干儿子了,这是干爹给儿子的东西,你们总不能不收吧?”
老郝头看何原话说的真诚,于是说道,“这,这,那我就收下了。不过这碗糖水,你身为孩子的干爹也不能推辞啊!”
何原笑着应下了。
郝运不明白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竟然多了一个干爹,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进展?
“来,福娃,叫干爹。”
“干、爹。”郝运费力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何原哈哈大笑道,“哎呦,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临走之前,何原抱了一下郝运,对着郝家人说道,“你们家是困难啊,这屋顶该修、墙也该腻一下了。这些情况我都会如实的回报给工作队的领导的,你们就放心好了。”
众人满怀感激之情的道谢着说道,“谢谢何同志,谢谢何同志。”
何原连忙摆手道,“大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还有以后啊,你就叫我小何。”
“要不你在家里吃过饭再走吧?”
“不了,大叔,我还有好多家没去呢,这工作不能耽误。等我忙完这些工作,我会再上门的,怎么说我也是福娃的干爹不是?”“快进屋去吧,不要冻着孩子。”
“好好。”
葛老太热情的说道,“哎哎,好的,小何,以后有时间再到家里来啊!”
何原答应着去了。
回到屋里,葛老太高兴的抱了下郝运,乐呵呵的晃悠了两下,高兴的说道,“哎呀,还是我们福娃有福气。看,解放军同志上门都给你送礼物呢?老头子,你快把那个像章拿过来,给我仔细看看。”
“给你。”
葛老太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然后说道,“这个像章好看啊!背景是红色的,多么鲜艳的颜色啊!等哪天我动手给福娃做个小帽子,把像章别帽子上。福娃带上这小帽子之后,那可得有多精神那!”
她说完,冲着郝运笑眯眯的开口道,“奶奶的福娃,你喜欢不喜欢啊!喜欢的话给奶奶笑一个。”
为了以后的好生活,金主爸爸的面子得给,于是郝运“奶,奶”的叫了几下。
这可把葛老太开心坏了,她大孙子很给面子的嘛!
宋芳见状,暗地里撇撇嘴,心里吐槽,不就是一个小娃娃嘛,用得着特意做什么帽子吗?
等土改工作队走访调查结束之后,他们就在村里组织了一场批dou大会。
批dou大会郝运也有幸被他娘抱着参观了一下。
在村里的一块高地儿上,工作队的几个同志包括他干爹何原都坐在桌子后面,村里的人在下坡围成一圈,表情都很严肃,没有一个人嬉笑乱说话。
为了能让大家看的更清楚一些,地主恶霸和富农都被统一拉到高地儿,等着一会儿大家批/斗。
工作队的同志们端着稿子发言完毕,批dou大会正式进入了高/潮阶段,各位被地主剥削的老农民们就上去发表讲话,主要就是义愤填膺的说地主如何如何虐待他们。
老郝头作为代表也上台发言了,他说的是自己家卖地被坑害的事儿,还说了地主给他家租子高等等一系列迫害行为。
老郝头说完,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的上去揭发地主富农们的压迫行为。
“地主过年吃鱼吃肉,我们呢,是米糠配咸菜。”
“我坐月子的时候去他家地里干活,累得我当场就虚脱的昏死过去……”
“地主看中了我家的地,想要买,我不卖。就设套儿让我儿子赌钱,输了就卖地。”
“放高利贷印子钱,很不得把我们穷人的骨头都砸出油水来。”
……
一时之间,众人激愤,都围着地主又打又骂。
地主富农民心里再不平再气愤也没办法,因为在工作组武力的威胁下,只能一言不发、任打任骂。
来自和平年代的郝运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稍显凶残的一幕,仿佛一切声音都离他远去一般,顿时呆住了。
此时一颗名为疑惑的种子悄悄的埋在郝运的心头,只等着哪一天它生根发芽。
这一场批dou大会的结尾,是以分地主富农家的种子粮食牲畜结束的。会上还定了分田分地的章程,闻言,百姓们热情高涨,纷纷拍手叫好!
第二天一早。
“兰花,快走啊,去田地主家分东西去了,晚了可得不到好东西了!”门外有人叫道。
杨兰花回了一声,“哎,就来。”
然后想了想一会儿她出去,不能带着福娃。于是就走到隔壁屋,对着大丫说道,“大丫啊,帮大伯母看一下小弟弟。”
郝运昨天回来之后,就一直蔫蔫的,杨兰花以为他昨天是被惊吓着了,心里顿时一阵后悔,不该带着儿子去看批dou地主。后来葛老太要给他招魂,郝运这才惊醒过来,连忙活泼的啊啊了几声,免去了一场封建迷信的活动。
大丫脆生生的回道,“知道了,大伯母。”
杨兰花亲了一口郝运的小脸蛋,也不管郝运作为一个小婴儿听不懂的事实,就叮嘱道,“娘的福娃啊,好好在家和你大丫姐姐待着啊,等娘去地主家给你抢几样好东西,以后啊,留着给你娶媳妇用。”
郝运看着自己五短的身材,默了。她娘也太敢想了吧,还娶媳妇?这最少得十几年后才可以吧!
眼睁睁的看着杨兰花走了出去,郝运又只好无聊的望着房顶吐。他现在刚学会爬,走路还不太行。为了不像一个四脚兽的模样,郝运决定等到完全会走了在动弹。
这种无聊的日子简直要把人逼疯啊!
大丫是个五岁的小丫头,是郝有银的大女儿。如今虽然年纪小,但是很有当大姐姐的样子,平日里她的弟弟妹妹也是她带着的。
大丫摇着拨浪鼓给郝运听,边摇边奶声奶气的说着,“福娃,福娃,看这里,看这里。乐一个,乐一个。”
看着坚持不懈的大丫,好像自己不给她回应,她就能摇到天荒地老一般。郝运心里十分无奈,他不想再被这声音魔音穿脑,于是只能勉为其难的笑了一下。
没想到大丫以为自己把弟弟哄高兴了,她更加努力的逗郝运了。
这下子,郝运是挖个坑把自己埋掉了,于是他决定换一个策略,立马闭上眼装作睡觉,希望这个小丫头能放过自己。
果然大丫见郝运闭眼,以为他睡觉了,于是放下手里的拨浪鼓,小心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过久,郝运迷迷糊糊的被一阵喧闹声惊醒了。
他三婶宋芳那独有的尖利嗓门在院子里响了起来,“大嫂,你都抢到什么好东西了?”
杨兰花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就是几个瓷碗还有一个给小孩子的玩具。我手脚慢,没抢到什么好东西。我说三弟妹,你抢到什么东西了?”
宋芳瞅了一眼她抱着的瓷碗和圆球,就不再感兴趣了,然后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自己今天的战绩,“嘿嘿,大嫂你就这么点儿东西啊?我可比你强多了,我这可是一套新的铺盖。瞧瞧,摸起来多柔软啊,晚上睡在上面,指定就像躺在棉花团里,不知道有多舒服呢?”
看着满头乱发的宋芳,杨兰花心里还是佩服她的。这么多人还有不少的长辈在那里,宋芳一个刚嫁进门不久的小媳妇能抢到一床上好的铺盖,可真的是太厉害了。
郝运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吐槽,想必是依着他三婶那得天独厚、堪比城墙的厚脸皮,一般人都比不过她,这才让她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吧。
宋芳说完自己的,转头看着葛淑珍怀里被布包着的东西,好奇的问道,“诶?二嫂,你拿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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