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看病之后, 郝运就过上了经常上山采药的生活。每次去李大夫家卖药材的时候, 还会和他交流一番,时间长了,李大夫就越发的喜欢郝运了。最为明显的表现就是, 李大夫开始给郝运讲解一些中医上的知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很快就到了秋收。
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心里都非常的高兴, 因为付出一年的劳动终于等到了收成。但是今年却不一样, 因为干旱的原因, 各种粮食作物显而易见的是减产状态, 大家能高兴才怪呢!
在大食堂打饭的时候, 一个年轻小伙子抱怨道, “王大娘,你看我们可是要出大力气的, 这怎么吃的还是稀粥啊?”
王大娘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现在仓库里的粮食又不多, 现在看情况也收不了多少粮食, 不节省点儿吃根本不行啊!”
原来壮劳力一顿饭食4个馒头,后来变成了3个,2个,现如今就是1个了。
那个年轻人皱着眉问道,“咱们大队状况也这么差了吗?”
王大娘回道, “是啊,郝书记和大队长前两天还研究要把大食堂给解散了呢。这不正赶上秋收,队长寻思着挺过了这几天再说。”
于是大食堂要解散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土夹子沟。二发就找到了郝有金,询问事情的真相。
郝有金没有任何隐瞒的把全部真相和盘托出,“这是真的,你也是队委会的干部,知道咱们粮食实在是不多了,要是一直吃大食堂根本及不够。不如把粮食往下一分,然后大家吃多吃少就靠着自己的本事好了。我之前和郝书记提过,但是他觉秋收这段时间还是收地要紧,所以我们就想着等收完地就分粮,然后立马解散大食堂。”
二发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这样也好。”
郝有金继续说道,“自己家的粮食不用定量,大家吃的时候也会节省一些,算计着吃怎么也能挺到明年。到时候明年春天挖点野菜什么的,也能对付一阵子。”
二发感慨了一声,“今年只能这样了,希望明年能好点儿。”
郝有金却是心里有些怀疑明年的天气,因为郝运有不好的预感,估计明年大概率还是干旱天气。
二发最后摇着头往外走。
与此同时,郝运正要往家门里迈,二人在门口相遇,郝运对着他招呼道,“二发哥。”
二发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是福娃啊,你这是拿的什么书啊,这么厚?”
郝运扬扬手里的书,笑着对着他解释道,“是从李大夫那里借来的关于各种草药的医术。”
二发心里很是惊讶的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对学医感兴趣了?”
郝运对着他解释道,“就不久前,我不是去李大夫那里看病了,就了解了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觉得挺有趣的,就开始学上了。”
二发笑了一声,对着他打气道,“哦,这样啊,那你好好学,以后学好了,二发哥找你看病啊!”
郝运笑眯眯的回道,“那我可得好好学,争取早一天能出徒!”
“加油。”说完这话后二发就走了。
郝运进来后,随口问了一句,“爹,二发哥过来干什么啊?”
“他是问大食堂是不是要解散了,我说是。”
“我看那大食堂早都应该解散了。之前就让大家随便吃,哪里能这么没有计划的?就好像粮食吃不完一样?一点儿也不节制!”郝运把自己手里的书放在一旁,然后哼了一声,开口道,“不对,我觉得这个大食堂当初就不应该去办,完全是一个错误,早就应该及时禁止才对。”
郝有金心里也颇为无奈的说道,“哎,当初何原书记一意孤行,大家伙也乐得随便吃,哪里想到今年会有这种情况呢?”
郝运不想再提他那个已经有些变了的干爹,于是转而说道,“可是咱们家的铁锅当初都捐了,现在要自己开火了,那怎么办?”
因为当初上面希望能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工业产品的产量方面赶超英美,为了支持这么决定,大家伙都一门心思的炼钢。
于是各家各户把家里的各种铁锅铁索铁盆等除了干活用的农具以外的铁器一股脑的都捐给了公社的钢铁厂,郝运就是想拦也拦不住的那种大家疯狂的热情。所以现如今在村里找个铁锅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炼钢的事情除了出了几次铁水以外,向阳公社的炼钢厂没有出任何的有价值的工业产品。因为这些农民们没有技术,一切都是敢想敢干而已。所以当初那种要赶超英美的口号,也完完全的成了一句空话。
郝有金扒了扒有些凌乱的头发,回道,“咱们家不还有一个小砂锅呢嘛,先用那个对付一下,以后在想办法好了。”
郝运闻言,周了皱眉,“那个小砂锅也就能煮粥,也炒不了菜啊!”
郝有金摊摊手,“那也没办法,现在铁锅根本就买不到。”
现在的铁都在前短时间炼钢了,就算是想要去买铁锅也买不到。
郝运可不想以后自家开口还炒不了菜,于是想了一下,说道,“那咱们公社的铁匠那里呢,他没有吗?咱们用的农具坏了不都是到他那里去补的嘛,我觉得他那里应该能存一点儿吧。”
“对啊,我现在去问问。”说完郝有金就兴奋的跑了出去。
他心里就怕别人也想到这个问题,于是想要趁早过去问问看,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就真的没有一点儿可能了!
“爹,爹……”
郝运叫了几下,郝有金都没有回头,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回屋去了。
郝运刚进屋,杨兰花就问道,“你爹跑的那么快,干嘛去了?”
郝运回道,“他去铁匠那看看,能不能给咱家买一个锅好回来做饭!”
提起这件事,杨兰花心里也觉得很烦闷,她一下子就把手里的鞋垫扔到针线筐里,然后扭身下了炕,给郝运倒了一杯凉白开,然后对着郝运抱怨道,“你说说上边的人到底是想什么呢,这一出出的跟唱大戏似的。规定是一天一变,我这脑子都跟不上他们变得速度了。”
杨兰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虽然有着泼辣的性子,也上过几天扫盲班,但其实是没有多少文化的。她对于上面的规定一贯是全心全意支持的,但是无奈的是,这规定还总反复的变化,这就有些让人难以适应了。
郝运解释道,“娘,估计上面的本意是好的,但是执行的时候吧,这个和他们想的就不一样了,这也没办法。咱们不能反抗,就自己只能适应上边的规定了。”
“这倒是,以前民国的时候各种鬼子汉奸的,我们也都好好的活了下来。现在都是新社会了,咱们过的只会更好的。”说到这里,杨兰花之前的苦闷已经消失不见了,她又重新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没过多久,郝有金就有些垂头丧气的回来,一看他这幅样子,郝运就立马心知肚明了。
“爹,铁匠那里也没锅?”
不出意料,郝有金摇摇头,道,“他倒是存了一点儿生铁,不是很多,是留着给村里坏了的农具修补用的,所以不能给我们做锅。”
杨兰花在一旁说了一句,“那铁锅的事情只好以后再研究了。”
郝运道,“只能这样了。”
于是这个话题就告一段落了。
秋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今年的粮食果然如大家心里想的那般,比去年少。虽然有了大坝和沟渠,还有地下井,但是毕竟这种手段还是比不上天然的雨水充沛,粮食减产也是可想而知的。
而不好的消息也就是今年的公粮还要比去年交的多,因为当初郝书记他们报的亩产量比去年多。这么两项一折对,分到大家伙手里的粮食就比去年足足少了四成多。
回到家之后,杨兰花就有些哀愁的说道,“今年这日子可是不好过,大家伙都得饿着肚子了。”
郝有金回道,“咱们村还好一些,起码粮食没有减产太多,再加上还有养兔子能补贴一部分,也能混个半饱。其他的村子就没有咱们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分的粮食就只有咱们的一半而已!等到青黄不接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哎,都怪这该死的老天爷,这个不下雨的鬼天气,真是让农民们都没了活路啊!”杨兰花心疼的摸摸郝运的脑袋,眼泪瞬间充盈了她发红的眼眶,“儿啊,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前段时间李大夫还说你贫血,让你补补身子,但是没想到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这以后可怎么办那?”
郝运可舍不得看他娘伤心,于是连忙安慰道,“娘,你不用担心,我和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杨兰花不解的看着他,“什么准备?”
郝运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解释道,“我和爹在一处隐蔽的山谷里种了好几亩的地瓜,娘,你放心吧,我不会饿着肚子的。”
杨兰花闻言,立马吃惊的捂住嘴巴,小声的问道,“这是真的吗?你们也太胆大了吧?”
如今这个年代,土地都归集体所有,个人除了自留地以外,都不允许留任何的东西。比如养猪养鸡鸭鹅,都不可以。还有各家各户的牛马车农具,也都统一归了社里。
现在他们家这爷俩做的事情就是有明文规定的不允许的,但是没想到郝有金身为大队长,竟然还会偷着干这种犯法的事儿,这可真的是吓坏杨兰花了!
“娘,你放心,那地方很隐蔽,没人会知道。”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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