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峥还没说话, 祝圆已经唰唰唰地又刺了他一句
既然没死,那这段时间是生病了也是, 你都一把年纪了,要是中个风,瘫个一年半载,也挺正常的
谢峥
不知怎的, 他竟有几分心虚, 下意识补了句这段时日不方便
哦,那巧了,我也不方便了
谢峥愣了愣,等了一会,发现小丫头连字都不练,跑了。
不方便意思是不搭理他吗
这可如何是好谢峥颇为苦恼。换了别人, 他还能威逼利诱, 这小丫头他竟有些无从下手之感。
“主子,水备好了。”安福忍不住又小声催了句。
他们中午就回到京城, 谢峥没着急回宫,先去聊斋将这段时间积压的事情先过了一遍, 回到宫里, 日头都快下山了。
这会儿谢峥身上还是灰扑扑的呢。
看到他膝盖、手肘处磨得发白、掉线的料子,安福心疼极了。他们家殿下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见他回来茶都顾不上喝一口便急急进屋写字, 安福忍不住催了几回。
好在这回终于见效。
之间谢峥扔下笔,走了两步,又倒回去, 将桌上纸张揉成团,扔进火盆,道“烧了”
安福愣了愣,忙应道“诶。”好几个月没烧纸,他都忘了这茬了。
谢峥这才离开书房。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出来就看到承嘉帝坐在屋里好整以暇地喝着茶。
承嘉帝来多久了谢峥下意识看向边上伺候的安福,后者苦着脸看他。
“别看了,是朕不让他们通传。”承嘉帝放下茶盏。
谢峥默然,欲跪下行礼。
“行了,免礼了。”承嘉帝打量他,“去趟封坮大营也不错嘛,看起来精神气好多了。”
他原来也没病恹恹的。谢峥暗忖。他也不反驳,信步走到下首落座。
“父皇深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承嘉帝瞪他“咱父子俩久未见面,朕还不能来看看你”
谢峥突然温情脉脉的,这真的是他的父皇吗
好在承嘉帝见好就收。只听他轻咳一声,道“你这家伙思路广出趟门便能发现百姓税负过重弄了个摊丁入亩出来;再随意折腾下,便将纸张价格压下来,还整了个沸沸扬扬的月刊如今你在封坮大营呆了快一年,跟朕说说,军营里可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一番”
谢峥
他怎么随便了光是造纸术便足足研究了近两年,匠人都养了百多号,怎么到了他嘴里,自己仿佛嘴皮子一碰就做成了
还有摊丁入亩为了这玩意他都被刺杀了几回
懂了,怪不得承嘉帝要摸黑过来。
若是他真弄了套改革军营的方案,回头他又该被刺杀了短期内他还不想把百官全得罪了。
故而谢峥直接摇头“封坮大营是精兵营,田指挥使是您的亲信,此人性子如何,您也了解。”他摊手,“反正儿臣进去后,他是半分没手软,儿臣被当成新兵蛋子狠狠练了几个月。”
承嘉帝又是一阵轻咳。
谢峥挑眉,直视他“还是说,父皇特地嘱咐了田指挥使,让他别客气”
承嘉帝顾左右而言他“差点忘了还有许多奏折没批。”谢峥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起身,“你刚回来,好好歇几天,有什么事改天再说。”说完急吼吼便往外走。
谢峥皱眉,起身欲送“父皇”
承嘉帝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不用送了不用送了。”眨眼功夫便走得没影。
谢峥
可见是心虚了。
看来是罪魁祸首没跑了。
挂不得他在里头差点脱层皮。
另一头,离了皇子居住的东六所后,承嘉帝终于慢下脚步。
福庆忍不住打趣了句“陛下当真要回去改奏折”
承嘉帝瞪了他一眼“改什么改都什么时辰了”
福庆被骂了也不怕,嘿嘿笑“您跑得这么快,奴才当真了呢。”
“再不走,这臭小子就敢给朕摆脸色了”承嘉帝轻哼,“你说他这两年给朕找了多少麻烦,让他去大营练练怎么了还强身健骨呢”
“陛下说的极是”福庆笑着应和,“这法子极好,不光强身健体,还保了三殿下的安危。”
“就是臭小子不知好歹”
第二天。
半梦半醒地睡了一觉,祝圆爬起来便觉的脑袋涨疼。
她其实有些认床,这一路都没怎么休息好,只是因为在车上时间多,白天能打一会盹,也就没什么了,倒是把作息搞乱了昨天白天完全没歇息,现在睡了一夜,竟然还没缓过来。
肯定是被狗蛋那丫气着了。
好在祝家各房是各自吃早饭,吃完才去长福院跟祝老夫人说说话,这会儿她倒是不需要急匆匆的。
祝圆打着哈欠走向饭厅。
张静姝正领着人在饭厅里摆膳,看到她这般萎靡,有些担心“可是昨夜里没睡好要不要给你找位大夫把把脉”
抱着孩子的银环也点头“瞅着蔫蔫的。”
祝圆的哈欠一顿,忙摆手“我好好儿的,估计就是路上倒腾得作息乱了,不用请大夫”她现在其实跟普通人没啥差别,但张静姝几人许是前些年吓着了,老是觉得她虚,动不动就想给她找大夫什么的。
祝庭舟刚好进屋“谁要请大夫”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祝圆摆手。
恰好祝盈、祝庭方俩人也跟着到了,几人遂落座用膳。
期间,祝圆又打了几次哈欠。
张静姝担心了“待会你别去长福院了,就在屋里歇着吧。”
祝圆无奈“没那么夸张,这才回来一天,不去像话吗”
张静姝不以为意“身体要紧。”
祝庭舟欲言又止。
张静姝瞅了他一眼“想说什么”
“娘,咱们刚回来,可不能让圆圆做得太过,她还得议亲呢。”
张静姝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祝圆却不以为意“哥哥,你想错了。正是因为我们刚回来,咱们才得先下手为强。不说别的,咱们拉回来这一车队的东西,就够大伯母眼红的了,待会过去指不定就要被拿来说事。”她看向皱眉的祝庭舟,“咱们毕竟还没分家,咱们赚的这些钱是不是要上缴”
张静姝跟着皱眉。
祝庭舟想了想“按理来说,未分家,确实该”
祝圆打断他“你知道咱们在芜县的时候,娘已经开始拿自己的嫁妆银子贴补家用了吗”
祝庭舟愕然“这、这”他懊恼,“儿子竟然丝毫不知。”
“你瞧,没分家,家里庄子铺子的产出,爹娘半分都没得,怎么换到咱家,咱们就得交出去。”祝圆皱了皱鼻子,“更别说,这些还都是娘的嫁妆银子赚来的。”玉兰妆不是,不过,管他呢,先糊弄过去再说。
张静姝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向来遵循礼义忠孝的祝庭舟懵了。祝庭方想说话,被祝盈塞了块肉丸子就闭嘴了。
祝圆眨巴眼睛“哥哥,你看的书多,给我解释解释呗。”
祝庭舟
张静姝噗嗤“别逗你哥哥了,他那心思全花在读书上了。”
祝庭舟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不解“那是大伯母啊,跟祖母无甚关系吧”
祝圆指了指自己鼻子“你妹妹我,”再指了指祝盈,“跟盈盈在这里被欺负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祖母为什么”
祝庭舟缩了缩脖子“是不是大伯母私下做的”
祝圆瞪他“那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祝庭舟皱眉“姑娘家,怎么能”
“赌不赌嘛输了的人,就罚他”祝圆盘算了下,“就罚十册书输了的人得给赢的人买十册书。”买书嘛,自然要去聊斋。终于到了京城,她得看看她占股的聊斋究竟被捣鼓成啥模样。
听说输赢是赌书,十册也不贵。祝庭舟看看张静姝,见其只是微笑旁观,挠了挠头,便点了头“行,赌什么”
祝圆狡黠一笑“就赌待会过去长福院,祖母会不会问咱家的行李,会不会问咱们是不是在芜县挣了钱。”顿了顿,想到祝庭舟此人的书呆,她连忙补充,“意思是这个就行了,不是非要字句相同。”
祝庭舟想了想,痛快点头“行”他记得祖母慈爱,他们平日读书久了,都会叫丫鬟来提醒他们歇歇。他不相信他心目中的祖母会这般市侩。
祝圆登时欢喜,转头跟张静姝打报告“娘,晚点我要出门,我要亲自去挑书”
祝庭舟不满“怎么不是我挑万一是我赢了呢”
祝圆大手一挥“没有万一”
祝庭舟
张静姝等人顿时失笑。
祝圆迫不及待“走走走,咱们去长福院溜达一圈后就去城逛逛。”
聊斋,姐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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